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舒曾偷偷告誡過她們那幫業務員：“姜總什么都好，就是有點一根筋，她聽不得有人說她不好，你們在她面前說話小心點，別像在我面前這么大大咧咧，實在有什么意見，可以告訴我，讓我轉告她。”說到這，他嘿嘿一笑：“真要說錯了話，得罪了你們姜總，被穿了小鞋，可別到我面前哭鼻子。”

剛才喝多了酒，華君怡有點忘乎所以，嘴一快，就說漏了，以姜嵐爭強好勝的性子，回去肯定要和顧之理論。顧之要是知道事情是她搞出來的，一定饒不了她。以顧之目前在華山醫院的地位，只要和其他醫生打個招呼，她在華山辛苦拿下的市場，就危險了。

華君怡想隨便糊弄過去，可姜嵐不肯放過她：“我之前一直把你當妹妹看的，和你說話，我可從來沒遮遮掩掩的，你有事，卻瞞著我，怎么，我現在不在這一行混了，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見姜嵐真發了火，華君怡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嘴巴，現在無論說還是不說，都把姜嵐得罪了，都怪這該死的酒，讓自己傻乎乎吐了真言。

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華君怡也豁出去了，她給姜嵐和自己都斟了一杯酒，和姜嵐碰了一杯，道：“姜姐，我是把你當親姐姐，才和你說的，你可千萬別和顧主任說是我告訴你的呀，不然，你們家顧主任一發火，我可就慘了。”

“你怕他做什么？他不過一科室主任，你有你家老李罩著，他能把你怎么樣？”姜嵐奇道。

“姐姐，你可太不了解你們家顧主任了，他現在是華山的頭牌，他說一句話，有時候比副院長還有用。我家老李要是知道我在你們夫妻之間嚼舌頭根子，不罵我就不錯了，怎么可能幫我？”

姜嵐沒想到，顧之已經有這么高的地位，她按下心里蒸騰的各種想法，用盡量和緩的語氣說道：“你放心，無論今天你和我說什么，我都不會告訴顧之。”

姜嵐越是這樣，華君怡越是害怕，可她已經沒有選擇，只好避重就輕道：“其實也真沒什么，他們就是說，你和顧主任結婚十來年了，連顧主任喜歡吃什么，穿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顧之喜歡什么，顧之湖南人，喜歡吃辣，他穿衣服沒什么講究，就是長夾克，休閑褲。”姜嵐不以為然道。

華君怡聽了，眼底飄過一絲錯愕，她馬上意識到不對，拼命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到底年輕，城府不深，表情管理還不到位，搞得像變臉一樣，瞬間變幻出數種神情，驚愕、好笑、甚至還有一點點憐憫，雖然她馬上拿起一塊壽司，低頭往嘴里送，想掩飾住自己的表情，可還是被姜嵐敏感地察覺到了。姜嵐知道，自己剛才一定說錯什么了，可她又不知道到底錯在哪里，索性單刀直入，問道：“怎么，我說的不對？”

“嗯，也不能說不對吧......”華君怡斟酌著語氣道：“姜總可能這幾年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對顧主任沒以前那么關注了......嗯......顧主任之前可能真的很愛湘菜，可這幾年，他胃不太好，血壓也有點高，所以很少吃辣了。心外的護士長說，他們科室聚餐，一般都選江浙菜館，或者潮汕那邊的茶餐廳。”

姜嵐這時突然意識道，她已經很久沒和顧之單獨吃過飯了，豆丁出生前，他們都忙，幾乎不在家吃飯，偶爾一起出去，也都是姜嵐挑她喜歡的地方，點她喜歡的菜。等到豆丁出生，顧之在家里吃飯的次數多了，他倒是關照過，讓阿姨菜燒得清淡些，姜嵐還以為是為了照顧她和豆丁的口味。

“還有......“既然開了頭，華君怡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死，索性死得痛快點：”“顧主任其實對穿著挺講究的，他襯衫只穿拉夫勞倫紫標，這個牌子看著不起眼，可剪裁非常棒，肩膀處理得很寬松，顧主任肩寬，別的牌子穿著總緊梆梆的，只有這個牌子穿著舒服。還有，他的長夾克看著普通，其實不便宜，都是山本耀司的。”

“你怎么知道的？”

“也是心外的護士長說的，她有個親戚在日本做代購，顧主任的衣服都是她幫著買的。姜總，你千萬別誤會，那個護士長肯定和顧主任沒事，你見過她的，都快五十的人了。她就是喜歡張羅事。平時最喜歡組織個聚餐，給大家代搞點代購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