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我家門口做什么？”云闌將門打開一半，讓存星剛好能看見她，“有什么事嗎？”

存星往后退了兩步，他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

“你是誰家的娃娃？”云闌又問了句。

存星仔細看著眼前的人，外表上看起來應該是二十多歲的樣子，脫了稚氣但還沒到初老，是個青春正盛的漂亮姑娘。

“怎么不說話？我看起來很兇嗎？”云闌“咦”了一聲，看了看存星穿著的衣服，雖都是些好料子但已經不合身了，上面還有幾個補丁，“和父母走散了嗎？”

“請問你們這兒缺雜役嗎？”存星鼓起勇氣問道，“我什么都能干，端茶倒水、劈柴打掃，我都會。”

“你父母呢？”

“我沒有父母。”

云闌挑眉：“當真？”

存星點點頭。

云闌將頭轉向門口賣豆腐腦的，喊著問了句：“大娘，您知道這誰家的孩子嗎？”

“我來看看。”那人放下勺子湊近了些，“是城西季家的孩子，怎么跑城東來了？”

“沒事了大娘。”云闌朝那人笑了笑，掏錢買了碗豆腐腦，大娘樂呵著收了錢，把豆腐腦往門里送去了一碗。

云闌就蹲在門口一邊喝著豆腐腦，一邊同存星說話：“看吧，你有父母的。”

“他們不要我了。”存星別過頭，“如果他們還要我，我也不至于出來找活兒干。”

“為什么不要你了？”云闌歪著頭，把豆腐腦遞到存星手里，“幫我去多加點糖，糖罐就在攤子的桌上。”

存星一愣，但還是接過了碗，按照云闌指的方向找到糖罐加了兩勺糖。

“再加兩勺。”云闌用眼神示意存星，存星又加了一點。

存星正想把碗端起來，云闌一聲大喊：“兩大勺！”

存星嚇得手一抖，給她結結實實地又放了兩勺。存星再看向云闌，云闌點頭示意可以了，他這才捧起碗端給了蹲在門里的云闌。

“你還沒說，你父母為什么不要你了？”云闌嘗了一口露出美味的表情，又連吃好幾勺。

“母親去世后父親娶了新夫人，現在新夫人又生了兒子。”

“這樣的話確實會活得很艱難。”云闌點點頭，算是贊同了他的話。

存星眼中燃起希望的光。

“不過……”

存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倒也沒什么……”云闌想了想，“你是一個會保守秘密的人嗎？”

“比如？”

“比如各種秘密。”

“能。”

云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存星，存星的臉長得不錯，那股堅韌的勁兒是云闌喜歡的。除此之外，還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修行者的氣息。

“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存星有些急切。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嗎？”

“季家茶莊是他們的。”

云闌想了一想，那季家茶莊她去過，老板也見過，整個鋪子都沒有修行者的存在，如果這小孩所言屬實的話，那就又是新生的修行者了。

“好了進來吧。”云闌一拍存星的肩膀笑了起來，讓開身給了存星一個進門的空當，“我一個人住不大喜歡開門，以后你也開個門縫進出就好了。”

存星乖巧點頭，進門后迎面就是一個四方的院子，那院子鋪的是青石板，靠著墻的地方種滿了紅色的花，那花紅得太正開得太旺了，像是要燒起來了似的。正對著門的位置放了把搖椅，估摸著云闌剛才就是在這個地方看見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云闌問道。

“存星。”

“不應該是季存星嗎？”

“我不是季家的人了。”

云闌笑了一笑，心想這小孩是真的人小鬼大。

“需要我做什么嗎？”存星挽起袖子，一副開始干活的駕駛。

云闌躺回了搖椅上，那搖椅正處在陽光和陰影的交界處，既不熱又能曬到太陽。她將一本書搭在臉上遮住眼睛，不緊不慢道：“進門第二間屋子里有錢，你自己去置辦套被褥，再帶兩條魚回來。”

存星在原地愣了一下，就直接讓他去拿錢嗎？

“你要是想偷拿些去買糖也沒關系，我錢多。”云闌躺在搖椅上靜了一會兒，明明眼睛被遮住了卻像能看見存星似的，“快去吧，別猶豫了。”

存星向云闌說的地方跑去，那放銀錢的地方很好找，應該說主人家的習慣相當奇葩，整個房間都是柜子，他隨手打開兩個看了看，里面都是裝得滿滿的金元寶。存星把柜子關上又開了別的柜門，幾次后終于找到了面值小些的零碎銀子。

在存星的印象里，云闌一直都非常奇怪，一個人住著這么大個院子，錢像是變出來的那么多。天晴就坐在搖椅上曬太陽，下雨就坐在屋檐下聽雨，手里總是拿著同一卷書，也不知道到底是看過了沒有。

存星住在這兒應該是有半個月了，每天自己拿銀子自己買菜，包辦了所有的活兒。

不過事實上也沒有多少事情要干，云闌的衣服翻來覆去就那么幾件，每次存星洗時都能感覺其實衣服并不臟，還總有股去不掉的香味兒。那香味奇得厲害，和種在墻邊的那些花是一樣的。

云闌完全沒有限制過存星的活動，與存星想象中的雜役生活不一樣，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有時存星起晚了云闌就自己出去買菜，整個房子里也沒什么秘密，任憑存星進出。

在這里的日子比家中好上百倍，云闌是個性子活潑的，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和坐在搖椅上，就是同存星玩鬧，聊會兒天講些笑話什么的。云闌總是能說出有趣的故事，還有很多存星聞所未聞的稀罕事兒，從她的嘴里，存星第一次了解到外面的世界是那么遼闊，而不是這個城鎮從西到東的距離。

對于云闌，存星一直都心存疑惑。像她那樣美麗的姑娘獨居在此，卻沒遇上過任何尋釁滋事的麻煩，再者她沒有任何的親戚和朋友，也沒有什么上門的客人。

不過畢竟寄人籬下，存星不會主動去問這些問題，他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意了，唯一擔憂的只有那還在家里的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