姜嵐抹淚的手一頓,有些訝異地掃了老鄭一眼,又垂下頭。鄭平舒只當沒看到,又道:“反正你們沒孩子,離就離吧,我認識個很不錯的離婚律師,我幫你聯系,財產上他一定會幫你爭取的。”
姜嵐依舊垂頭不語。
老鄭繼續說道:“離婚不難,可姜嵐你想過沒有,離了婚,你今后怎么辦?你這年紀輕輕的,不再婚也不現實。”說到這,老鄭似乎想到了什么,捉狹地一笑:“你這生活能力,我可領教過,小顧去XZ兩年,你把好好一個家搞成了豬窩。”
姜嵐狠狠地錘了老鄭一下,撲哧一下笑了。
“可你要再嫁…”老鄭故意沉吟了半晌:“要想再找到顧之這樣的就難了,你想,小顧長得一表人才,又是大醫院的主任,在家里也被你調教得服服帖帖,又沒什么惡習,這樣里外都光鮮的男人,現在可少了。你要有下家,那就離。要是沒有,我勸你還是慎重點。哪怕騎驢找馬,也別馬上離婚呀。”
姜嵐還是低頭不語。鄭平舒知道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于是親自出面,把顧之勸了回來。
顧之回家后,倒是勤快了許多,人家再請他做講座、開飛刀,他也不再拒絕。節假日都在外面接活,只是拿到錢,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如數交給姜嵐。
姜嵐因為曾為錢傷過顧之的面子,也就沒逼問那些錢的去處。可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濃,顧之不思進取她憂心忡忡,可顧之真一門心思出去賺錢了,她又開始莫名其妙擔心了。
一年多后,周末,顧之飛到廣東一家醫院給人家開刀,姜嵐獨自在家。方醫生一家突然來訪,一進門,就說自己是還錢來了,說著就把手里鼓鼓囊囊的黑膠袋打開,里面整齊的放了五十萬現金。方醫生一臉誠懇的說:“太謝謝你家顧之了,他這五十萬可幫了我們大忙,我知道,你們也要用錢,所以賣房款一到,就趕緊送來了。”方醫生的老公在一旁笑道:“中介剛把對方的預付款給我們,她連家都沒回,就逼著我開車送來了,我說周一直接在醫院交給顧之不更省事,她偏不,一定要第一時間送過去,說早點還了才心安。”
姜嵐有些詫異地請兩人坐下,沒等她問,直脾氣的方醫生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說了,原來方醫生為買學區房,找了了好多親朋好友借錢,顧之是少數幾個把錢送來的。他們拿著這些朋友湊來的錢把學區房買下,沒耽擱女兒讀書。可這借款卻一直壓在方醫生心上。她從對業主委員會所作所為漠不關心,變得積極參與,每天都去打聽怎么才能拿到房產證。大家一商量,覺得這么鬧下去也不是辦法,索性走法律途徑打官司吧。幾棟樓的人,湊了十來萬塊,請了一位很有名氣的專打房地產官司的律師。律師以侵犯個人財產權向法院起訴,然后以財產保全的名義向法院申請凍結了那房產商的銀行賬戶。
賬戶被凍結,那房產商急了,忙拿了一塊剛買的地抵押給銀行,拿回了房產證,發還給了業主。
拿到房產證,方醫生忙找中介賣房子,沒想到塞翁失馬,這一年上海房產價格猛漲,他們的房子竟然多賣了幾十萬。方醫生是個急性子,一拿到錢,就忙送到顧之家里。
方醫生又從包里拿出兩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道:“我老公的姐姐在德國,前幾天回來探親,給我們送了個萊卡的單反和一個長焦鏡頭,我們兩個都不會拍照,留著也可惜,我看顧之喜歡拍照,這個就送他了,小小心意,你們一定要收下。”
姜嵐忙推脫:“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們怎么好意思要,再說,顧之也就是拍著玩,哪用得了這么高級的相機。”
“顧之可不是拍著玩,上個月,衛生系統和報社組織了一個攝影大賽,全市的醫生都可以參加,顧之發了三張照片參賽,竟然得了一個一等獎,兩個三等獎,《新民晚報》頭版登了他拍的照片,還發文章說我們華山的醫生不僅醫術高,藝術修養也高。我們院長開心壞了,把照片放大,掛在了候診大廳里。顧之這人,人好,醫術好,還多才多藝。你可真有福氣呀。”
姜嵐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段時間,她和顧之都沒什么交流,即使都在家,也是一人一個房間,各忙各的,連話都很少說。姜嵐甚至開始懷念他們剛結婚時吵吵鬧鬧的日子。現在,連老公攝影作品上了晚報頭條的好事,也要外人來告訴她這個老婆。姜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