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的還真是時候啊,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這樣把比武大會昏過去呢?”
閻懷瑾腦子似乎還不是很清醒,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潘連云說的比武大會指的是懸山部落的內部比試。閻懷瑾的腦子一陣陣的抽痛,就像是宿醉之后的感覺一樣,他開口說話,聲音沙啞的像是蹭過石子路面的感覺,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潘連云遞上一杯水,閻懷瑾接過,是溫的,他瞥了潘連云一眼,潘連云不自在地解釋道:“沒辦法,伺候人伺候出習慣來了。”
閻懷瑾仰頭喝光了水,感覺嗓子舒服一點了,開口詢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昏迷了?”
潘連云嗤笑一聲,罵道:“我現在是真的不知道您老心里在想些什么了,說你想幫忙吧,你死活不愿娶人家姑娘,搞到要自己拖著殘軀去打什么擂臺。說你不想吧,你竟然敢闖人家的禁地去打探部族的秘密,被人發現當場打暈拖走。”
閻懷瑾聽到自己被人打暈拖走,臉色有點難看,潘連云看出了他的尷尬,笑著調侃道:“你也別忙著尷尬,你也不是白白被人打暈的,你也毀了人家部族里的神器,扯平好吧。”
“神器?”
“喝藥了!”閻懷瑾還想細問,被一聲粗暴的吆喝打斷,只見一個穿著盤扣立領青衣的青年,一腳踹開門,端著一晚熱氣騰騰的藥走了進來,他的臉色沉如墨汁,看起來不像是端藥,倒像是尋仇。他的一雙手極好看搶眼,像白玉雕琢而成,端著滾燙的藥碗,不紅不抖,看來也不單單是好看。潘連云似乎和這個青年比較熟了,他指了指他,告訴閻懷瑾道:“就是他的神器。”
“不是我的。”青年糾正道:“我只是暫時保管。”
“不過托你的福,我以后再也不用保管了。”
青年皮笑肉不笑的將藥碗塞進了閻懷瑾的手里,燙的閻懷瑾一哆嗦。藥的味道十分可怕,閻懷瑾熏得直想吐,他嚴重懷疑這個青年是在趁機報復他,想要惡心死他。潘連云似乎知道閻懷瑾在想什么,催促道:“你趕緊把藥喝了,都喝了這么多天,你沒死還醒過來了,想必也不是什么毒藥。今日是大比的典禮,你同我一起去看看。”
不管閻懷瑾如何抗拒,這一碗藥還是下了肚子,閻懷瑾的臉色頓時比昏迷的時候還要更加難看了。青年收了藥碗,別別扭扭的問了閻懷瑾一個問題。
“你昏迷的時候,有什么奇異的感覺嗎?”
青年守護的神器是對人的精神攻擊的,過去被攻擊過的人輕則癡傻瘋癲,重則直接七竅流血噴血而亡,死后打開他的腦袋,里面的場景就像是一團搗爛的西瓜。閻懷瑾被直接攻擊到頭部,可是他不但沒有癡傻,沒有死,反而醒了過來。尤其,他那時做的詭異行為更是直接摧毀了神器,青年的好奇心讓他暫時放下了對閻懷瑾的憎恨。閻懷瑾仔細地試圖回想自己昏迷時做的那一系列光怪陸離的夢,最后也只是捕捉到了一兩個殘破的碎片。
“記得不太清了,應該都是些噩夢吧。一處是通紅的天空和著火的大山,還有是……額,圓形的城池?我也不確定。我想,我能醒來是因為我已經習慣這些噩夢了吧。”
青年覺得閻懷瑾沒說實話,冷哼一聲,摔門就走。潘連云倒是對閻懷瑾說的話頗信幾分,也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么,眼底劃過一絲疑惑。
潘連云攙著行動有點不便的閻懷瑾,他們走到了一處高地,整個大會是在一個群山環繞的腹地舉辦的,閻懷瑾他們就在一個比較矮的山坡,提前到這里的陸沅等人為他們占了位置。這是懸山部落可能百年才能迎來一屆盛事,部落所有人都聚集在這里,放眼望去,看起來還有不少的人,遠超一個部落的人口。閻懷瑾和潘連云來得不算遲,大會典禮才剛剛開始,部落里所有的青壯年,也就是參加盛會的選手,他們都聚集在中間空地的中央,只見一個年老到走路都哆嗦的老人在高處大聲念完一段誰也聽不懂的祝禱辭,將手里的羊皮卷紙奮力一揚,只見紙在空中飄了起來,砰地一聲化作了一片金色飛舞的蝴蝶,金色的蝴蝶四散飛過紛紛消失在天地間,可其中一只卻在閻懷瑾震驚的注視下飛到了他的肩頭,閻懷瑾清楚看到了這只蝴蝶,金色的線條勾勒著它纖長的身體,翅膀鏤空幻動,勾勒著一個復雜的花紋,閻懷瑾隱約覺得似曾相識,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是一只有金屬性元氣幻化而成的蝴蝶,并不是活的生物。只見蝴蝶輕輕地碰了碰閻懷瑾的臉側,然后就化作了一團淡金色的霧氣消失。這只蝴蝶與眾不同的行為,引起了一部分的人注意,他們竊竊私語,臉上都帶著一股難言的笑意,俗稱姨母笑。閻懷瑾隱約猜測到了金蝶的主人,看向金蝶的來處,只見那里憑空出現了一個身穿著褐紅相間華麗的祭祀服的藏央錦年。藏央錦年帶著復雜的羽冠,神情嚴肅就像是從九天降臨的神女,她緩緩招手,金色的霧氣就從山川各處匯聚到了她的身下,鉆進土里。只見土地發出陣陣的悶哼,涌動著出現了裂痕。土地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托舉起來了一樣,一座高臺慢慢升起,四四方方,還能看見那些金色帶著褐色的霧氣像盤龍一樣圍繞著這個高臺,高臺一點點的升高,直到托舉住藏央錦年的雙腳,閻懷瑾這才注意到藏央錦年的雙腳上一直纏繞著一層淡淡的金色的霧氣。閻懷瑾真的被震撼到了,藏央錦年的金屬性元氣調動是如此的爐火純青,不但能化成具體的形象,還能利用它操控身邊的物體。若是在對元氣毫不知情的普通人看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神仙手段嗎?
只見藏央錦年在四尺見方的高臺之上跳起了最古老的祝禱舞,每個動作都好像是能溝通這片天地一般,無數金色,褐色的元氣匯聚在她的身邊,隨著她的舞動而變幻著自己的流淌方向,看著藏央錦年,閻懷瑾不禁想起了他曾經見過的一幅稀世壁畫,那是一位來自九天的玄女,她為人間的而祈福,最后在一片云繞霧彩中回歸天界。那幅畫是那樣的美好而震撼,恰如此刻他看到的藏央錦年一樣,金褐色霧氣最終都環繞在藏央錦年的腳下,遠看,她就像是一個踏著云彩即將歸天的仙女。
隨著藏央錦年最后一個動作結束,所有的霧氣都散開涌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身體,所有人都舒適的半閉著眼睛,有的人還呻吟出了聲。在這種情況下被所有的霧氣繞開的閻懷瑾就顯得格外的顯眼,就連他身邊的潘連云,陸沅等人都收到這份饋贈,卻獨獨沒有閻懷瑾的份,但是看著藏央錦年震驚的樣子,很明顯她也不知情。那些霧氣躲開閻懷瑾就像是躲什么牛鬼蛇神一樣,硬是在閻懷瑾的身前空出了一條路。路的那一頭就是藏央錦年,兩個人四目相對,閻懷瑾這才發現,方才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踏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