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南集初上燈華，許多文人墨客和達官顯貴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共同去往今晚最熱鬧的方——岳茗樓。

沈翊安在后臺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子掃視了一圈兒，發現臺下坐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就連樓上的雅間也是人頭攢動，“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又將腦袋縮了回來。

“真想不到，在古代信息這么不發達的情況下，這慶園還能將《與妖成說》宣傳成這樣。”

小白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回道：“你有所不知，這慶園可是近幾個月剛火起來的戲班子，聽說這次出演這出戲請的是兩個名角兒，加之題材比較新穎，所以才會有這么大影響力的。”

沈翊安撇了一眼不遠處等待登臺的長生，想到方才二人獨處時他極具魅惑的模樣，小臉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

奈何即便是候場我們的河伯大人也并不安分，他感受到沈翊安投來的目光，邪肆的回望著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沈翊安忽然就感覺暈暈乎乎的，鼻腔里聚集了一股熱流。她迅速轉身擋住了長生的視線，大口呼吸著調整心態。

她一個來著二十一世紀的美少女，居然因為一個男人的顏值差點兒流鼻血！

丟人，太丟人了。

待到沈翊安回神，她已經穿著大紅色的戲服，站在了戲臺上。

對面的長生亦是一身紅色戲服，他意氣風發的走了過來，握著沈翊安的柔荑，神色溫柔。

“夫人。”

沈翊安剎那間就明白過來這是在演成親的那一幕戲，連忙行禮，嬌羞的喚了一聲夫君。

長生在她身側站定，輕柔的將她鬢角的碎發攏至耳后，如神雕刻般完美的俊顏憑著燭火的折射平添了兩分暖意，他黑眸里蕩著一江春水，抬起沈翊安下巴與她對望，薄唇輕啟流露出了宛若大提琴般磁性的聲音。

“從今往后，我林某以曉月為天，定當竭盡全力保護好夫人，與你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他的聲音并不大，卻在剎那間鴉雀無聲的大廳里回蕩良久。許多官宦家的女眷在長生出場的那一刻目光就黏在了他身上，此刻見他如此深情的表白，都一個個絞緊了絹帕，恨不得沖上去將沈翊安所出演的曉月取而代之。

沈翊安也因為長生眸子里的深情愣了神，她恍惚的聽著林森對曉月的表白，卻仿佛置身境內，自己就是那個被人捧在手里心呵護的曉月。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淚。

幕布一晃，長生一身黑衣與一個道長模樣的老者對立兩側，那道長一甩手中的拂塵，高喝了一聲，“大膽妖孽，居然敢搶搶民女惡意傷人，今天我就代替天道，收了你這孽畜！”

長生嗤笑了一聲，掏了掏耳朵，俊朗的五官上展顏了一抹邪笑，他揚起手中的劍，語氣不屑，“笑話，從前用你這般語氣跟我說話的老道早就被我拆穿入腹了！老頭，你可不要大話說的挺好，身子卻不經打呀！”

道長大怒，提了拂塵沖過來，“孽畜，受死吧！”

隨著二人的打斗，樓內的燈光忽明忽暗，幾個伙計在懸梁上擊打鐵器營造出了電閃雷鳴的氛圍。臺下數以萬計的觀眾隨著二人身影的上下翻飛，心提了起來。

顯而易見，根據劇本此戰最后以長生身受重傷而終結。只聽“噗嗤”一聲利器入體的聲音，臺上重新亮了起來，道長的拂塵柄卻沒入了長生的身體。

他視線有一瞬的恍惚，就看見那個白色的身影紅著眼不顧一切的向他奔來，他揚唇笑了起來，輕輕的呢喃出兩個字就側身掉入了萬丈深淵。

“曉月……”

“不！！！”沈翊安沖過去拼命的想抓住他飄落的衣角，卻是徒勞。她跪在臺邊，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砸落。她不明白明明只是演戲，為何她看見長生掉下去會如此悲慟，眼淚也如此不受控制，就仿佛他真的會離自己而去一般。

道長見她如此難過，忍不住出聲，“人與妖相戀本就是天道所不容之事，況且又是此等為禍蒼生的惡魔，姑娘，本道念在你初犯，想必是被那妖人蠱惑便不予以追究，你且下山回家，與家人團聚去吧。”

“呵呵呵……”沈翊安哭著哭著就笑了出來，回過頭滿目凄涼的看著道長，一字一句道，“你從未愛過他人，又怎會明白情之一字的苦與甜。天道不容？哈哈哈哈……罷了……”

她站起身張開雙臂，喃喃自語，“既然如此，月兒就只能與森郎做一對地下夫妻了，相公，你等等我……”

語畢，縱身一躍。

隨著幕布下落，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許多女眷被曉月與林森的愛情感動，咬著絹帕盈盈落淚，而在場的男客也有許多忍不住紅了眼眶。

沈翊安坐在跳下來的暗倉處擦干了眼淚，好一會兒才平復情緒站了起來，她現在只想好好抱抱她的長生。抬腳往門口走去，誰知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那個道長某樣打扮人，沈翊安點了點算是打過招呼，側身就想繞過去，那老道卻開口叫住了她。

“姑娘。”

沈翊安抬頭，表情淡淡，“有事？”

“貧道只是路徑此處的一個散修，看姑娘身上有妖氣縈繞，忍不住提點兩句。”他側過身瞇著眼看著沈翊安，中氣十足道，“今日這戲只是個例子，與妖相戀，終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