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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家里姐妹多,不許睡外邊

  • 三月桐子花
  • 蔡垣
  • 9185字
  • 2020-06-19 18:12:23

會就開到這里了,爺爺說:‘把他們調整一下,男伢都到云書那邊去,姑娘伢都到紫云這邊來!’。

大姑叫云書和勝利跟著,她要出去打個電話,叫姑父明天來個車子。

吃了晚飯,巷子里的涼床已經擺滿了,只是中間留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過道,好不容易走出巷子,正好碰到姑父鮑有財,他問大姑:‘天都黑了,出去干啥呀?’。

大姑說:‘去打個電話,明天上午要到武昌去,要個車子’。鮑有財說:‘要啥呀!,我有車,不如坐我的車去,今天我出來試車,停在家里,吃了飯,就堵住了,走不動,要不明天我送你們過去?’。

大姑說:‘你那破車,坐得坐不得喲!’。鮑有財說:‘是修好的,明天是星期天,妳就放心地用吧!,是吉斯,還是很新的’。

大姑說:‘那好吧!,你來干啥呀?’。鮑有財說:‘我就是來問云書,板車還拉不拉呀?’。

云書站在后面說:‘我們剛回來,下個星期吧!’。鮑有財對大姑說:‘其實拉板車挺好,別人想拉、還找不到這個門路呢!,我家那幾個,該買的都買了,他們不用錢了,就不愿意去下苦力了’。

大姑不用打電話了,就帶著云書和勝利回來,在路上,大姑問云書和勝利:‘怎么看這一大家的人呀?,老的老、小的小’。

云書說:‘大姑,那邊條件差一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到這邊來,各方面條件還是好一些,今后我們有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老人些,給你們修大房子,買伏爾加!’。

大姑笑道:‘就你說得好聽!’。云書說:‘何伯伯和我爸,還有龍叔,黃校長,陳叔,都是生死兄弟,我爸就是他們從戰場上抬下來的,應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只是這施家兄弟,戶口遷不下來,轉學證也開不出來’。

大姑十分驚訝,她說:‘啊!你不早說’。

大家默默地回了家,才到大門口,大姑就在門口喊:‘趙大哥,趙大哥’。云書和勝利有些害怕,就躲到門邊,云書爸出來問:‘電話打通了?’。大姑說:‘沒有打,碰到了有財,他有車子,在路上云書說,這施家兩兄弟的戶口遷不來,辦不出轉學證呢!,你看麻煩吧!’。

云書爸說:‘這個事兒嘛…’。他掏出煙,點著了抽起來,等了半天,他才冒出一句,‘這樣也好’。

大姑說:‘這還好?’。云書爸說:‘云書的評語不好,幾個學校不收,人家一句話就把你頂回來了,人滿了,你說怎么辦?,要不是云書把評語燒了,也許…’。他停了一會兒才說:‘現在盲流多,那邊兒人家怕你出來做盲流,就卡得緊了,這邊呢!聽說要求是直系親屬才上戶口,也卡緊了’。

大姑說:‘你說現在怎么辦?’。云書爸說:‘明天你們到他叔叔那里看看,能收留則萬事大吉,收不了就回來,妳想,我們都棘手,他一個教書先生,也是束手無策,這樣,妳上次不是說,有個中學的書記,是妳們的一個家屬嗎?,先把兩個孩子,安排在她那里借讀,總不能叫他們無學可上吧!,不行就找教育局’。

大姑說:‘人家教育局,能管這么小的事兒嗎?’。云書爸就和大姑抬起杠來,云書爸說:‘哦,黨的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是為人民服務的,現在群眾有了困難來找你,你敢不解決?’。大姑說:‘那我先試試吧!’。

云書爸說:‘妳回去先問問你們那個書記’。大姑說:‘可以,問題不大,那戶口呢?’。云書爸沒有吭氣兒,他抓了一下頭皮,慢吞吞地說:‘照說也可以,我過去也沒有戶口,是前幾年回來才上的,這兩個小孩子不給登記?,這樣,我去問問’

