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精靈寶可夢之聯盟往事
- 引子2020
- 6267字
- 2020-01-27 18:00:00
廣末平次郎沿著村中土路疾步快走時,一定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他也一定不知道郭家父子此刻正在奇怪,為什么這個平時傻傻慫慫的平次郎還沒有向他們報告;但他一定知道阿離在他走后的驚人舉動——爆炸聲震天響,哪怕心里有準備,還是嚇得他一個趔趄摔在地上,他驚恐地回頭,發現那棟年久失修的二層木樓上閃出了火光,沒多久就演變成熊熊烈火,借著風勢就要蔓延到周圍的房子上!
廣末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嘴巴張得老大,一時間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現實,四周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聲,人們驚慌地報警,打水,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救火。在這條大路上,所有人都拼命地朝失火的院子跑去,披著衣服的,忘記穿鞋的,拎著自家水盆水桶的,無不流露著對火災的同仇敵愾之情。然而,在這條路上,就只有他不一樣,就只有他是往反方向狂奔的,就只有他是準備背叛這個村子的。廣末有些怕了,他怕四鄰的指指點點,更怕郭大喜的無端拳腳,他尤其怕郭逢春那老頭陰鷙的笑臉,每當這張笑臉浮現出來,他總得失去點什么,先是老爹,再是田地、家宅,下一次還會是什么呢?他不敢想了。
他直起身子,準備閉著眼往前緊跑兩步,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叫他,他剛一轉頭,甚至沒能回應一聲,就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是郭大喜,他氣喘吁吁地沖過來揪住廣末的領子,揮拳要打,嘴里大罵:“你他娘的跑什么!”
廣末不知道怎么回答,卻聽到他又問一句:“那兩個訓練師呢?迷倒了嗎?”
“俺,俺……”
“俺什么俺!”大嘴巴子已經扇在了廣末的臉上,這一巴掌力道十足,把廣末打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他被郭大喜揪著衣服拽起來,腳底踩了棉花一樣,站都站不穩。
“問你話呢,為什么不把那兩個迷倒?我爹早就準備好了!”
“俺,俺……那兩人太厲害了,他們放火了啊!”廣末總算想起來了自己的任務,他撕心裂肺地吼著,絕不是演戲,不管陳先生給了他多少錢,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這大火中燒掉的,正是他自己的房子??!
“他們放的火,你是干什么吃的!他們往哪邊跑了?”
“南,南邊?!?
“你確定?”
“我看得真真的!”
烏云在夜空中卷積,月亮已經隱去了色彩,狂風呼嘯著吹過林間,沙沙聲仿佛是看戲的觀眾正在鼓掌,廣末平次郎顫抖地發現有光點在自己身邊慢慢匯集,是舉著油燈和火把的村民。他被圍住了,郭大喜的身后,整座村莊的統御者,大先生郭逢春,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
“平次郎,你可瞅準了?真是往南邊跑的?”
廣末一聽到大先生低沉的聲音,就覺得心臟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他緊緊閉上嘴巴,拼盡全力點了幾下頭。
“爹,他們是從南邊過來的,對那邊地形更熟,往南跑也不奇怪?!惫笙矞惖酱笙壬磉叄÷曊f著:“過會兒就要下雨,萬一月河再暴漲,咱就追不上了?!?
郭逢春點了點頭,卻又問廣末道:“平次郎,你家著火了,你不喊人,跑什么呢?”
廣末心跳在這一刻一定停了半拍,這個問題陳先生沒教過他,事實上,他本就應該等火起了大呼救火,可是他太害怕了,怕得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低頭往前跑,只想快快地逃出這個修羅場。
“廣末,說話!”看著郭大喜腰間明晃晃的砍刀和背上長長的獵槍,廣末突然意識到,陳先生許諾的報酬不是那么好賺的,一個不留神,他準會被郭大喜亂刀砍死??删驮谒惫垂吹囟⒅笙驳拇罂车稌r,他靈機一動,有了!
“他們有槍?。∵€想拿槍打俺,俺不干了!別想讓俺回去,說什么俺也不干了!”
郭大喜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領子,吼道:“他們有槍,我們就沒有嗎?你個廢物!”他把廣末猛地往后一推,廣末就像紙片一樣輕飄飄摔在地上,郭大喜再一步跨到廣末身上,抓住了摔得頭暈目眩的廣末的頭發,“我怎么跟你說的?這么點事都干不好,廢物!”郭大喜捉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抬起來,眼前就是他的木樓被點燃的沖天火焰,“你看看,我郭家的院子,沒了!老四的媳婦兒,跑了!全村都得被警察抓!你看看,看看,都是因為你!”
