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不器引著呂大夫前去安置。
衛將離朝衛不爭問道:“可處理干凈了?”
衛不爭看了寧清月一眼,也沒忌諱。“共清點尸體一百零三人,周遭布置的兄弟說,并未發現其他疑點,應是全部被剿滅。看了武器服飾,在陳國都很常見,應是專門訓練的死士。”
寧清月輕輕“嘖”了聲,這種她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線索,還有什么好上報的?
這一聲不算太響,卻引起了衛將離的注意。他微挑著眉,輕笑道:“怎么?”
寧清月搖了搖頭,并未搭話。她雖能看出線索,可若不知背后利益,但靠這點線索就想找人,同樣是難如大海撈針。
衛不爭又道:“一般來說,死士即使完不成任務,也該有一人回去稟報才是。可這隊人馬卻個個早已服了毒藥,不管任務是否完成,皆全都只有一死……許是怕我們來個順藤摸瓜?”
衛將離沉吟片刻,“能有財力養這么一大波死士的人,不多。”
本欲再說,似乎頗為頭痛般的,揮揮手將人趕了出去。
看樣子這浮花毒藥將他折磨了不輕。
寧清月左右轉悠了許久,心里掛念著夷藤的事情,就想著去營帳找呂大夫再問一問。
剛走到那營帳前,就聽里面有低低的爭吵聲。
“一百死士的車輪戰,主子到底怎么想的?就不怕萬一出個意外?”
“都怪我當時沒隨身跟著……”
“還有那衛不言,打不過還不能跑嗎?非得一根筋的跟著主子死磕?!”
“……”聽衛不器期期艾艾的解釋道:“或許……是因為寧姑娘?”
衛不爭明顯一愣,“寧姑娘?”
衛不器又道:“刀劍無眼,主子和不言尚且落得個一身傷,若是要帶著寧姑娘跑,怕是終要被圍困吧?那時寧姑娘已暴露在死士的眼皮底下,免不得受到攻擊,到時還得護著她,那不是自找累贅嘛。”
寧清月的腳步頓了頓,轉身離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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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營地里一陣騷動,寧清月心下好奇,快行了兩步過去看看。
就見眾人圍堵的圈兒里,有兩人正扭打成一團。再定睛一瞧,其中一個正是那日尋回來的徐阿毛!
徐阿毛看上去也不是對方的對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可就是死拽著對方不松手。
“徐阿毛?怎么回事?快快拉開。”
圍觀的人看了看她,沒有動靜。還是有幾個與徐阿毛相熟的,上前幫忙將兩人剝開了來。
徐阿毛叫喊著,“把他抓住!不能放嘍!”
寧清月哀嘆,這些個不服衛將離的,順帶著連她都使喚不動。擺手驅趕著人,“都散了散了,沒什么好看的。”
待不相關的都散了,見徐阿毛起身尋了根麻繩過來,在旁人的幫助下將那人捆了個結實。
寧清月問道:“怎么回事?”
徐阿毛吐了口血沫,憤恨道:“我看這人鬼鬼祟祟的,臉生的很,問他哪個帳的也不說。懷疑是奸細,又看他要跑,這就打了起來。”
八營的事,理應交給營將處理。雖說這人搞不好是為衛將離而來,可貿貿然再與手下營將搞的不痛快,始終不大好。
“康虬呢?上報給他了么?”
一旁的人回道:“康營將昨日奉命去云岡山一帶調查,至今未歸。”
嗨,她還真忘了這茬。
指著那五花大綁的人,朝徐阿毛道:“你帶著這人,跟我去找衛帥。”
到了營帳前,想了想又把衛不器喚著同行。
進了營帳后獨自繞到內室,解釋了一番,又壓著嗓子道:“你就在這審問,不必起來。”
衛將離頗為疲憊的睜了眼,敢情她還為他著想了?是不是還得夸她兩句?
外室,徐阿毛有些誠惶誠恐,又滿懷期待的緊盯著屏風。
衛將離來過八營兩次,可偏偏他兩次都不在。等他回來了,就聽兄弟們說著一招挑翻康虬的事。那紅纓槍在他們嘴里,就跟活了似的。而將軍整個人更像是武神下凡!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兄弟們說故事的本領,竟然不比那說書先生差多少!
也有人極度不服,說著小白臉靠女人這樣的話。害,誰讓公主也是女人呢?
以致于他歸營這么久,對這新來的將軍是越發好奇,整日里最最想做的,就是一睹這位將軍的真容了!
寧清月從內室出來,見著徐阿毛那滿懷期翼的眼神,不由有些好笑,“這是做甚?”
徐阿毛也知自己失態,垂了頭,不好意思的將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
誰知地上那起先一聲不吭的人,突然暴走,吼道:“你放屁!你才是奸細!你全家都是奸細!”
聲音極為響亮,把寧清月嚇了一跳。
衛不器上前一步,出手如疾風!“咔咔”兩聲,就見那人張大了嘴巴,痛苦的扭曲著。
這一出手就卸人下巴,也是怪狠……
“讓你說話了嗎?”
突然的狠戾,也是把徐阿毛嚇了一跳,小心的打量了衛不器兩眼,又不著痕跡的挪遠了兩步。
過了片刻,似乎覺得差不多了,又伸手“咔咔”兩聲,將人的下巴安了回去。
“說,你是何人?來此做甚?”
那人留著口水,渾身微顫著,也不敢大吼大叫帶著戾氣了,“我是……我是柴校尉的親信,來巡視營地罷了。”
“柴校尉?柴朗的人?”
“是……也不是,是柴勇校尉,不過確是柴將軍的人。”
寧清月又仔細打量著這人,雖也穿著士兵的衣服,可莫名流里流氣的,實在不像個正統的將軍手下。
但想來也不會無端頂著旁人的名頭,而且整個邊境的士兵都歸柴朗管,派人來巡視也無可厚非。
倘若真是柴朗的人,為了不另生事端,也只能將人送回去了。
內室衛將離的聲音傳來,“不器,將人先壓下去。”
“是!”
衛不器走后,就余寧清月徐阿毛兩人面面相覷。
半晌聽不見動靜,寧清月便估摸著他大概是把徐阿毛忘了。
將人小聲的喚出了營帳,道:“衛帥這幾日為了蜀國流匪的事夜不能寐,實難分心。不過今日這事你做的對!八營既然歸衛帥管,就容不得旁人隨意進出欺辱!”
寧清月又掏了掏腰包,摸出二兩銀子來,頗為肉疼的遞給徐阿毛,“這是獎勵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