大姑笑道:‘你去問問,你不要問出問題來了’。云書爸說:‘笑話,問句話還會有問題,這市里還沒有幾個資歷超過我的’。大姑說:‘盡說些沒用的話,要解決問題’。

云書爸說:‘這市里沒有一個認得的,啊!前些年不是有人來外調嗎?,那個何三就在公安廳,可惜人在外省,不過,他是內行,問問他怎么辦?,總可以提點有益的意見’。

大姑問:‘哪個何三呀?’,云書爸說:‘叫何長剛,三五年,他生病掉隊了,一共有五個人,是我幫他們返回了江西,解放后審查干部,組織上找到梯子巖,后來又找到武漢,找我了解他們的情況,現在在外省公安廳工作,老紅軍,大小也是個頭頭,妳回去,打個電話到公安廳,看有沒有這個人?,何長剛,小名叫何三,有這個人,我再打電話,好吧!’。

第二天天亮了,一陣劇烈的震動,把云書和勝利晃醒,兩人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大姑在踹竹床,他們就趕忙坐起來,大姑小聲說:‘以后不準睡外邊,不像話,盡是姐姐妹妹的,以后家里,只要有一個姑娘伢,也不準睡外邊’。

云書和勝利就把竹床豎起來去洗臉,大姑還在后邊嘮叨,以后不準紫云打洗臉水,聽見沒有?。大姑不知哪來的火氣。

吃了早飯,大姑帶著云書和施家兩兄弟,去找云書姑父鮑有財,鮑有財早就準備好了,只等他們來了就開車;到了武昌廣埠屯,云書說:‘左轉,對著珞珈山上去’。

車子快到山腳了,云書說:‘我也記不著是哪里了,把車停下,你們等著,我去問,沒有幾個姓施的’。

云書下了車,就到人家家里去問,由近及遠,逐家打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興沖沖地跑回來,他對車里的大姑說:‘找到了,找到了’。

大姑就和施家兩兄弟下了車,云書笑嘻嘻地說:‘大姑,你看我還沒上年紀,記憶力就不行了’。云書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大姑沒理他,不說話。

到了施老師家,一個老頭在門口迎接他們,進了屋子,云書才一個一個地介紹,他對施老師說:‘這是花靖芳家大姑,在省委工作,這是花靖芳的兩個兄弟,這個大的,叫施文輔,文輔,叫叔叔’。

文輔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叔叔,聲音小,就怕別人聽到了;云書接著介紹:‘這是文弼’,他捅了文弼一下,文弼響亮地叫了一聲:‘叔叔’,云書接著說了旅途的情況,然后就介紹施主任家的情況,介紹完了,大姑說:‘云書,你領他們去房里,和哥哥、姐姐們玩’。

大姑是要把人支走,施老師叫出他的女兒和兩個兒子,他說:‘文娟,文勇,這是你伯伯家的兩個弟弟,一個叫文輔,一個叫文弼,你們叫他們到房里去玩玩!’。云書就領著文輔、文弼到文娟的房里。

文娟在讀大學,二十歲了,她落落大方地把他們領進房里,問他倆的情況,多大了,上幾年級呀!,兩兄弟不爭氣,露怯,像做了什么錯事,小聲小氣地逐一回答。

云書就主動介紹他們的情況,施文娟看著站在門口的文勇文華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么個伯伯呢!’。文勇和文華也說、沒聽說過。

云書說:‘文輔上邊還有一個姐姐,叫花靖芳’。文娟兒問:‘怎么姓花呢!’。云書說:‘她媽姓花,也是武漢人,在重慶被日本飛機炸死了,就留下這個姑娘,為了紀念她媽,就跟她媽姓了,你們這里,有姓花的親戚沒有呀?’。

文娟兒看著文勇說:‘沒聽說過呀?’,文華說:‘前兩年、有個華僑學生姓花,去年回去了,是來過我們家的’。

云書說:‘那就對了,我到過他們過去住的房子打聽過,說解放前下南洋了’。云書把施主任家的情況、做了介紹;文娟是個細心的姑娘,她問:‘外邊那個大嬸是誰呀?’。云書忙解釋:‘不是我媽,要是就好了,是花靖芳婆家的大姑媽,在省委工作’。

