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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八年抗戰見曙光

  • 三月桐子花
  • 蔡垣
  • 5862字
  • 2020-05-03 14:42:49

秘書長回來對翻譯說:‘現在正好有船,我們就走吧!到城里吃晚飯’。

老何聽說要走,忙去找餐館老板算賬,人家是小本生意,不要虧了人家;除了自己買的肉、米和青菜豆漿都是他買的,給了他三塊錢,老板賺得吃,落下剩下的雞、肉、魚,算是白賺。

船開了,沿著小河下行,要走五六里、小河才匯入烏江,烏江再往下走四五十里,才到縣城。

現在正是夏季,雨水充沛,河水也漲上來了;老何上了船,見船艙下面裝滿了貨,船的吃水很深。

船老板兒見有大人物來,特地用木板蓋住船艙,并在上面鋪上被褥。

一行人上了船,自然有貴賤之分,肯特先生、翻譯、省府的秘書,趙秘書長,坐在船艙里的被褥上,其他四人,在船頭兩人,在船尾兩人,沒有船篷,只能在太陽下曬著,老何就順著船尾,在艄槳下躺下來。

開船了,船老板做艄公掌舵,兩個伙計在前面劃著槳,下午、驕陽似火,老何用從船艙里找來的斗篷、蓋著頭閉目養神;來了兩天,了解了一下時局:武漢那邊打的不可開交,他不敢去想年邁的父母,處于亂世,只好聽天由命;沒有八路軍和新四軍的一點消息,讓他大失所望,他只能安慰自己:共產黨一定是殺到敵后,建立根據地去了…。

忽然,一陣嘈雜,打亂了他的思緒,他把斗篷揭開,看船上的人亂成一團,船艙里的人,都爭先恐后地往外跑。

船老板太大意了,在小河和烏江的匯合處,由于兩股洪流交匯在一起,會形成很大的漩渦,船老板沒有避開,如果順著河邊走,一點事兒都沒有,碰巧今天船上裝滿了貨、吃水深,吃水線離船沿只有一拃深,沿著河邊走,又怕碰到礁石。

船頭進了漩渦,就往下扎,一個浪頭打來,那洶涌的河水、就涌進船頭,一會兒工夫,船頭就進滿了水,船尾離漩渦遠,被急流沖下去,使船倒轉過來,船尾朝前;不一會兒功夫,江水就涌進了船艙,人們就爭著撲通、撲通、往河里跳,看來都識水性,輪到秘書長了,他猶豫了一下,一閉眼睛也跟著跳了下去。

老何在船尾看船上的人爭先恐跳入江中,他不急!,從小生長在河網地區,是戲水的好手;秘書長跳下水,他一頭扎下去后,許久沒有出來,后來腦袋出來了一下,也許要換換氣吧!,接著又沉了下去,老何看見了,正在疑惑,發現秘書長的長發已經飄了起來,看樣子他真像不會水。

整個船都要沉下去了,只有船尾翹著,老何騎在艄槳上,他的腳都浸到了水里。秘書長的頭發時隱時顯,老何估計秘書長是真不會水,他就翻身下水,只劃了幾下,就游到漂著頭發的地方,他踩著水,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頭發就往上提。

秘書長的頭出了水面,他咳了一聲,換個口氣,他意識到有救命的稻草,就伸出手來到處亂抓,老何趕緊扔掉頭發,要是被他抓住,抱住自己,那可不得了,只有同歸于盡了,老何丟了頭發,馬上去抓他的胳膊,抓住了,就帶著他往江邊游去。

他們離岸邊有五六十米,老何架著秘書長奮力地游著,游了四十多米,老何已感到體力不支,他試著踩那河底,沒有踩到,又游了十來米,已是筋疲力盡了,他又踩了一下,腳尖終于踩到了河底,他踮著腳尖兒、翹著腦袋換了口氣,他要休息一下。

岸上的人,已經看出來,老何游不動了,于是趕忙跳下水去,把他倆拉了起來。

秘書長躺在岸邊的河灘上,咳嗽起來,咳完了,他像死豬一樣躺在那里,老何過去把他拉起來,他嗆水了,肚子里可能喝了不少的水,老何要把它控出來;他抱起趙秘書長,自己半蹲著,把秘書長的肚子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手去擠壓秘書長的后背,想把水控出來,試了幾下,只控出了一些水,他就把秘書長仍然放在河灘上。

