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有點記不清時間了，可能已經(jīng)過了正月初五或是更久，鐘夷山管理局那邊終于把可疑人員給篩查出來了。發(fā)來的名單上一共有三個名字三個都是妖，分別是女性鹿妖、女性狐妖和男性虎妖。

從那個夢醒來后，月之本想用筆記錄下來，可剛從床上起身，腦海里的內(nèi)容就像被橡皮擦擦掉了似的，一點一點消失直到只剩下零星的碎片。

她大概只記得依稀的一點感覺了，好像很悲傷也很決絕，但具體是什么已經(jīng)無跡可尋。月之也不是很困擾這個事情，夢境本就是如此。

“在看什么？”竹青結(jié)束冥想剛醒，見月之已經(jīng)坐了起來。

“名單，可疑人員的名單。”

月之把手機遞給竹青，她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大半了。這就是修行者最好的地方，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都能以幾乎是日新月異的速度恢復(fù)。

“需要我扶你嗎？”

月之搖頭拒絕了。這幾天她一直在堅持做復(fù)健，目前的身體已經(jīng)可以承受基本活動了，只是暫時還不能做些打架之類的劇烈活動。

“這么多天，一直沒有見過阿星。”月之站起身，竹青替她披上了外套，“他沒有來看我嗎？”

“存星這幾天很忙，工作組的事情一直是他在操心。”竹青還是習(xí)慣性的想扶住月之，可見月之身姿挺拔，便收回了手，“網(wǎng)站的事情是存星處理的，按照局里的意思。”

“怎么處理的？”

“引導(dǎo)輿論方向、封號和刪除。”

月之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竹青不知她為什么笑，可見她心情似乎不錯就沒有問。

月之笑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你有沒有覺得，人類和妖怪在本質(zhì)上沒有任何區(qū)別。”

“什么？”

“只要高度社會化之后，想事情的方式和應(yīng)對事情的手段都是一樣的。”

“你是說網(wǎng)站的事情嗎？”

月之點頭。

“我們本就沒有區(qū)別，都是自然的子民。”

“你說得對。”月之朝竹青笑了一下，“我想辦出院。”

竹青毫不意外，他知道只要收到了嫌疑人名單，月之是一定會重返工作崗位的：“如果你讓我去你家里照顧你，我就同意辦理出院。”

“好。”

“不問問存星的意見嗎？”

月之向他走近幾步，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眼神溫柔：“我還想帶你去見我的父母，你從前說我母親是你的故友，她也很樂意見到你吧。”

竹青微微發(fā)怔。

“你不愿意嗎？”

“我愿意。”竹青將月之?dāng)埲霊阎校瑒幼骱茌p生怕又碰到了她的傷口。

這句話竹青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他總想著該把關(guān)系更近了一步，卻怕心急惹了月之心生厭煩。如今守得云開見月明，整整兩次輪回，他終于把存于世上唯一的執(zhí)念抓在了手上。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叩門聲響起，存星站在門邊似笑非笑，后面還跟著小錦和墨皓。墨皓轉(zhuǎn)過頭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小錦則是大半個身子躲在存星身后，只探出了一個頭。

想象中月之的劇烈反應(yīng)沒有出現(xiàn)，竹青面上也是掛著溫和的微笑。

墨皓“哦？”了一聲。

“阿星，等爸媽度假回來了，我想帶竹青回去。”

“你現(xiàn)在就可以帶他回去，我們昨天已經(jīng)把你臥室的枕頭加了一個，牙刷、拖鞋、睡衣、毛巾都換成了情侶款。”存星臉上綻開個燦爛的微笑，語氣也是從前那般跳躍。

竹青看了他一眼，那涌起的浪花只存在于表面，萬丈湖水仍是沉靜。

他知道存星已經(jīng)回不去了，神格與人本就有異，更何況還擁有了前世的記憶，那些苦難和甜蜜橫在中間，存星不可能再如一張白紙般單純。

月之沒看出什么異樣，面色有些發(fā)紅推開了竹青：“你在說什么啊？”

“案子線索來了，局里要我們?nèi)ψ凡椋?dāng)然還和之前一樣都住你們家咯。”小錦嘻嘻一笑，推出了藏在身后的行李箱，“我還給你帶了禮物，新的身體乳哦，洗完澡身上香香的。”

小錦這樣說著，眼神做作地往竹青那兒瞟，生怕誰看不見似的。

“你……”

月之捂住臉，作勢要去打她，小錦卻是又一個閃身躲回了存星身后。

“好了，快收拾東西吧。我已經(jīng)跟醫(yī)生說了，他們同意你回家調(diào)養(yǎng)。”存星出來打圓場。

月之在病房里看了一圈，確實也沒什么需要帶回去的。來的時候半死不活的，住院期間也沒有大動干戈，一直穿的衣服也是病號服。

“那我換一下衣服。”

“需要我?guī)湍銌幔俊毙″\又探出頭。

“不用！”

月之把存星也推了出去，而后重重關(guān)上門。

幾人站在門外，竹青看了存星一眼，他臉上一直保持著笑容，可能是因為竹青知道內(nèi)情的緣故，總覺得這笑容有幾分虛假。

“其實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問你。”

存星聲音直達竹青的腦海，竹青看著他，嘴邊浮起苦笑，神的能力覺醒后，是真的整個人都很不一樣。

“什么事？”

“我死之后，月之她怎么樣了？”

竹青沉默半晌：“我陪著她壽終正寢。”

存星突然手拍上了竹青的肩膀，旁邊的小錦和墨皓都被嚇了一跳。存星盯著竹青的眼睛面色陰沉，聲音很快又出現(xiàn)在了竹青的大腦：“你在騙我。”

“你們在干嘛？”小錦見這二人如演默劇一般，存星的表情又明顯不善，忍不住問了句。

“沒事。”存星笑了笑，將手從竹青的堅強拿開。竹青知道這一掌是警告，他剛才用了五成法力，才接住了這神的隨手一擊。

聲音再次傳來：“我要聽實話。”

“我趕回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了，聽說是難產(chǎn)，孩子沒生下來，一尸兩命。”

“可有人害她？”

“當(dāng)時就處理干凈了，所有參與的沒留一個活口。”

“做得好。”存星突然開口道，又把小錦嚇了一跳。

小錦狐疑道：“什么做得好？”

“沒什么。”

存星轉(zhuǎn)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