文娟兒又問:‘那和你是什么關系呢?’。云書說:‘說起來話長,大姑媽叫何群秀,他大哥和我爸是生死戰友,出生入死,殺敵如麻,后受了重傷,就流落到貴州靖南,…’

這時大姑在外叫云書,云書連忙出去,大姑說:‘我們走吧!’。看來他們談完了,云書就叫上文輔文弼,跟著大姑就出了門,施老師率全家人,送到門口。

等他們走遠了,文娟兒看見老爸,已是淚流滿面,文娟問爸:‘怎么了!’。施老師轉過身,朝屋里走去,留給文娟一個佝僂的背影。

到了屋里,文勇問爸,我從來沒有聽說還有個伯伯呢!文娟爸說:‘有,有。在抗日時失散,杳無音訊,只當不在人世了’。文娟問:‘他們來的目的是什么呀?’。文娟爸說:‘伯伯病退了,兩個伢想來武漢’。

一個教書的父親,一個病在床上的母親,養育著三個兒女,文娟爸說:‘困難一點兒也沒有啥,可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有問題的哥哥,…’

文娟說:‘向組織說明,幾十年也不知下落,只當不在了,領導也是通情達理的,你不能不相認呀!’。

文娟爸說:‘再考慮一下,你們呢!,一個上大學,兩個弟弟也快了,有了這個社會關系,…,他們在何大姐家不錯,她是省委的干部,男的是軍區的頭頭,先甩給她,等以后時機成熟了再接過來,那邊不遷戶口,不辦轉學證,我們更無法辦到,看他們有什么辦法沒有?’。

聽老爸這么說,三姊妹也只能長嘆一聲。

汽車過了長江大橋,到了龜山腳下,大姑沒有回頭,她叫:‘云書’。她對云書說:‘你看床上躺著的阿姨沒有,怕影響病人的休息了!’。大姑繼續說:‘就這樣吧!,先找個學校借讀,還是要叫勝利他爸想辦法,把戶口和轉學證弄來’。

大姑又叫文輔:‘文輔’。文輔還是怯生生地答應,大姑問:‘你沒有戶口?,沒有糧本,吃什么呀?,現在是一人一份糧,誰也沒有多的’。文輔和文弼聽著,不敢吭氣;大家都不說話,只聽見汽車引擎單調的轟鳴聲。

到了家,云書爸站在院壩里,大概也是急著等回音,大姑進門,她沒有說話,徑直進了她家的堂屋;看大姑有點不高興,勝利也不敢問,他給大姑倒了一杯茶,就和紫云站在旁邊。

云書爸把云書叫到屋里問:‘怎么樣?’,云書說:‘你沒有看到,大姑不高興呢!’。

云書爸說:‘我是問事情怎么樣?,是不是困難呀?’。云書說:‘當然困難呀,大姑和施老師談話時,我不在場,回來時,在車上大姑說了,他家也不寬裕’。

等了一會兒,云書才說:‘你想,老兩口加三個伢,阿姨病在床上,人家沒說,但一看便知;在回來的路上,大姑問文輔,沒有戶口,沒有糧食,你吃什么呀?,現在是一人一份糧,誰也沒有多的’。

這時勝利過來叫:‘趙叔,我大姑叫你們過去’。

于是幾個人就到隔壁的堂屋,大姑開門見山地說:‘現在看來,他叔叔收養這兩兄弟,也有困難,老兩口,嫂子是臥床的病人,還有三個上學的子女,房子也不寬敞,最主要還是從政治上考慮…’。

