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女裝既已示了人,便不再隱瞞性別。那晚之后,楚天翊也命人再來勸過她,可她一律不見、不理,漸漸地,楚天翊便不再派人來自討沒趣。南星想,他必也并非實心要她走,否則堂堂翊王侯要驅個人還不如掃個地一般簡單?
只是,那晚之后,他也未再見她。
她不知自己此舉是否正確,她是否不該如此死纏爛打,不該如此強求?可那日,她也只是下意識的舉動,相處幾日,她也不愿再回到山谷里孤零零地一個人生活。
正思索幾許,楚天翊突然破門而入上前將她擁了滿懷,她還未回過神來,只見斷離急急跑來,看到這一幕又緊急退了回去。
南星便輕輕推開他,斷離稟報道:“爺,王上召南星姑娘入宮,欲煉長生不老的丹藥,多半是傲王儲那邊說了些有的沒的。”
楚天翊拉她手臂的那只手不由緊了緊,南星有些明白他為何要她離開了,他身在此位,諸多事身不由己,他怕護不了她。可她既留下了,便無論如何都要守在他身邊。
楚天翊帶南星入宮,果見楚天傲坐于殿側,南星淡淡瞟了他一眼。楚天翊向王上作揖行禮,南星跪于地上,聲音鏗鏘有力:“民女叩見王上。王上,民女區區一介草民,并未有長生不老之法,望王上恕罪。”
“大膽!你竟敢抗旨不遵?”楚天傲聲音低沉,不辯悲喜,亦聽不出憤怒。
“民女只是據實相告,若民女真有此法,必定先自服一粒,然后開館賣藥,樂收銀錢,又豈會吝嗇給王上、白白承擔抗旨之罪?只是民女愚昧,不曾有如此本領,至于是何人捏造了這些欺騙王上,民女就不得而知了。”南星似是早就備好了這些話,十分順暢地說出不給任何人打斷的時機。
楚天傲的臉色是難看極了,這丫頭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你竟敢在王上殿前如此放肆!來人,把她拉出去!”
南星依舊跪在地上不動聲色,微微啟唇:“此乃王上的大殿,王上尚且不曾言語,傲王儲倒是先等不及了,究竟是哪個更加放肆?”
“你!……”
楚天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卻有掌聲從頭頂傳來。眾人皆詫異地望向王上,他卻微微笑道:“翊王侯身旁何時收了這樣一個伶牙俐齒無所畏懼的姑娘啊?”
楚天翊立刻跪在地上為她請罪,可王上似乎并無盛怒之色,南星也趁機道:“民女未有冒犯之意,今日所言便是知曉王上是位明君,想必王上召民女前來,也并非為得長生之藥,只覺得新鮮想看看民女有何本領吧?”
王上聽后大笑,“孤方才聽你所言,若有此藥,你當先自服一粒?”
南星低頭淺笑,“是的。”接著又道:“世間,又有何人不希望能與心愛之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呢?”說罷,她偷瞄了一眼身側的楚天翊。
王上竟也看到了這般,令南星詫異的是,王上居然立刻為他們賜婚了!
她不過是個山間野丫頭,而楚天翊可是堂堂楚國王侯、王室貴胄,王上竟絲毫不介意她的出身?就如此輕易地讓她做了王侯府的正妃?
這一切來得太快,鳳冠霞帔、紅燭滿屋、喜帕沉頭、紅簾垂掛,原來,話本里的喜結連理,竟是如此令人興奮和緊張。
此前,她還吃過那許氏的醋,也一度以為,那會是他們之間最難以放下的阻礙,可真正走到這時,才發覺,只要有他相伴,她任何事都可以不計較,任何事都愿意忘記。
況且,他也為她驅逐了許氏,自此,翊王侯府只她一個女主人。
那時亦不曾料到,他能給她這樣美好的歲月,也不過三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