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沈易正在尼關男的辦公室里品茶。

房間里的空調發出嗡嗡嗡的聲響，把涼風吹向有些燥熱的尼關男院士。

沈易研發的這套FTDOS軟件，給他帶來很大的震撼。

他此時心亂如麻。

“這款軟件一旦普及，聯想漢卡的前途堪憂啊！”尼關男院士在擔憂公司的前景。

目前情況下，聯想漢卡還是思考電腦的主要利潤來源。

但FTDOS軟件系統已經能完全取代漢卡，客戶還會購買價格昂貴的聯想漢卡么？

軟件編寫好之后，拷貝一份就能賣錢，成本低的怕人。

而漢卡需要電路板和芯片支持，硬件成本要占一半左右。

看著眼前這位正在喝茶的英俊青年，尼關男不由得暗嘆：“我已經老嘍，未來是年輕的天下?！?

“小沈，你這套軟件是怎么解決漢字字庫的內存沖突問題？”想到這，尼關男再次詢問沈易。

他想要通過旁敲側擊的辦法，了解沈易編寫軟件的算法模型。

沈易也是老手，重生人士，經驗豐富。

“解決內存沖突的算法名叫XN算法，我正準備申請專利?！彼α诵Γ唤浶牡拇抵璞锲〉牟枞~。

從尼關男談話中的表現來看，思考電腦公司應該不準備代銷FTDOS系統。

他們實力雄厚，只要得到FTDOS系統的算法，就能把聯想漢卡變成軟件版的漢字系統。

作為已經樹立品牌形象的大公司，怎么會代銷沈易的FTDOS系統軟件？

這時，尼關男又問沈易，“你發明的聯想雙拼輸入法，是不是在LX算法基礎上改進的？”

LX算法是尼關男的得意之作，許多漢字系統都在模仿這種算法。

華國軟件發展初期，軟件工程師沒有軟件著作權的概念，互相抄襲算法、抄襲Idea的情況很普遍。

這種事不丟臉。

你只要自己設計核心源代碼就行。

這個年代的軟件工程師對源代碼非?？粗亍?

他們在下班的時候，經常把自己電腦里的硬盤拆卸下來帶回家。

這番舉動就是保護他們自己的勞動成果。

但沈易最討厭抄襲這個字眼。

他這套算法跟尼關男的LX算法沒有任何關聯，在AI時代非常普通。

念及此，沈易放下手中的茶杯，“尼總，我這套算法叫ZP，跟你的LX算法沒任何關系。”

他告訴尼關男，自己不屑解密別人的軟件，也不需要解密別人的軟件。

“我要是解密軟件，國內市場上的所有軟件對于我來說都不設防?！?

說到最后，沈易傲骨顯露，認為尼關男剛才所說的話，有侮辱他的成分在內。

看著沈易比較激動的表情，尼關男歉意的笑了笑，“呃？小沈，對不起啊。你有興趣加入我們思考電腦嗎？”

“我現在是廬州市第七電子研究所的職工。”

“沒關系，我們能幫你調動工作?！蹦彡P男胸有成竹的告訴沈易。

他可以把沈易先調入華夏科學院廬州市分部，然后再轉到華夏科學院總部計算機院。

這樣一來，沈易就和尼關男院士、劉闖治等人同事，進入思考電腦公司工作很簡單。

聽完這番話，沈易也知道尼關南對自己很重視。

這個年代要想進入華夏科學院工作比較難，沒有真本領根本吃不開。

但沈易還是搖頭。

他要自己創業，怎么會去華夏科學院工作？

“來我這里吧，正好接我的班。我可以給你一個碩士研究生的名額。小沈，你一邊工作一邊上學，工作學習兩不誤，都好啊?！?

尼關男極力鼓動沈易。

他認為沈易能寫出如此高效率的FTDOS系統，絕對是一位軟件方面的天才。

而華國就缺少這樣的天才，連一套國產操作系統都沒有。

國產操作系統是尼關男的心病，一直壓在心底。

看到今天的沈易，他認為這種事情可以開始操作了。

但這時，沈易卻又搖搖頭，“尼總，我這趟回去后準備辭職，創辦自己的科技公司?！?

聽到這話，尼關男很失望。

他看著一副堅毅表情的沈易，試探的問了一句，“小沈，你發明的XN算法和ZP算法，愿不愿出售？”

“??？”沈易很詫異。

他在腦海里迅速盤算起來。

XN算法和ZP算法其實都是華國人后來的智慧結晶，沈易還有類似的算法沒拿出來，準備用在國產操作系統的軟件里。

既然這樣，還不如把兩套算法賣給思考電腦公司，既能成人之美，又能得到現金實惠。

念及此，沈易看了看尼關男，“尼總，你要買斷算法，還是要得到授權？”

這很重要，關系到FTDOS系統的軟件壽命。

“叮鈴鈴…”

就在這時，尼關男辦公桌上的電話機響了起來。

打來電話的是劉闖治，邀請尼關男和沈易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90年的時候，尼關南院士跟劉闖治還是在蜜月期間。