云書說:‘我看,沒有什么政治上的問題,兄弟間只是一個社會關系,他叔叔家比較困難,養不起這兩個伢!’。

云書爸就吼云書:‘你知道個屁’。云書爸說:‘人家家里有病人,下邊有三個學生,全指望他,稍有閃失,這一家人怎么辦?’。

云書爸說:‘上面施主任病退了,家里也很困難,一家五口才給二十多塊的生活費,要不,花靖芳能嫁給江抗,后來我聽云書他媽說,不是他媽同情他們,弄了個香煙火柴瓜子兒的小攤子,也熬不到現在’。

大姑說:‘不說那些了,你看現在怎么辦?’。云書爸說:‘怎么辦?,好辦,妳先聯系學校,快開學了,主要是這個,戶口慢慢弄唄,我看問題不大,我先去問問何三,問問他怎么辦?,聽聽他的意見’。

他把頭伸過來,小聲地說:‘這個事兒不用急,如有必要,我回去一趟,梁縣長是黃玉琳的姑爺,縣領導也是認識的’。

大姑說:‘那好,我先聯系上學的事兒’。云書爸說:‘唉!給何三兒打個電話,他在公安廳,老紅軍了,他這個面子是要給的,當初不是我們救他,可能就回不了江西了’。

開飯了,大家就進去幫忙端菜拿碗,云書爸趕忙把勝利爺爺叫出來,在院子里,他小聲地對爺爺說:‘不是直系親屬,你上不了戶口,要上戶口,這兩個伢又不可能自立門戶,你上哪家?,什么關系?,你說不出一個一二三來,人家不可能給你上,如果那么容易,盲流都可以上咯,大姑家沒有小孩,可以收養嘛!,這個理由正當,本來就是親戚,無所謂收養不收養的,只要上了戶口,沒費多大力,你老又增加兩個孫子,大姑呢!,也沒有費力,就真的當媽了!’。

云書爸說完,爺爺高興得嘴都合不上,大姑在堂屋看見了,她說:‘高興啥呀!,吃飯!’。今天見大人不太高興,學生些很會看臉色,馬上去拿碗筷,端菜盛飯,小孩些見大人不說話,也就埋頭吃飯。

吃完了飯,大家又忙著收拾,大姑也要動手,爺爺拉住了她,一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爺爺也不說話,只閉眼養神,大姑問:‘有么事事嘛!’,爺爺把眼睜開,瞟了她一眼,他說:‘怎么?,小代經常值班?’。

大姑說:‘他分工就是管作戰,成天泡在作戰室’。爺爺問:‘就妳一個人在家?’。大姑不情愿地哼了一聲,爺爺說:‘你沒有聽說,湖北電視臺就要開播了,明年一開播,妳買個電視,就有伴了’。大姑沒有回答,只是笑笑。

爺爺說:‘這樣…’,他停了下來,又怕太唐突,傷了女兒的心,大姑就追問他:‘你好像有話要說,說吧!’。

爺爺只好說了,‘我看妳不如把文輔文弼收養了,這樣,家里也熱鬧一點,有點兒朝氣,晚上在家,也有人跟你說話做伴’。

何群秀沒有應聲,臉上泛起了紅暈,她沒有這樣想過,結婚快二十年了,還沒有當過媽,她就說:‘我考慮考慮’。爺爺見她在沉思,就退了出來,他走到趙青海這邊,把情況說了。

云書在邊上聽了,他說:‘爺爺,趁熱打鐵,我就領著文輔文弼過去,叫她聲媽,她就心軟了’。老爸說:‘去,去,去,你什么事兒都來摻和,都是你惹的禍’。

云書笑著說:‘我是好心,好心不得好報’。爺爺說:‘這樣也好,我們不好催促,云書你領他們去試試’。云書就來一句,‘得哪令’,就去找文輔和文弼。

云書對文輔、文弼說了原委,他說:‘你們沒有戶口?,就沒有糧食,別人又沒有多的,一天兩天可以,時間長了不行,誰也留不住你,你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是你姐夫的大姑媽,她沒有子女,收養你們名正言順,要不,你還能待在武漢讀書?,去做小工都沒人要’。

