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鴻門宴，所有的殺手都是沖他來的。

我一手一邊打散前來的刺客，由于舫上的護衛少，愈來愈多的刺客使我應接不暇。好不容易沖到會客廳，一群黑衣人的包圍中，他正與刺客打得如火如荼。

敵多我寡，這樣耗下去顯然不是回事兒。刀光劍影在我眼簾，耳邊是刺耳的交刃聲，我左擋右擋，尋找契機帶著他一路沖出去。退至甲板上，四面河水如暗夜的幽靈般靜靜淌著。爺爺我活了大半輩子，輕功如魚得水，可就偏偏水下的功夫不怎么樣。

可事已至此，不下水也是不可能，關鍵是還得帶個拖油瓶。

我抵住前方的劍推他到船邊，沖他道：“大人，跳！”

他皺了皺眉，顯然我的打算不在他的意料之內?？晌夷念櫟蒙夏敲炊?，只當他是塊包袱，抱著他便往河水里跳。

“咚”的一聲，世界安靜了。

兵刃聲、吶喊聲、廝殺聲，仿佛隔在了另一個世界。

我的世界安靜了，只有咕咚咕咚冒出的氣泡，在我眼前慢慢上升，愈來愈小。

他在我對面，臉漲得鼓鼓的，像只生氣的河豚，眼眶也睜得大大的。

咕咚一聲，河水倒灌進他的喉嚨。

不是吧，不會憋氣？

我眼睜睜看著他喝了幾口水，再喝下去怕是要撐不住了。我當即立斷，送了他一口新鮮空氣。

這送的方法嘛，都是從說書的老頭那兒聽說的，口對口，呼氣。不過話本里都是一男一女，舉一反三，兩個大男人也頂適用的。

他吸到了我送出的氣，臉漲得更紅了。

這種驚悚的表情讓我想起一件挺對不住他的事。上船之前為了扛得住餓，我吃了兩個饅頭，外加一骨碌新鮮大蒜。

特殊時期也顧不得許多了，我貼近他，死死摟住他的腰，一口一口給他渡氣。不多時，他便暈了過去。

上岸后，我環顧四周，只見一座荒廢的破廟。也挺奇怪的，一般神廟都建在山上，這一座卻是在水邊。想來也是香火不濟，荒廢已久。

我抱著他走進破廟，點燃篝火，只等救援的護衛趕快到來。

他的臉頰冰涼，渾身顫抖，雙臂蜷曲在身上，像個被驚嚇的小獸。我摸摸他的身子，好涼，冷得像臘月的天。尋了些茅草鋪在地上當床，我將他輕輕放上，將他濕了的衣服褪下，放在篝火上烤熱。

他的身子越來越冷，顫顫巍巍發出囈語，我忽然又想起說書老頭說過的話本故事。我褪了衣服躺在他身側，輕輕地環抱住他，興許我的溫度能幫他取暖。

我輕輕貼住他的背，冰涼的觸感從頭到腳瞬間傳遍我的身體。一種奇怪的感覺讓我心頭打了個冷顫。

我想，為什么我要這么做？

爺爺我怎么感覺很羞恥呢？

算了，現在只能救他了，他活不了我也活不了。

大概是太累了，這一覺竟然睡得很踏實。

天快亮的時候，我匆忙起了身，有種被捉奸在床的心虛。又拾了些干柴，回來時，他已穿著好，冷冷地瞅著我，瞅得我心里發毛。

“王啟年，我的腰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