聯想漢卡如此賺錢，他們倆怎么會鬧僵？

既然大老板相邀，尼關男自然要帶著沈易去拜訪的。

兩人離開辦公室，正好碰到迎面而來的羊乃青。

“小沈，今天晚上我請你去吃全聚德烤鴨。”羊乃青微笑著跟沈易打招呼。

沈易不好拒絕，只能點頭應下此事。

不多久，他跟尼關男來到劉闖治的辦公室。

雖然劉闖治不認識沈易，但沈易認識他。

看了看露出兩顆大門牙的劉闖治，沈易快步走上前去跟他握手打招呼。

“尼總，情況了解的怎么樣？我們能代銷FTDOS系統么？”

三人在辦公室的玻璃茶幾旁坐下，劉闖治露出大門牙問尼關男院士。

他問這話的意思很特別，想要坑一下沈易，通過代銷的手法解密沈易的FTDOS軟件系統。

但沈易的加密方法比較特別，按照這個年代的計算機水平恐怕搞不定。

尼關男已經詢問過沈易加密的算法，知道用IBM小型機來運算解密程序都不行。

對于這種小氣的大老板，尼關男好堵好堵。

“劉總，我認為咱們最好的選擇是買斷FTDOS的源代碼?！?

他搖搖頭，給了劉闖治一個眼神。

兩人配合很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收到信號，劉闖治不禁很驚訝，“這小伙子的軟件技術很牛啊，我們老尼都解密不了他的源代碼？”

想到這些，劉闖治才向沈易發出邀請，“小沈，到我們公司來工作怎么樣？在技術部上班，一個月一千二百元?！?

沈易剛畢業，實習期間一個月的工資是68元。

第七電子研究所的老職工，年收入才兩千多一點。

而沈易若到思考電腦公司，一年就能掙到一萬多元。

在萬元戶還比較少的年代，這工資水平是良心價。

但沈易卻搖了搖頭，表示沒興趣。

通過劉闖治的這番談話，他看出此人比較摳門，好像對自己的FTDOS系統懷有惡意。

與之同時，劉闖治見沈易一口回絕自己的邀請，不由得暗嘆，“如此看來，沈易這小伙油鹽不進，我們思考集團恐怕要掏錢了。”

果不其然。

尼關南怕劉闖治把事情搞僵，給聯想漢卡帶來災難性的命運，連忙把自己跟沈易溝通的情況匯報一遍。

聽完這番匯報，劉闖治下定決心要得到XN和ZP兩種算法。

有了這兩種算法，聯想漢卡可以逐步退出江湖，不會是那種斷崖式的雪崩。

既然能保住一部分的利潤，劉闖治也沒了心里壓力，微笑問沈易：“我們公司準備買斷你的FTDOS軟件，你報個價吧?！?

事情果然和沈易想象的那樣，劉闖治的胃口很大。

“400萬元一口價。”既然這樣，沈易也不客氣，直接參考王碼公司出售版權的報價。

王泳鳴把五筆字型輸入法賣給島國的NEC公司，成交價是20萬美刀。

FTDOS系統擁有兩項算法，報價400萬元很中肯。

“啊？小沈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小沈，你這個價格是天價，誰會花400萬元買你的兩個算法？”

聽完沈易的報價，劉闖治和尼關男都大吃一驚。

他們倆幾乎同時要還價。

但沈易不為所動，堅持賣斷要400萬元；算法授權可以少一點，40萬元能成交。

思考電腦公司一旦把FTDOS系統軟件買斷了，他就跟這套軟件的版權無關，兩套算法都歸思考電腦公司所有。

不但如此，思考電腦公司還可以通過授權給別人來賺錢。

這種傻事不能干！

聽完沈易的解釋，劉闖治知道沈易不好糊弄。

沈易不是以前的尼關男院士，六萬元就賣掉聯想漢卡。

劉闖治不太重視軟件，思索一番，決定購買FTDOS軟件的算法授權。

而這種思路跟尼關男正好相反。

尼關男見劉闖治眼冒精光的跟沈易討價還價，不由得很來氣，“劉闖治跟小商小販一樣，成不了大器。”

想到這，他隨便找個理由離去了，把沈易和劉闖治留在辦公室繼續談判。

劉闖治知道尼關男的性格，卻毫不在意，笑瞇瞇的露出兩顆大門牙。

“一口價，30萬元。小沈，這是我你最后的報價。”他目露精光的盯著沈易，想要看看沈易是怎么反應。

通過這番商務談判，沈易基本上已經搞清楚劉創治的性格。

“他是個不能吃虧的IT大佬，既然這樣，我就用他們公司產的微機來沖抵貨款?！?

想到這，沈易在30萬元現金的基礎上增加四臺電腦，從8086微機到25MHz的80486 微機都要一臺。

這四臺微機要是在市場上購買，價值7萬多元。

但若是思考電腦提供給沈易，頂多5萬元就搞定了。

“好，咱們成交。”

劉闖治見沈易不松口，自己又占了便宜，當場就跟沈易敲定口頭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