文輔氣鼓鼓地說:‘我姓施,生是施家的人,死是施家的鬼’。云書聽了很生氣,朝他屁股就踢了一腳,他狠狠地罵道:‘來時是怎么說的?,聽我的話,你就這樣聽我的話?,不是要上戶口嗎?,你還姓施,不改姓行不行?’。

施文輔叫云書被一罵,他老實了,云書拉著他倆就走,到了勝利家堂屋,見大姑還在那里發呆,他就坐在大姑身邊。

云書說:‘大姑,恭喜妳,恭喜你’。大姑問:‘有什么好恭喜的?’。云書說:‘我給你帶來了兩個兒子’。大姑看了看,站在后邊兒的兩兄弟,她說:‘云書,你不要亂說’。云書指著文輔和文弼說:‘怎么樣?,還不快叫媽’。

兩兄弟像犯了錯一樣,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云書催促說:‘快叫,聽到沒有?,不叫我叫了’。云書轉過臉來,對著大姑親熱地叫了一聲媽,‘媽’,大姑一輩子也沒有聽到別人叫過她,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就答應了一聲,‘唉!’就把云書抱住。

云書把文弼拉過來,對他說:‘快叫媽’,文弼見云書都叫了,他就怯生生地小聲叫了一聲媽,大姑爽朗地答應:‘唉!好孩子!’。大姑高興得不得了,笑呵呵地說:‘文輔大了,不叫就算了!’。

云書說:‘姓就不改了,還姓施’。大姑笑著說:‘不改、不改’。云書對文輔說:‘不是說你那個家不要了,兩個家嘛!’。

爺爺和云書爸也進來了,爺爺說:‘本來就是一家人嘛!,你姐是我孫媳婦,群秀收養了你們,現在是親上加親’。

紫云,妍婷,龍妹都來了,妍婷說:‘大姑偏心呢!,哦,只收兒子,不收姑娘’。云書爸說:‘行,都收了,都是干姑娘’。爺爺說:‘好,今天晚飯得多弄幾個菜,得喝兩杯’。

過了幾天,是周三下午,都快吃飯了,爺爺收到群秀寫的一封信,他看后,就把信遞給趙青海,對他說:‘你看看,上學的事兒解決了,不就是增加兩個學生嗎,戶口的事兒,你看’。

趙青海看了信,他說:‘哦,群秀打電話問了,何三是公安廳的領導,這就好了!’。云書也從后邊走過來,伸著脖子看那封信,他說:‘是大姑寫的’。

云書爸把信交給云書看,他說:‘現在就去打電話’,他前頭走,云書也跟了上去,勝利不知道啥事兒,也跟了去;到了郵電局,還沒有關門,就很快填了申請表,等著,過了十多分鐘,喇叭就叫:‘趙青海到六號電話間打電話’,云書爸就到六號電話間去了。

云書就和勝利吹起來,云書說:‘你看,文輔、文弼的事兒,挺順的,人走了運,什么也擋不住,我想后邊也是一樣,你看,那個六號電話間,六,是六六大順’。

十分鐘過去了,還沒完,勝利懷疑起來,他說:‘是不是砸了哦?’。云書說:‘你不是學過牛頓定律嗎?’。勝利說:‘哪跟哪呀,瞎扯’。

電話打完了,云書爸出來,云書問:‘爸!事情怎么樣?’。云書爸說:‘叫大姑他們直接去報戶口’,勝利說:‘這還要他說,有的人只能同艱苦,不能…’。

云書爸說:‘你少瞎說,人家不是愿意幫忙嗎?,他說了,像這種情況、是可以上的,如果辦不了,就到他那里去上,以后轉過來就行了’。

出了郵電局,見有公共電話,云書爸馬上就給勝利他大姑打了一個電話,大姑剛好回家了,正好接到電話,云書爸說:‘妳回來再說,我把戶口本的所有欄目,都問清楚了,寫好了,妳帶回去上戶口就行了’。

在電話里,大姑說:‘沒那么簡單吧?’。云書爸說:‘何三說,像你這樣沒子女的老干部,好多都有收養,人家行,妳也可以,你把情況給秘書說說,叫他去辦,妳不用親自出面,妳就放心地辦吧!,何三說,這里辦不了,就到他那里去辦,以后轉過來,誰也沒話說,前幾年、好多華僑都回國落戶了,何況是兩個孩子’。

