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懷瑾四下一打量就知道自己現(xiàn)在身在何處,那是他和藏央錦年相遇的湖邊,也不知道是為何,他似乎最近總是和這個湖過不去。但是站在湖邊上的兩個人是誰?
“你們認識我?”
“早就聽過你的大名,只是無緣一見。”白衣人喝了一口酒,看起來態(tài)度倒是十分和緩。
“我早年間一直在塵世行走,聽說過北辰三司的威名,原來以為你我終究緣鏘一面,沒想到上天機緣就是如此奇妙,你我竟然在離京師千里之外的荒漠相遇,實在是時也命也。”
白衣人似乎很健談,他侃侃而談自己對閻懷瑾的好奇,見到閻懷瑾還是面色不虞,他一拍腦門解釋道:“看我,都忘記和你介紹我自己了。”
“我名展緣,來自海上的燁禾仙山。”
閻懷瑾的臉色忍不住一變,他是來自三大修行之地的燁禾仙山?
“你不用這么驚訝,槐江谷,積玉山莊都有人前來。我們燁禾仙山雖然寡居海外,但也不能拉下這件有趣的事情啊。”
什么?閻懷瑾此前只是知道花中客是來自槐江谷,那誰是來自積玉山莊的那個。
是曾舜和還是楊綰綰?
“看來你自己并不知情?哎呀,我不會無意間破壞了你們的感情吧,那我可真是過意不去了。”
展緣嘴上說著抱歉,可是他的眼里分明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閻懷瑾也不欲和他多做糾纏,他用下巴點了點一直沉默的沈北流。
說實話,沈北流對于眼前的人心里是有點失望的。就像是年少時追逐的一個夢,等真的實現(xiàn)的時候,無論現(xiàn)實怎么完美,都是很難在心里達到盡善盡美的感覺的。閻懷瑾對于沈北流來說就是一個準備好了追逐一生的夢境,現(xiàn)在閻懷瑾真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沈北流卻反而覺得一切索然無味了。
他淡淡的說道:“我叫沈北流,和他一樣,是來找你的。”
沈北流說的是和他一樣卻沒有說和他一起,也就是說他們來自兩個不同地方。可是這個世上還有第四個修行之地嗎?
閻懷瑾忽然想起那個早就被剿滅的岐山。
“我不是什么隱士之地來的高人,我就是來求你辦一件事請的。”
展緣很自覺的后退幾步將空間留給了這兩個人。
“你說。”
“請你殺了我。”
沈北流拿出一把刀放到了閻懷瑾的身前。
沈北流的要求不止震驚了閻懷瑾,就連喝酒的展緣都愣住了,隨即他的臉上就露出了興奮的笑容。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師傅還沒告訴他這次出山能遇到這么好玩兒的事情呢。
“你來遲了。”閻懷瑾將刀往沈北流的方向推了推。
“我之前就發(fā)過誓了,不會再輕易殺人。你和我從未謀面,也無冤無仇,這個忙我?guī)筒涣四恪!闭f著,閻懷瑾往展緣的方向看了一眼,“或者,你可以找別人幫忙。”
展緣將酒葫蘆掛到腰間,雙手環(huán)胸饒有興致的看著沈北流,他搭腔道:“我動作很利落的,你要不要試試?”
沈北流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也不算多失望。
“我知道不會就這么簡單的,我知道我不是此時死去,也就試試罷了。”
“嗯?”沈北流的話再度引起了展緣的興趣,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自己隨手救的這個小孩兒是這么有意思的一個人呢。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知道自己不會死在現(xiàn)在,難道你可以看到自己的死期?”
要知道他的師門里有一群神叨叨的老頭天天都在算,不是算這個人的死期就是算那個人的,十分的沒勁,關(guān)鍵是也沒見他們算準過,要是沈北流說的是真話,自己將他帶回去,那群老頭一定將他當寶,到那時自己就可以少聽點嘮叨啊。
“算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
“那就是吧。”
“你說不你不會現(xiàn)在死?”
展緣話音剛落,就見他如同鬼魅一般閃到沈北流的身后,手指如電便要取了沈北流的性命。閻懷瑾只能勉強的捕捉到他的動作,閻懷瑾猛地起身欲阻攔,卻見展緣自己停了動作,他的手指離沈北流的后脖頸只差一線的距離,但是展緣停下了。
只見展緣僵硬的低頭看向地上,他身上拴著酒葫蘆的線居然斷了!他的酒葫蘆摔到地上,美酒撒了一地。
“啊!我可只帶了這么一壺好酒啊!”
一看便知是酒鬼的展緣受了巨大的打擊,相信短時間內(nèi)他也不會愿意再去嘗試了。
沈北流從頭到尾都站在原地沒有動,比閻懷瑾還要淡定,似乎他一早就看到了這樣那個的結(jié)局。此時閻懷瑾再看沈北流那黑漆漆的雙眼,心里多少有了一點別扭。
“你和我之間會有仇怨的,到那時你會后悔今天沒有殺了我。”
“那就到那時再說吧。”閻懷瑾平淡的回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怎樣的奇異之處,但是我規(guī)勸你一句,未來發(fā)生的事就放到未來解決,如果你連眼下都顧不好,即便你能看到未來也是無濟于事的。何況我不相信一成不變的未來,你看到我們會成為仇家,可是也許,我們會成為朋友。”
“不會的!”沈北流干脆的否決了閻懷瑾,對于接下來要說的話他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他還是要說。
“我們是命中注定的宿敵,甚至在我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jīng)注定。在這個世上,最終我們會殺死對方,帶著最深的恨,我們永墮地獄…………”
“等等,我打斷一下。”
展緣插了一句,“既然你知道是宿敵,那你為什么還主動前來找他,告知他這一切,你找……”
“對,我找死!”
“………………”
無話可說的展緣給沈北流豎了一個大拇指。
“所以,你應(yīng)該殺了我。”
對于如此執(zhí)著求死的人,要是他求的對象是展緣說不定早就實現(xiàn)愿望了。但可惜他求的對象是早就不愿再殺人的閻懷瑾,所以他注定實現(xiàn)不了心愿。
“那你就讓我跟著你吧,免得等你想殺我的時候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