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起得極早，許是昨夜調息運氣的緣故，眼前不再被黑暗覆蓋，能瞧見模糊人影了。他憑著瞧見的模糊影像，耳辨萬物聲響，將周遭環境摸索了一遍。

青青到時便看見這樣一番景象。

影子身穿淺藍布衫立于晨霧之中，身姿高挺如仙。露水蘸濕影子黑發，幾縷細碎濕發耷拉在影子鬢前。他負手而立，雙眸直視前方，長長睫毛隨微風浮動。似知有人前來，深紅唇瓣勾起一抹淺笑，緩緩轉過身來。

是將星下凡啊。

青青仿佛神思游離身體之外，一步一階梯，緩緩走近影子。影子身上清冽氣息使她回神，此人是她師父啊，只要能以弟子身份在他身邊待著便已知足。

青青雖心中酸澀，卻也知不可貪婪，渴求太多。只是她面上這些變化，影子此時都瞧不見了。

“師父。”

青青立于影子身側，見影子所見。

“用過早飯了嗎？”

影子側耳細聽，青青未答話，只點了點頭。

“此地濕氣過重，你舊傷初愈，切記暖玉不可離身。”

青青見影子并未回頭看她，便在影子身側偷偷瞧著影子側顏。

“知道的，師父。”

“今日答應常以祥，明日就該出發前往九龍山了。”影子聲音清冷，似有隱隱擔憂，“九龍山高寒，長年積雪不化，你若覺得身子不適，定要同我說，萬不可硬撐著。”

“我明白的，師父。”

話畢二人便沉默了片刻。

影子轉身，湛藍眸子對上青青杏眼，問到，“怎么了，今日怎地話如此少？”

青青低頭不語，片刻才說到，“才不是，是今日你的話變多了。”

“也罷，先進屋吧，常以祥來了。”

青青環繞四周，并未見到常以祥身影，只是影子說了，便也跟著進去。

果不其然，片刻后屋外便響起了常以祥聲音。

跟著常以祥進屋的還有一高大少年，年紀估摸著只有十七、八歲，身高已經堪比影子了。常以祥介紹稱，這位少年是他孫兒，名為常羲。

“二位能答應此事，老夫心中感激不盡。”常以祥甚為激動，雙手都在發抖，說到，“待事成歸來，我必將報酬絲毫不差呈于二位眼前。”

“我二人自是盡全力找到雪蟾。”

常以祥看了看身旁少年，又看向影子，似有難言。

“少俠，此小兒精蠱術，通地勢，武藝也還不錯，你看此去是否需他一同前往？”

影子輕輕點頭。他們畢竟是外族人，此次前往之地又是苗族圣山，常以祥讓常羲跟著，也是怕他二人會出什么亂子罷了。

“只一點，跟著可以，不要過問我的決定。”

“多謝。”

常羲抱拳致謝，少年聲音暖暖，與高大冷峻外不符。

一番商討之后，三人決定明日辰時三刻出發，常青山領路，直指九龍山主峰，淵祭峰。

夜深，青青還未離去，她站在影子身后，暗暗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緩步向前，手心已被暖玉捂熱，她雙手緩緩覆蓋影子雙眸，影子未動，二人就這么僵持著。

許久，影子輕輕嘆了口氣，抓住她的雙手，拉她在一旁坐下。

“何時知道的？”

一滴清淚落下，影子伸手接住，掌心滾燙。

“別哭，過幾日就好了。”

青青無聲的搖了搖頭，正視影子之后才發現他的掩飾是多么的差勁，她為何現在才發現，影子這兩日都不怎么正眼瞧她，她早該發現的。

“是瘴氣的緣故嗎？”

“是。”影子大手抵住青青前額，接著說到，“所以，真的不必過于擔憂。”

青青頂住影子手掌緩緩點頭，眼中卻是滿滿擔憂。她知影子為何不把這事說出，一切都以前往九龍山為重。

青青走神間，影子聲音卷著微風拂過。

“好了，小哭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