回到家、吃完飯,云書就按戶口薄上的內容,逐欄地問文輔和文弼,登記完了交給云書爸;等到周六大姑回來,云書爸就把和何三的通話內容,詳細地給大姑說了說,并把文輔文弼的資料交給大姑。

大姑拿著資料看著,她小聲地說:‘我就怕人家不上呦!’。趙青海說:‘妳要有信心,何三了解情況,兩個高級干部,要收養孩子,怎么了?,不應該?,妳叫秘書去,把資料往桌上一扔,他敢不辦?’。

大姑說:‘你又來了,我去試試吧!’。青海說:‘不是叫妳去,叫秘書去,你們院里,隨軍的也不少,也是要上戶口的,派出所知道,辦不了就算了,就到何三那里去辦,以后轉過來也一樣’。

大姑回去后,文輔和文弼也不焦慮,像沒有事兒一樣,反倒是云書,勝利牽腸掛肚,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呀!;文輔和文弼來,讓他倆背了黑鍋,好像他們來武漢,是云書和勝利的主意;時間好像凝固了,過得很慢,過了一個星期,到周三,才接到大姑的信,爺爺看后很高興,他說:‘辦了,把戶口上了’。

云書說:‘可能那個何叔叔給這里打電話了’,勝利說:‘那倒不會,很可能是秘書和公安局有關系,大姑和姑父牌子大,秘書一去,二話不說就辦了’。爺爺問:‘他們那邊是周一注冊,云書,你們呢?’。云書說:‘一樣的’。

好容易等到周六,快吃晚飯了,云書就帶走勝利,紫云,妍婷和文輔文弼,到大門口恭候大姑,等巷子擺滿了涼床,就不好進來了;大姑終于來了,她提了幾個包,那是慣例,回家總要給爺爺,病著的奶奶,帶好多東西。

云書和勝利,先把東西接過來,再交給后面的紫云和妍婷,云書把文弼拉上來說:‘文弼叫媽’,云書和文弼同時叫了媽,把大姑高興得不得了,文輔站在他們后邊,只見他張了張嘴,聽不見聲音,他還喊不出口。

吃飯時,爺爺說:‘青海說得對,這個何同志,還是愿意幫忙的,也許他給這邊打了招呼!’。勝利嘴里的飯、還沒有咽下去,就嘟囔著說:‘這里又不歸他管,他打什么招呼?’。云書馬上反駁他:‘你知道啥?,像你,巷子的人都認不全,人家干部大了,全國都有關系,都有認得的人,也許還認得外國人呢!’。

勝利不服氣,他說:‘你又瞎說,他怎么會認得外國人呢!’。云書爸說:‘怎么認不得呢,前兩年、到處是蘇聯專家,公安局要負責保衛的’。爺爺說:‘也許,本來就合符收養條件,所以,何同志就叫你們放心地去辦’。

吃完了飯,爺爺正和大姑,青海說話,院子里,云書和勝利,在清理繩索,準備去拉貨,紫云、妍婷和龍妹,也急匆匆從廚房出來,準備一塊兒走,大姑說:‘我一個月,每人給幾塊零用錢,就不用去拉了’。

爺爺說:‘他們出去,也是鍛煉’。文輔和文弼、站在爺爺后邊,爺爺問他們:‘是不是也想去呀?’文弼小聲地哼了一聲,大姑說:‘你們倆就跟著去吧!’。

云書爸說:‘今天晚上是拉百貨,幾十箱,箱子多,但不重,從武漢關下邊的倉庫到橋口’。大姑說:‘上次我來,又見紫云在給云書打洗臉水,那怎么行呢!’。

爺爺說:‘紫云是小姐的名聲,丫鬟的命,這是他的選擇,你大人說了沒用,她和她媽嘛!,合不來,前世有仇,一物降一物,她就服云書’。

云書爸說:‘妍婷也給勝利打洗臉水,嘿,兩個姑娘有伴呢!’大姑說:‘你們還是管嚴點,男女授受不親!’。爺爺說:‘妳沒見過青梅竹馬,這就是呢!,幾個小孩子玩得好,求之不得呢!’。

