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聽兮打理妥當出來,外面有個婢女似早就在等她,屈膝行禮,“華大小姐,殿下吩咐奴婢帶您去冷月閣。”
“帶路。”
“是。”
……
冷月閣。
華聽兮踏進去,步伐不疾不徐,神色有點慵懶,只看見了坐在窗前喝茶的秋滄景。
她不由問,“華至云那小子呢?”
她還要找他了解情況的說。
秋滄景眼簾掀起,流泄的目光,朝某個小角落掃了下,“在自閉。”
華聽兮隨之看過去,就見那里有一大團活物,正是華至云,一個大男人,縮在角落,活像一只才出生、什么都怕的幼獸。
而他在看見華聽兮的一瞬間,突然爆發,嗖地一下跑到她身后,仿佛在她身邊,就有了無盡勇氣,夸張的挺起胸膛。
“阿姐,你好慢啊,都等你半天了。”
語氣頤指氣使,還有點埋怨的意味。
華聽兮覺得莫名其妙,不禁轉頭看向藏在她身后的他,猝不及防對上他一雙淚眼,飽含著委屈。
華聽兮:“……”
這孩子難道精神失常了?她記得秋滄景踹中的是他命根子,不是腦子啊。
華至云腦子是沒問題的,他就是在跟秋滄景獨處期間,怕到骨子里了。
實在是秋滄景那一腳,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華聽兮的出現,簡直就是他的救星。
他是看出來了,秋滄景這魔王在他姐面前不敢造次!
“坐。”
秋滄景向華聽兮示意他對面的位置。
“哦。”
華聽兮走過去坐下,華至云緊緊跟著她,好似離得她遠一些就有性命之憂。
華聽兮問,“你們聊的怎樣?”
秋滄景淡聲,“他一直在自閉。”
言外之意就是,他們沒聊。
沒聊的原因在于華至云不配合。
華至云臉龐扭曲,他怎么聽出了點惡人先告狀的意思?他方才那聲姐夫白叫了嗎!
他好想爆粗口,但他不敢,笑得比哭還難看,“阿姐,我有事跟你說……”
華至云將華聽兮與秋滄景落水后,跟花輕影那邊發生的沖突,描述了一遍。
華至云特別點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你們受傷掉進水中后,那些人就準備撤離了,看得出并沒有帶走我、九公主、蘇雙菡任何一個人的意思……可之后卻要抓走我們,我總覺透著一絲古怪。”
事情確實古怪。
華聽兮與秋滄景亦聽出來了。
華聽兮沉吟一會兒,說道,“你再將那些人的對話,從頭到尾復述一遍。”
華至云照做,當他復述到花輕影那句——
【這河里的水有你皇兄的血,味道怎么樣?】
華聽兮與秋滄景默契地對視一眼。
她玩味笑道,“發生了這件事后,才有了后面要帶她走的話吧……似乎你的血,是關竅呢,不若試試?”
“呵。”
秋滄景低啞一笑,眼角眉梢,染著噬骨的寒。
就在此時,舍旭走了進來,他易了容,而當日他為楚王爺救治時用的是真容,所以華至云并不知道“他”就是“他”,只當他是秋滄景的某個下屬。
舍旭道,“九公主與她身邊太監,還有蘇小姐的毒都解了。”
珂盈當時丟了毒霧彈過去,一條船上的人都接觸到了,不會立即致命,只有昏迷效果,但若沒有解藥,會一直昏迷下去,時間長了,就是個死。
這跟秋笑兒下在食物里那種珂盈所制的謎毒,是一樣的效果。
舍旭與珂盈比肩,棋逢對手,她的毒,他一般都能解,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
舍旭直勾勾盯著華至云,眼神令人心中發毛,“下一個到你了……我給你看看。”
華至云同樣是接觸過毒霧的人,卻毫發無傷,這一點不僅珂盈本人匪夷所思,就連他也覺得是天方夜譚,非弄明白不可。
華至云默默看向了華聽兮,想聽她的意思。
因為他之所以沒事,全賴于她讓他提前服下的一顆藥,他并不知到底是什么,全然是被華聽兮威脅著吃下去的,當然,那藥她也吃了。
之前老太監在秋滄景那里,合盤托出蘇雙菡給秋笑兒出的主意,華聽兮在屏風后都聽到了,在聽到蘇雙菡甚至提供了迷藥時,她就懷疑迷藥可能出自珂盈之手。
萬一珂盈也露面,就憑她的一手毒術,搞不好就是秒殺全場的存在。
所謂有備無患,華聽兮就從容泉那里要了兩顆萬能解毒丸,服用后十二個時辰里,可百毒不侵。
而這萬能解毒丸,其實就出自珂盈之手,當年她送給了花輕溪十顆,花輕溪又在容泉那兒留了五顆。
正好派上用場。
這也就是為什么,華至云能抗住珂盈的各種毒。
如今十二個時辰未過,華至云體內還留有解毒丸的藥效,若舍旭對他的身體研究一番,定能看出什么來。
之后等他跟珂盈一商量,指不定珂盈就會發現防住她毒術的原因,就是她親手制成的萬能解毒丸,而這東西,她只給過花輕溪……
事情恐怕就不好辦了。
華聽兮手指抵在額頭,似笑非笑,“我小弟無事,不勞你費心了。”
舍旭倒也不堅持,只問道,“那可否告知我其中原因?”
華聽兮聳了下肩,笑容意味深長,“誰都有秘密,我有權不說,而你無權過問。”
舍旭不甘心,秋滄景驀地給他一個眼神。
舍旭頓時泄氣。
秋滄景起身,緩步朝外走去,說道,“跟本殿來。”
舍旭蔫了吧唧地跟上,華聽兮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亦跟著走。
華至云尋思著不能掉隊,也跟。
然而,他走了沒幾步,前頭的秋滄景卻轉身回頭,冷漠的視線鎖定他,“除了你。”
華至云:“……”
……
一處地下密室里。
司發在前面引路,華聽兮、舍旭跟著秋滄景走進一條長長的甬道,沒過一會兒,兩旁出現了無數個監牢,關押著不知什么人。
一片死寂。
唯有在看見秋滄景時,紛紛退縮進更隱蔽的角落。
秋滄景在其中一個監牢前停下,命舍旭取了自己的血,遞進水中,拿給里面的五個人喝下。
舍旭不明就里,但秋滄景怎么說他怎么做,做完了才問,“現在干什么?”
秋滄景望著監牢里的人,眼神深邃凜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