老何看其他的人,一個也不少,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岸邊,只是把測量用的方位儀丟了,那裝地圖的紙筒還背在肩上。

這時,從下面上來一條船,肯特先生叫翻譯去,叫船老板送他們進城;翻譯對著船吆喝了兩聲,沒有人答理他;船老板看這些人,活像一群喪家之犬,船老板也不回話,還是撐著船往上走。

翻譯回過頭來,對肯特先生兩手一攤,他聳了聳肩膀,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秘書長恢復很快,他完全清酲了,他見船老板并不買他們的賬,就一下子坐起來,他厲聲吼道:‘停住!、停住!’。

船正好到了秘書長的跟前,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著實把船老板嚇了一跳,‘你敢不停?’。秘書長氣沖沖地說:‘我是縣政府的秘書長,靠岸!,把我們送進城去。

船老板趕快把船撐到岸邊,秘書長一揮手,這些穿著濕衣服的一干人便上了船,秘書長還嘟嘟囔囔地說:‘不停,我馬上叫警察來辦你’。

船老板不敢吱聲,趕快調轉船頭,就朝縣城劃去。

到了縣城河下碼頭,老何就告別肯特先生和秘書長,踉踉蹌蹌的走到老趙家,老趙見了,嚇了一跳,老趙說:‘才走一天怎么就回來了?’。老趙看他的衣服還濕著,就問他:‘翻船了?’。

老何沒有精神跟他說話,就要爬上樓去睡覺,老趙說:‘把濕衣服脫下來換了再睡!’。老何換了衣服,喝了姜湯,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天快黑了、老趙去看老何,老趙見他睡得很死,也就不叫了,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老趙吃了一驚,他小聲說:‘哎呀!燙手呢!’。

老趙連忙下來,他叫陳玉珍去請郎中,陳玉珍說:‘還是請人家張醫官,吃顆顆藥還來得快一點’。

天黑了,張醫官來了,他用聽筒聽了聽,給了藥就走了。等醫生走了,老趙就叫老何起來,先把藥吃了,然后再吃飯。

老何胃口還不錯,老趙說:‘這就奇怪了,你病了,還發燒,怎么這胃口一點不減呢!’。老何笑了,他說:‘別忘了,在部隊病了,有什么藥?,都是硬扛著,現在好了百倍,有藥吃了,老百姓的話,命賤壽長’。

第二天,老趙去叫老何吃早飯,他說:‘怎么?,不請不下樓呀!’。老何躺在那里沒有動,老趙又去摸了一下老何的額頭,‘喲!’,老趙說:‘還燒呢!,那把藥吃了吧!’。老何說:‘不想吃飯’,老趙連忙下來,叫陳玉珍熬稀飯。

稀飯熬好了,老何不賞臉,只吃了一小碗,老趙又跑去找張醫官,張醫官說:‘沒事兒,偶遇風寒,燒兩天就好了’。

老趙回來,就問昨天的事兒,老何說了,老趙把一拍大腿,指著他說:‘多大了?,不懂事兒,天熱一點,江水涼不說,那濕衣服也應該脫了,把水擰干了不是,沒見過濕衣服一直穿到干的,你就安心養病吧!,要回去,也要等到病好了,坐滑竿兒回去’。

龍生進城來拉糠、拉酒槽,老何才休息一天,就執意要回去,老趙給他叫了一乘滑竿兒。就和龍生一塊回去了。

老何灰心了,日本人站領了半個中國,國難當頭,國民政府的人,把抗戰當著是發國難財的大好機會,真是可悲。

從此之后,老何很少下山,一心事農。永秋心里明白,他灰心了,這輩子、再也回不了部隊,不能為國出力了。

后來趕車到重慶,他叫龍生一個人去,永秋不放心,那一車的貨,不是個小數目;老何說:‘老趙腿又不好,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要不、要那條大狗跟著,沒事兒,現在是非常時期,國難當頭,土匪也少多了。

山里的土特產、藥材不少,太便宜了,在重慶賣不出價錢,只能收羊皮,能賺對本,那邊進的布匹百貨,也是對本賺,只自銷,不批發,這樣,周轉差一些,一年只能跑幾趟重慶’。

玉琳要上學了,她想到城里上學,姑媽也拿不定主意,就和老何商量,老何說:‘如果在陳家溝上,雖然有黃校長,陳老師照顧,還要人送人接,誰放心她一個人走呢!,不如托給老趙’。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晃七八年過去了,隨著歲月的流逝,梯子巖也變了樣,陳秀川和王紅艷完了婚,當初說:等抗戰勝利了再結婚,過了兩年,也就是一九四零年,還看不到抗日勝利的曙光,王老師她爸、王鶴然先生要出去做事,希望走之前,能看到女兒成家,以了二老的心愿,所以,就在民國二十九年,結成了秦晉之好。

