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月實在看不過歡喜那身花花綠綠的衣服,趁著早起一起買菜的功夫,自掏腰包的領著人去成衣鋪子買了兩身適合小廝的衣裳。
然后長吁短嘆道:“歡喜啊,你看剛才那些賣菜的大媽們這么喜歡你,往后去記得嘴甜一點,多省些銀兩給我,以報這兩件衣服之恩哈。”
歡喜倒是表現的對她很親近,“是,奴家定……”
“停!”
寧清月上下打量了兩眼,換了身衣裳的歡喜仍舊是清秀有余,有點女扮男裝的模樣。
“你現在是小廝了,是良家人。別再‘奴家’‘奴家’的,往后去咱們挺直胸膛做人,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歡喜神色微動,良久,“是!”
似乎是因為他們留下了歡喜,好幾日過去也沒見再送人過來。
寧清月帶著歡喜熟悉府中事務,也算明著暗著的觀察了好幾天。而后當著衛不器的面,一把抓過歡喜的手腕,號起脈來。
二人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放了手腕,寧清月肅了神色道:“歡喜,我剛給你號了脈,并未見任何異常。那些人可曾給你喂過毒藥?”
一聽“毒藥”,衛不器小心的瞥了寧清月一眼,想她還不知主子喂“毒藥”的真相呢。
歡喜迷茫的搖了搖頭,“未曾。”
寧清月神色放松不少,又道:“歡喜,那人不會平白無故把你送來。要么是想你打探消息,要么是想討衛帥歡心,或者二者皆有。可如今衛帥即已收了你,便會保你周全!往后若有人來找你,你當知道如何做?”
似乎是這邊的靠山更大一些,歡喜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歡喜知道!”
寧清月伸了胳膊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猶是語重心長放心不下的模樣,“歡喜,衛帥可是有個‘黑面閻羅’的稱號。你可千萬要記住今日說的話呀,若是哪日你出賣了他,恐怕是要比下十八層地獄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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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真是如此說的?”
衛不器一心想著寧清月為衛將離拉攏人心,如實答道:“是!”
衛將離背著手走到窗前,見一抹淺綠色的身影閃進了院子,手中雖捧著裝菜的托盤,腳下卻并不穩當,一副即將要蹦蹦跳跳歡快的模樣。
黑面閻羅?
真是瞎給他起什么外號!
休息了好幾日的衛將離,終于想起要去軍營看看了。介于上次的經驗,此次直接從府里趕了馬車。
寧清月拉著韁繩勉強能行,衛不器駕馬并驅,偶爾替她一會兒。
待到了八營,見康虬正帶著士兵操練,雖不似那日的松散,卻也仍舊稀稀拉拉。
康虬上前行禮,“末將見過將軍!”
“嗯。”
衛將離在演武場上隨意的走動,面上不辯喜怒。
大概是那日的比武對眾人稍稍有些震懾,眾人見了衛將離,紛紛擺正了姿態。雖說態度認真了,可興許是往日懶散慣了,這招式依舊不倫不類的。
“你,你,你,出列。”
被衛將離點到的人皆是面面相覷,約莫二十來人整齊的排在了康虬面前。
“將軍,這是何意?”
“從今兒起,你們幾個就組成小隊,好好訓練。每月除軍餉外。我會再單獨獎賞二兩銀子,但若是訓練不好,就會被踢出小隊。”
“二兩銀子?”
“我沒聽錯吧?當真二兩?”
話音一落,場上眾人嗡嗡討論起來,他們一月軍餉也不過三兩而已。
康虬面露難色,上前一步悄聲道:“將軍,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皇家的軍隊哪有個人出錢養的道理?當年三皇子謀反案后,皇帝便對私人擁有重軍極為忌憚,自那時起,各地官僚所擁的士兵護院都有極為嚴格的人數限制。這回頭若是說成衛家家軍,可是要掉腦袋的。
衛將離擺擺手,“康營將多慮了,范恒貪污軍餉,必不敢與我作對上報此事。二來即使有人彈劾,以我鎮西將軍的官銜,這幾個‘家軍’也算不上越制。”
康虬無奈,閉口不言。
幾步外一大漢聽及二兩銀子,似猶豫半晌,走上前道:“將軍,屬下石光,有一人想推薦給將軍,入這小隊。”
正是那日與衛不器交手的千夫長。
寧清月瞅了瞅衛不器,許是因今日這石光態度尊敬有加,故此他面色如常。
“何人?”
“此子名為徐阿毛,身手矯健靈活觀察入微,又極有耐心,是做斥候的好材料。”
斥候,都是行在陣前做打探消息之用,對上兵法詭異擅長埋伏的敵人時,尤為重要。
“哦?喚來看看。”
誰知那石光卻是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此子,此子十日前離營探親,尚未歸。”
“給了幾日假?”
“……三日。”
衛將離不應一言,轉身欲走。
再好的材料,也不及一個忠心來的好。三日的假十日都未歸,心已離營,要他何用?
誰知那石光見人要走,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將軍!請您給此子一個機會吧!屬下在軍營待了二十年,從未見過一人如他一般!”
衛將離還未回頭,那群才剛從二兩銀子的沖擊中安靜下來的士兵,又再次嗡嗡了起來。
“千夫長!”
“石大哥,你這是何況!”
“跪他作甚?!大不了這二兩銀子我們不要了!”
衛將離背著眾人,面沉如水。他生平,最恨別人威脅。眸中精光一閃,渾身殺氣外發。
激的站立一旁的寧清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中大叫不好!忙上前兩步欲將石光扶起。
道:“千夫長這是作甚?衛帥何時說不收他了?叫什么徐阿毛是吧,不若千夫長親將他尋來,看看是否真如千夫長所說那般。”
“當真?那干脆這位小兄弟和我一同去吧,也省的他不信。你看就今日如何?”
寧清月正暗自捋著胳膊上逐漸消散的雞皮疙瘩,心道可算安撫下去了。也沒聽清石光說的什么,順嘴答道:“好好好。”
石光喜不自勝,大手如鉗子一般一把握住寧清月的手腕,拉著往前行了好幾步,“那我們快走吧!”
什么?去哪里?發生了什么?
啪--!
石光手掌被打落,手背上一片通紅,似疼極了,還在微微的顫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