是的,陳先生答應他了,一輩子榮華富貴,可是這富貴不是白來的,是得拿全村人去換的。陳先生有錢,他認識天大的官,他在村里糟了難,受了委屈,一出去保準要帶警察來滅了全村。廣末的榮華富貴,是拿全村換來的。
廣末平次郎六神無主地瞪著眼睛,他猛地發現,從他踏進那間黑漆漆的小屋時,他就回不了頭了。
“這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啊!”少女的聲音就像惡魔的低語,他抗拒不了,“什么郭家,什么郭大喜,到了那時候,你還會在乎他們嗎?你還用怕他們嗎?這個象山村就是你廣末平次郎的!”
“你沒地沒房,連家人都沒有了,還留在這個破地方干什么?”
“想象一下今天的郭逢春,事成之后,你比他強十倍!”
“救人性命,是干善事啊,老天爺都會保佑你的!”
對了,自己早就回不了頭了,從把田地和房屋賣掉的那一刻,不,更早,更早,從爹生病的那一刻,從他以農民的身份降生于象山村的那一刻,他就回不了頭了。
既然如此,那不妨做一個,徹頭徹尾的……
“叛徒!”
郭大喜指著那條令人膽寒的火龍,對廣末大喊著:“你就是個叛徒!是我們象山村的叛徒!”
“??!去你姥姥的!”廣末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了力量,一把將這個比自己高一頭有余五大三粗的漢子掀翻在地,然后,他手往懷里猛地一抄,舉起了一把斧子。
周圍的眾人目瞪口呆地盯著廣末,紛紛提起了手里的武器,倒是郭大喜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地想朝廣末揮拳,正對上那把斧頭,氣勢頓時就弱了三分:“你干什么?把斧頭放下!”
“俺,俺是叛徒……”廣末平次郎舉著斧頭,指著郭大喜的鼻子,把他向后逼退了幾步,一見郭大喜退后,原本還想上前的眾人也紛紛后退,“對,俺就是叛徒!俺已經沒家了,沒地了,全他媽的被你們郭家薅走了!這還不算,你們還弄死了俺爹,還想弄死俺是不是?”
“平次郎,平次郎!你冷靜一下,這中間有誤會!”郭逢春似乎也被廣末這不要命的勁頭給嚇住了,他叫喚了兩聲,好言寬慰道:“你家老爺子明明是病死的,和我們沒關系?。 ?
“病死的?你敢發誓,真的和你們郭家沒關系?對老天爺發誓!”
郭逢春不敢,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借他個膽子也不敢指著老天說瞎話。廣末看出來了,這等于是已經承認,他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揮起斧子砍死這對狗父子??墒撬詈笠唤z理智阻止了這一舉動,他狠狠地跺腳,扭頭便走,甩下了他能想到的最狠的話:“別他媽跟著俺,俺再也不回來了!”
空氣沉悶到了極點,終于一個驚雷炸響,傾盆大雨潑了下來,好似九天銀河落凡塵。這場雨熄滅了阿離剛剛點燃的火焰,也把圍堵廣末平次郎又紛紛讓開路的人們澆了個濕透,雨聲甚至掩蓋了廣末低聲的,惡狠狠的詛咒:“陳先生有的是錢,你們就等著吧!”
“真倒霉,這場雨就像要把咱攔在村子里似的?!鄙仙綐O其消耗體力,尤其是在暴雨中,即使沿著梯田的坡道,一腳下去也不知道深淺。阿離不敢開手電,他怕燈光會暴露他們的位置,以致前功盡棄,兩個人就只好手拉著手,在暴雨之中摸黑前進。有時腳下是一截斷根,有時又是一塊大石頭,兩人不知在黑暗中摔了多少個跟頭,渾身上下沾滿了爛泥,又一遍遍被雨水沖刷。天空中仍是烏云密布,沒有一絲見晴的意思,阿離猛眨眼睛,努力避免雨水滴進去,他聽到菲兒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那個廣末平次郎別是騙咱們的吧,山洞在哪???”
“他不像是騙人,房子都讓咱燒了,這是投名狀,他只有幫咱出去這一條路可走,不然就得欠郭家一屁股債。”
“真是可憐,明明是自己的房子,到頭來得給別人交租金?!?
“是啊,他走投無路了,才有可能幫咱們。”
“不能這么說,至少他還有點良心?!?
狂風在樹林間吹過,好似鬼魅嚎唱,雨水沖刷著腳下的大地,像子彈一樣打在阿離的腦袋上,隨手拿來的竹斗笠在這暴雨的交叉火力中一點用都沒有,甚至菲兒頭上的鋼盔也只能在雨中留下叮當作響的回音。阿離有些后悔把自己的頭盔借給沈道玉了,這么一想,他才意識到和沈道玉的相遇僅僅過去了一天,就在昨天晚上,他們幾個人還聚在營火旁邊閑聊呢!
“那個被綁架的,你確定就是失蹤在林子里的訓練師?”