大姑說:‘你們還是要注意一點,不要叫云書,勝利欺負她們’。

星期天,十點過了,還沒有見云書勝利起來,大姑就進房里去看看,兩個人正鼾聲大作,正睡得香,大姑知道,一定是晚上累了,她轉身出來,見紫云妍婷正端來洗臉水,大姑沉著臉對紫云說:‘你們也要自尊一些,你們這是在害他,以后離開家了,怎么辦?,就不洗臉了?’。

妍婷不敢吱聲,端著水呆呆地站在門口,紫云的膽子大一些,她說:‘大姨,你說啥呢!,在家里,兄弟姊妹互相照顧一下,還不應該,你怕他們成懶漢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們有多累?’。

爺爺過來了,他說:‘哦,妳們那時在家,才是十足的小姐呢!,掃帚都沒有拿過’。

大姑不高興了,她不耐煩地說:‘得了得了,說起你姑娘來了,在家里,各人的事情,各人做’。

云書勝利被吵醒了,連忙穿上衣服,云書出來對大姑說:‘大姑,妳不要生氣,以后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今天不是我們還沒有醒嗎?,兩個妹妹幫我們做點事,我們很感謝,這個大家庭給我們的溫暖,我們一定牢記心里,以后、當我離開這個家,一定會十分留念,就是我們平常說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窩,好,大姑,我和勝利一定聽妳的話’。

大姑還是愛聽好聽的話,她不生氣了,笑著說:‘我的意思是,幫助可以,不能養成一個習慣,成了一種制度,我每次回來,都看到她們打洗臉水,洗腳水,就像童養媳、伺候家里人一樣’。

云書說:‘大姑,這個強迫和自愿是兩回事哦!’。大姑說:‘你看你們倆,上次把涼床搬院子里,赤著臂,你當院子有多大呀!,姐姐妹妹走來走去,你當雅觀呀?,你們兩個現在又赤著臂,沒有背心呀?’。云書說:‘大姑,不是熱嗎?,好,今后我們倆穿著背心睡’。

大姑不高興地走了,云書對紫云說:‘我的姑奶奶,妳們不要害我,以后大姑回來,切莫再打水,洗衣服了’。

勝利說:‘哥,你的意思是,大姑不來,還可照常打水是吧!’。云書瞪了他一眼,他說:‘大姑說得對,我們都不小了,男男女女的,也要注意一點’。

紫云招呼妍婷,把水放下,她說:‘江戰、云軍,鈴鈴,為什么不想回來,離開學還有幾天呢,就貓到學校不回來,你說這龍妹吧,明年才高考呢,成天貓在房里,好像家里沒有這個人’。

云書說:‘龍妹壓力大,確實需要加點油,要不這樣,紫云,你住她那房里去,這樣我輔導你,也看看她的學習’。妍婷撅著嘴說:‘哦,我就沒人管了’。

云書說:‘怎么不管呀,現在是龍妹問題大一些,等開學了,我跟我爸說,叫云軍每星期回來,輔導一下龍妹,在靖南,他倆玩得挺開心的’。

起來晚了,沒有吃早飯,就直接吃中飯了,妍婷去叫龍妹下來吃飯,趁這個機會,紫云就給爺爺說:‘龍妹姐有點認生呢,學習壓力大,成天一個人待在小屋里,不如我搬去,互相有個照應’。大姨說:‘這就對了,要互相關心,多照應’。

下午,大姑父就派車子來,把大姑和文輔文弼接回去,爺爺說:‘早不早的,就要回去’。大姑說:‘早點回去,家里還要收拾不是?,明天就要注冊了’。走時,文輔和文弼還依依不舍,但總得走啊!,大家就把他們送出巷子,看著他們的車子,消失在車水馬龍的洪流里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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