這里才結婚,老何就叫永秋出面,跟王老師提臘梅和龍生的事兒,自然是一說便成,二人都是老何收留,朝夕相處,彼此了解,又到了成家的年紀,心里還巴不得呢!,在山上這么多年,都自認命苦,雖是天天在一起,也沒有非分之想。

陳秀川和王紅艷有了第一個孩子,龍生和臘梅也拜了天地,當時要給老何和永秋磕頭,老何說:‘萬萬不可’,老趙卻說:‘要得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受之得起,現在在一個屋檐下,一家變成了兩家’。

老何說:‘既成了兩家,就要分家,所有東西分成兩半’。龍生和臘梅堅決不干,龍生說:‘大哥,我們不愿意,你真要分,那就是要趕我和臘梅走,我們倆都是空著手來的,你要趕我們走,我們就空著手出門’。

龍生說完就哭了起來,臘梅也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滾落下來;永秋說:‘兄弟兩個,不分家的多得很,不聽他的,不分就一塊兒過吧!’。老何說:‘不分就算了吧!’。從此以后,老何再不提分家的事。

民國三十年,永秋又生了一個兒子,叫何江戰,臘梅生了一個姑娘,取名叫龍妹;唐河壩的機場,早就修好了,只是一個備降場,沒有其他設施,修建時,下挖半米,掏盡黑泥,墊上石頭,鋪上黃土,表面蓋上石子泥土砂子,用大石磙子碾壓,就修好了,沒有來過飛機,可惜壩子里那一大片農田咯!。

到了民國三十四年夏天,有一天,老何騎著馬到縣城去辦事,才到城邊,就聽到鑼鼓喧天,口號聲響徹云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心想:‘不管是什么事兒,應該是好事兒’。

他用腿夾了一下馬肚子,抖了一下韁繩,馬善解人意,就甩開四蹄,奔騰起來,這馬從來沒有這樣奔跑過,一會兒就到了城里。

只見一隊隊的人群,不斷舉臂高呼、‘熱烈慶祝抗戰勝利’;到了老趙家,老趙異常興奮,他說:‘聽說昨天日本投降了,要搞三天游行慶祝’。老何笑著說:‘往常消息慢,這次怎么這么快呀?’。

老何掏出煙卷,一人散了一支,抗戰勝利,這一天盼了八年,終于盼到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老趙笑道:‘好事傳千里,大家憋了八年,頭發都白了,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城里那些、從江浙逃難來的民眾,昨晚聽到這個消息,覺都沒有睡,馬上收拾行李,準備今天就要回家呢!’。

老趙說話有些顫抖,他的眼角已經有了淚水。八年了,民眾受的苦難,罄竹難書。

老何心里很復雜,他為沒有為國出力而遺憾;老趙繼續說:‘民眾哭的,笑的都有,我想、也要盡快回去!’。

沒等老趙說完,老何推了他一把,朝門口守攤子的陳玉珍努了努嘴,老趙這才收住嘴;老何說:‘來得太快了,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老趙嘆了一口氣,他說:‘今年四五月間,湘西會戰,我還著實擔心了一陣兒,沒想到事情變得這么快;快二十年了!’。

他低聲地說:‘怎么也得回去看看’。他眼里噙著淚水,說完就用手去擦眼睛。

老何說:‘都快四十了,我們頭上都有了白發’。他深沉地唸那首唐詩:小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他接著說:‘現在的漢口,可不是過去的漢口了,人嘛?,可能一個也不認識了,家嘛!也許找不到了’。他說著,哽咽了,大滴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玉琳回來了,她進了門,看嬸子和趙叔、姑父都陰沉著臉,她就問:‘嬸兒,趙叔,姑父,你們怎么啦!,你們怎么苦著臉,抗戰勝利了,你們還不高興?’。

姑父說:‘勝利了當然高興,姑父送你回重慶去’。玉琳說:‘我可不回去,就在這里上學’。趙叔說:‘過兩年就上高中,高中完了,這里可沒有大學’。

玉琳說:‘上什么大學喲!,我到陳家溝去教小學’。姑父說:‘胸無大志,要教就去教大學,當教授,高中讀完了,就去上大學、啊!’。姑父繼續問她:‘放假了、回不回去呀?’。玉琳說:‘過幾天,我再回去看姑媽’。