菲兒腳下一滑,踉蹌著就要摔倒,被阿離拉住了,氣喘吁吁地說:“應該是,時間對得上,我記得新聞里也是這個名字,艾夢琪。”
“好啊,咱有她的訓練師證,證據確鑿,回去以后,非得讓警察把他們都剿了!”
“廣末不是說他們有對付警察的辦法嗎?”
“讓老周親自施壓,我還不信北橙華警局會為了幾個破村子和卡那茲翻臉?!?
“這就是二少爺的鈔能力嗎?”
阿離呵呵笑了幾聲,說:“有開玩笑的力氣,不如擔心一下咱的處境?!彼苾旱氖郑盅刂凉⊥吓懒藥撞剑f道:“你還記得這北邊的山坡是什么樣的嗎?”
梯田一層接一層,層層疊疊延伸至半山腰,上面種著嫩綠的水稻,菲兒坦言,她只記得這些。
“你注意到沒有,這幫南島人修的梯田幾乎沒有石墻,這樣的梯田是鎖不住水土的,周圍又沒有高大的樹木,我擔心有滑坡的危險。”
“不能吧,他們在這兒住了那么多年,不知道梯田怎么修?”
“你記得郭大喜說過的話嗎?他們雖然在這里生活了很久,但梯田卻是近幾年才開墾的。”
“那怎么辦?”
“盡快往上爬吧!”
阿離再次詛咒這該死的天氣,暴雨中的山林危機重重,沒有任何一本求生手冊會允許訓練師在暴雨中爬山,但他們又沒有辦法,南邊是借廣末布的疑兵,東西兩邊的土路被人把守得死死的,他總不可能帶著菲兒在村子里和主場優勢的村民捉迷藏吧?他有些后悔讓廣末說自己往南跑了,他應該說往北的,這樣說不定暴漲的河水還能阻斷追兵。
如今回頭,剛才還能看到點點火光的村子,在雨幕中連輪廓都看不見了,暴雨像屏障一樣阻隔了他與這個世界的聯系,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和身旁凍得發抖的少女,阿離在此刻又想起來大宇的那個理論了,他情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菲兒,你說咱倆是不是在吊橋上?”
“你發燒了?咱明明是在爬山。”
“不是這個,是說心理學的吊橋理論。一男一女在一座危險的吊橋上時,會把因驚險而怦怦加速的心跳,以為是自己的怦然心動,你說是不是就是咱們現在這樣?”
只感到手掌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阿離不知菲兒的意思到底是反對還是認可,現在就算回頭也看不清菲兒的臉,所以他干脆連試都不試,依舊跌跌撞撞往前走。
“不是!”終于聽到身后傳來斬釘截鐵的聲音,阿離輕笑道:“看來你還是很輕松嘛。”
“才不是!”菲兒尖聲叫了出來,臉頰一定通紅,阿離想象著菲兒的樣子,差點兒笑了。
“你不是,可我是?!?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阿離閉上嘴不再說話了,他再次開口時,聲調都變得低沉起來:“你在雨中等待著我/路通向窗戶深處/月亮的背面一定很冷/那年夏夜,白馬/和北極光馳過……”
“怎么突然念起詩來了?”
“反正到山頂還有好長的路程,不如找點樂子?!?
“你還是省省力氣爬山吧,剛才說擔心滑坡的不是你嗎?”
“梯田就快過去了,在林子里哪有那么容易滑坡……”
阿離的聲音戛然而止,瞬間變了臉色,他猛地向前一撲,趴到了地上,還拽倒了菲兒,沒等菲兒開口驚呼,手掌早按在了她的臉上,“別出聲,有情況!”
眼睛是不會騙自己的,剛才前方密林中一閃而過的,一定是手電筒的光!
“有人在咱前邊,從側面繞過去。”他弓著身子站起來,一只手仍牽著菲兒,另一只手已經抽出了手槍。
“怎么會有人跑到咱前面的?”菲兒小聲問。
“山里的路他們比咱熟,肯定有更近的路咱沒發現?!卑㈦x拉著菲兒貼住梯田的土埂水平移動,低聲說道:“要是運氣實在不好,就避免不了戰斗了。”
他們的運氣真是不好,就在水平移動的方向,沒有多遠,就是另一束手電的光。阿離搖頭嘆氣,覺得今天自己是不是該看看黃歷。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他們準備后退時,身后竟也亮起了燈光!甚至還有人大喊著:“老四,你們那邊怎么樣?”
“好著嘞!要我看,大先生還是太小心!”
“咱爬上山頂就得啦,這鬼天氣,沒法搜山!”
“你叫他們幾個快點!怎么我走前面了?”
