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仿佛所有的人都在推動著計劃的執行。這邊剛封完將軍授了印,那邊就開始催促著出發了。
說是無兵馬,自是只一架馬車,兩個護衛。
衛將離于皇帝面前拜別了老太君,趁著西下的斜陽,上車離去。
那賓客尚在的衛府,那人聲鼎沸的場景,就這樣被拋之腦后。
**
寧清月出了城門許久,走的兩腿酸痛不已。結果回過頭去,那京都的城門仍在眼里。
單靠兩條腿趕路果然不行,可這一路上遇到的馬車牛車,要么不順路,要么不帶人,著實倒霉。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從身后傳來,寧清月自覺地往道路旁讓了讓,省的等下吃一嘴的灰。
可那馬蹄聲也奇怪,聽著也不像是走道路中間的樣子,反而像是直直朝她來的。
寧清月驚訝回頭,就見人影一晃!一股巨大的托力置于腰間!
一陣天旋地轉,景色倒退!
待回過神來時,她才明白自己竟然被擄上了馬背,而且還像是麻袋一般的,折腰臥趴在其上。
大馬速度不漸,奔跑間起伏劇烈,直顛的寧清月一陣胸悶反胃!“你是……何人!我……嘔!”
馬背上的人并不做聲,也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仍由她趴在那里,不聞不問。
寧清月頭朝下看著快出虛影的馬蹄,只得拼命死抓著那人的腿和馬匹的鬃毛。此時若是被摔下馬去,只怕斷幾根骨頭都是輕的,萬一搞不好來個踩踏,那可是直接斃命!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她吐的胃里只剩酸水,感覺胸腹間都被顛出淤青,那天色也從夕陽的粉彩變為月夜的濃重墨藍,馬匹才終于噠噠噠的漸漸停下。
寧清月從馬背上滑落,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又是一陣干嘔。
余光瞥見一人小跑而來,半蹲在她身前道:“寧姑娘,嘿!不言,你怎么把寧姑娘搞成了這個樣子?”
寧清月拿袖口擦了擦嘴角,忍著頭昏腦脹抬眼一看,這一身小廝打扮的人不是衛不器又是誰?
撫著馬匹的衛不言聽及問話,開口道:“她出城前吃的面里有毒。”
寧清月驟然抬頭,“毒?什么毒?是何人下的?我怎么不知?”
衛不言卻不再開口。
衛不器賠著笑,道:“寧姑娘,他就這樣悶葫蘆一個,定是為了讓姑娘把毒吐出來才如此的,切莫怪罪。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快跟我上車吧。”
寧清月這才發現,數十步外的林間,一架極為普通的馬車,正隱在其內。
上還是不上?
她抬頭看了看身旁站著的兩人,怕是不上也得上了。識時務者為俊杰,省的吃皮肉之苦。
寧清月腳步虛浮的爬上了馬車,掀開簾子一看,衛將離正端坐其內閉目養神。
疑惑一瞬,她馬上就明白過來。今日正是衛將離遠赴邊疆的日子,想來,他這便是啟程了。
也管不得許多,養好身體再說。
寧清月彎腰鉆進了馬車,就在車門口處盤膝而坐,也學著衛將離的模樣閉目養神。
衛將離的鼻翼輕扇,眉頭更是緊緊皺起,嫌棄的睜開眼掃了她一下,出聲道:“不言,怎么回事?”
馬車外,衛不言朗聲道:“屬下追蹤寧姑娘之時發現有另一撥人在跟著她,還在其食的面片里下了毒,故此才出此下策。”
另一撥人?下毒?真是夠能惹事的。“人呢?!”
“已在出城后不久解決了,看印記,像是皇后的人。”
寧清月心中一陣恐慌,她自以為已計劃周全,結果竟還在皇后的掌控之中。是否因發現她逃跑,察覺有異,所以皇后才痛下殺手?
今日若不是衛不言出手,怕自己已是身首異處了。且不論衛將離緣何派人,至少能多活一日了。
糟了!葉太醫!
寧清月驟然睜眼!此時她出逃已被皇后知曉,等同于認罪。那為她作證的葉太醫恐怕不妙!
只可惜她昨夜未下毒成功,否則還能多拖一時!為今之計,恐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心中一片凄涼,想她寧清月此次重生,葉太醫是唯一對她施以援手的人,又是外公好友。沒有好好報答他不說,更是連累的他身陷險境……
只可惜她人微言輕,尚無力自保,倘若換做有權有勢有靠山的……
寧清月猛地扭頭望向衛將離,目光切切,直看的衛將離心中發毛,想將人一腳踹出去!
“衛帥!小女有個不情之請。”
衛將離懶得抬眼看她,一個被自己識出不說,還被皇后識出的小奸細,這般蠢笨,前所未聞。
見衛將離不理人,寧清月也不氣餒,繼續把那日皇后問話以及葉太醫做了偽證這一段說了出來,倒是隱藏了她想給十三皇子下毒的這一段。
“小女實在不忍心連累葉太醫,懇請衛帥出手相助!”
所以皇后派人跟蹤是因為這個?衛將離懶洋洋的抬了眼,“與我何干?”
一句話,把寧清月噎了個半死。
黑面閻羅,冷血無情,果真如此!
寧清月左思右想,從懷里掏出那日葉太醫給的瓷瓶來,“這是葉太醫給的保命藥丸,世上僅此三顆。衛帥今日遠赴邊疆,前路艱險,有了這三顆藥丸,緊要關頭或可保一命!”
極其肉痛的,繼續道:“衛帥若是出手相助,這藥丸就送于衛帥了。”
像是勉強提了他的興致,衛將離伸出手去。
寧清月緊握著瓷瓶,思量再三,最終決定相信他,不玩什么“先貨后錢”的戲碼了。懷著壯烈的心情,將瓷瓶遞到了他的手上。
衛將離取了瓶塞置于鼻下聞了聞,頓時翹了嘴角。本是對什么“保命藥丸”將信將疑,此時一聞,竟是和他給寧清月吃的有八九分相似。
當即就把瓷瓶揣進了懷里,繼續閉目養神。
寧清月一見如此頓時慌了,“衛帥,你倒是想辦法啊!可不能言而無信,東西你都拿了!”
馬車外,聽到此話的衛不器道:“寧姑娘你放心,我家主子答應的事,就一定會辦到。”
“多嘴!”
“是,主子,小的知錯。”
聽那聲音,衛不器又策著馬離遠了幾步。
寧清月將信將疑的看了看馬車內的人,選擇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