老何回到山上,他對永秋說:‘城里大游行,慶祝抗戰勝利,玉琳她們要慶祝三天’。其他的、他沒有多說。

永秋聽說抗戰勝利了,心里萬分地高興,她正懷著老三,都快生了,他了解自己的丈夫,離家快二十年了,怎么會不想家呢?,她安慰老何說:‘我這里、你也不用牽掛,家里還有臘梅他們,應該回去看看父母,等崽崽大一點,我也要去看的’。

老何聽了,他感到很欣慰,他心里想:‘永秋只是想去看看,沒有回老家過日子的打算’。老何說:‘等等吧,等生了再說,老趙今天說:他想回去。陳玉珍裝沒有聽見,沒有吱聲’。

永秋說:‘你們出來快二十年了,變化大了,他先回去探探路,現在回去,還不一定找得著家呢!’。

臘梅和龍生在小屋里聽著,他們沒敢吱聲,大哥,大嫂回去看看父母,是人之常情;若要離開梯子巖回老家,他倆感到十分難過和害怕。

永秋已感覺到了,臘梅房里靜悄悄的,她就敲門進屋去,見兩人在擦眼淚,她就說:‘哭那樣嘛?,說是去看看,沒有說離開這里。都是父母養的,應該回去看看父母,萬事孝為先嘛!,這里才是我們的家,我回重慶去看父母,不是回來了嗎?’。

臘梅抽抽噎噎地說:‘大哥,大嫂可不能丟下我們!’。永秋過去摟著她說:‘不走、不走!,大哥是十八歲出來的,父母六七十了,不知道有多想兒子呢!’。

第二天,快吃中午飯了,老趙趕到梯子巖,永秋見了,她說:‘你腿不利索,要上山來,先帶信兒來,叫龍生用馬去接你嘛!’。

老趙問:‘老何呢?’。他所問非所答,永秋說:‘砍柴去了,都是砍好了的,只用馬拖回來’。

他們正說著,老何趕著馬,拖來了一根大木頭回來了,老趙說:‘那么粗,拿來燒啊?,可惜了’。永秋說:‘山上就是樹木多,大的砍了,小的又長起來了’。

老何一進門就說:‘要來先帶個信兒,叫龍生去接你嘛!’。老趙說:‘你真把我當殘廢了,二三十里還行’。老何問:‘有事兒呀?’。老趙說:‘沒事兒我就不來了,我來和你商量商量回老家的事兒’。

老何說:‘你和我不一樣,你看、還有個把月,永秋又要生了,我是想回去也走不成;你好說,兩個孩子都利索了,想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

老趙說:‘玉珍看來不太高興呢!’。老何說:‘出來都快二十年了,漢口的情況你也不清楚,你先一個人回去看看,以后再看情況,是舉家回鄉呢!,還是把家安在這里’。

老何說:‘我這里怕是脫不了身呦!,一是永秋,她不愿意離開這里,過去為了養病、離開了喧鬧的城市,她可不想再到嘈雜的漢口,這里空氣好,環境好;另外還有龍生和臘梅,他們也不同意我們全家回去,如果情況允許,也可以經常回去看看,也就是花點路費’。

老趙說:‘玉珍不吭氣兒,可能不同意呢!’。老何說:‘不會吧!,陳大姐向來通情達理,探望父母是人之常情,你想什么時候走呀!’。

老趙說:‘家安在哪里都可以,只是父母年紀大了,必須回去看看,她要是同意了,我馬上就走’。

老何說:‘那我下午跟你一塊進城,看陳大姐到底是什么想法?,先說你準備怎么走吧!,走重慶呢!、還是湖南?’。

老趙說:‘重慶通汽車,那里坐輪船就到漢口了;走湖南呢!,要先走到銅仁,三四百里地,不知要走多少天,路上還不安全,到了湖南,還要坐好多天的汽車火車;順著烏江到涪陵也可以,灘多不安全’。

老何說:‘從重慶走好一些,走湖南、也可以從遵義貴陽這么饒著走,時間長一些’。老趙這幾天已經想過了,他說:‘就走重慶吧!,從重慶坐輪船回江浙的不少,就怕船票不好買’。老何說:‘那就這么定了,下午我和你一起進城,要是陳大姐同意了,有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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