阿離和菲兒趴在梯田里,任由泥水從脖子鉆進自己的迷彩服里,大氣都不敢出。放聲交談的一開始有三個人,后來增加到五個,阿離沒法確認是不是有更多。從他們說話的內容來看,北邊的確不是搜查的重點,大部分人集中在月河邊修筑堤壩,搜尋的主力趁河水上漲之前過了月河,把網撒在南邊。這對阿離來說本是好事,誰知竟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眼瞅著身后的人就要攆上來,手電的光柱甚至從他們的頭上晃了過去。阿離輕輕打開了手槍的保險,他們沒有消聲器,就算有,一場惡戰也在所難免,可是雙方一旦接觸,就意味著自己的暴露,只要放一個人回到村子里,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虧一簣了。阿離想盡量推遲這個時間,萬一呢?萬一有轉機呢?雖然他現在已經能越過土埂看到身后那人的輪廓,但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菲兒,報告敵情?!?
“11點鐘方向一人,2點鐘方向一人,5點鐘方向兩人,6點鐘方向兩人,可觀察敵人一共六人?!?
阿離舉起手槍瞄準北邊比自己位置更高的那個人,他身在林中,只能看到手電筒的光點,這一槍極易打空,就算打中了,也很難致命,但他必須先解決這個人,否則一旦開打自己就是腹背受敵,而且對方還占據高地。
阿離深吸口氣,活動活動手指,好久沒有這么緊張了,掌心里聚滿了不知雨水還是汗水。他訓練過雨中射擊,但成績不好,事到臨頭,只有祈求老天保佑了。
“阿離,過警戒距離了!”菲兒一手舉著望遠鏡,另一手舉著手槍,與阿離交錯趴著,面朝南邊盯著下邊的那四個人,此刻,就等阿離一聲槍響,她立刻就能做出掩護,阿離能感到身旁的少女顫抖不已,她很害怕。
“別怕,有我呢!”阿離說著,手指就要扣動扳機,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大地一個哆嗦。
他費力地撐起身子,四處張望,眼中的景色都在發抖,都在慢慢向下移動,他聽到那幾個人驚訝地大喊,喊些什么卻一個字都沒有聽清。他剛想站起來,隨即腳底一空又摔倒下來,只感覺整個人都在隨著泥土一起下滑,慌亂中他甚至丟掉了手槍,只來得及抓住菲兒的胳膊,“滑坡了!”他不顧一切地大喊,大腦其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在任何一本求生手冊上都會說,一旦身陷滑坡,不要慌亂,向兩側跑出滑坡區,如果遇到無法跑離的高速滑坡,應原地不動,或抱住大樹等物,可以大大提高生還幾率。
大大提高!就是說現在這個放眼望去四周山體全在下滑的時候,阿離唯一能干的事就是祈求滿天神佛了!
卻見菲兒叫了一聲“阿離”,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自己的精靈球,高聲喊著:“不二子,用扎根!”一只毒薔薇跳了出來,粗大的根系猛地扎進泥土里,阿離和菲兒抓住毒薔薇纖細的雙手,奇跡般的在滑坡中停止了下滑。
可是還沒等阿離喘口氣,頭頂的泥土就裹挾著石頭傾瀉而下,阿離咬著牙,用一只手抓著毒薔薇的手,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精靈球,眩光閃過,迷你龍七星纏繞在毒薔薇身上,守住的力場擋在面前,滾落的巨石紛紛砸在上面粉碎,沒過一會兒,守住就到了極限,力場開始崩解,阿離伸出手摟過菲兒的肩膀,把她拉進自己的懷里,緊閉上眼睛。
他只覺得后背遭到了猛烈的一擊,尖銳的巖石瞬間劃開了他的皮肉,疼得他忍不住嚎叫出來,他感到眼前一黑,雙耳中充滿蜂鳴,這時,七星的第二次守住才準備完畢。
他死死地抓著菲兒的肩膀,知道自己一定把她抓得生疼,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實在沒法游刃有余地安撫這個受驚的少女。他聽到菲兒在自己的懷里哭泣,真奇怪,明明周圍全是山崩地裂的巨響,可他就是能清楚地聽到菲兒的哭聲。
終于,崩塌停止了,他不知過了多久,只是慶幸自己一直醒著。他清楚地聽到了不遠處有人的驚呼,猛地睜開眼睛,菲兒在自己的懷里昏了過去。他掙扎著站起來,發覺左臂鉆心地疼,而且無法活動,可能已經脫臼了。
眼前,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距離近得不用手電都能看到他的臉,居然是郭老四。
真可惜,他的自動手槍丟掉了,菲兒的也不見蹤影,阿離只好用勉強能活動的右手抽出了那支珍藏的狩獵手槍。
砰!
震耳欲聾的槍響伴著硝煙彌散在山間,阿離眼前的最后一個場景,是人類四分五裂的軀體。
暴雨應該會掩蓋這一切吧。他如此想著,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