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繹?這是何意?”
姒淑尤不解地問道,實則是因為,她對這些都不是很明白。而武朝的禮節(jié),又過于繁復了些。
姬辰良解釋道:“尋繹,就是尋繹最志向之所在。所以在射箭的時候,如果心平氣和,身體端正,就可以把弓矢拿得緊、瞄得準;把弓矢拿得緊、瞄得準,自然就射中目標了。”
姒淑尤嘴角抽了抽,姬辰良說了這些,同她射箭有幫助嗎?這不是全然是廢話嗎?
姬辰良看了看姒淑尤,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又道:“若是你覺得不可,那我便替你上,到時候便說,是你身體不適……”
“不!”姒淑尤拒絕了姬辰良的提議,“我要自己上,不過,我有個問題,要先搞明白一下。為何武朝的射箭比試,要伴隨著樂理節(jié)拍?”
姬辰良愣了一下,約莫是沒想到姒淑尤會有此一問,但是愣過之后,很快便回答了起來。
“武朝禮制,天子射時,需以《騶虞》為節(jié)拍,而這首《騶虞》,是贊美朝廷百官齊備的;諸侯射時,需以《貍首》為節(jié)拍,是贊美諸侯以時勤王而修職貢的;卿大夫射時,需以《采茹》為節(jié)拍,是贊美卿大夫的遵循法度;士射時,需以《采繁》為節(jié)拍,是贊美士的格盡職守。”
姒淑尤點了點頭后道:“所以,這射箭比試用樂理節(jié)拍,是為了讓武朝的人能明白各自伴射歌曲的含義?從而守好自己的本分,好好修修自己的德行?我說的可對?”
姬辰良嘴角微勾,笑眼中的笑意更甚,點了點頭,“不錯,確實如此。”
姒淑尤又道:“所以,正常來說,從射箭這一項活動中,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德行是如何的,是嗎?”
姬辰良點頭,“不錯。”
姒淑尤這會兒大抵能猜到,為何這常侯要整這么一出了,原來,是對她的品性不相信啊,想通過這次射箭看看,她的品性到底是如何。
不知為何,姒淑尤此時,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武朝的人,都是這么了解對方的嗎?
罷了罷了,素昧平生,她能讓常侯費盡周折,整出今日這么一出,也算是她的榮幸了吧。
在姒淑尤無奈搖頭的時候,顯然姬辰良也想到了其中的癥結(jié)所在,那雙月牙般的笑眼忽然睜大了些,說道:“所以……”
姒淑尤看到姬辰良此時的表情,便知他也明白,隨即點點頭。
“不錯,這常侯,是在試探我啊。”
姬辰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阿尤,你……受苦了。”
姒淑尤卻是搖了搖頭,“無妨,能幫你,是我所愿。”
“但是,不能逞強,因為,你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姒淑尤微微一笑,“明白了,還有孩子嘛。”
姬辰良卻突然不悅了,“誰說是因為他了,是因為,你還有我。”
姒淑尤一愣,她確實沒想到,姬辰良是在說這個,不過,這樣一來,她好像心間的暖意更甚了些。
“好,還有你。”
很快鄉(xiāng)射禮的前面禮節(jié)都已完畢,射禮司馬開始宣布比試規(guī)則。
因是兩方比試,所以此時堂下有兩個箭靶,一左一右并立。
比試規(guī)則為,兩方同時出一人開始比試,一人射十回,哪方射中的次數(shù)多,哪方便為勝利。
卻是最終輸?shù)舻哪且环剑阈枰攘P酒,也需要答應勝的一方一個條件。
姒淑尤覺得,喝酒這事兒倒是無所謂,相反,非要給那苗家三兄弟一個承諾的話,讓她著實受不了。
許是最近經(jīng)歷的事情的緣故,她對于搶旁人東西的人,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況且,覬覦不該屬于他自己的東西的人,本身便貪婪無比,這樣的人,要走的承諾,當真不知會讓他們做些什么腌臜事情。
所以,便是為了這一點,姒淑尤也不能輸。
在射禮司馬宣布過后,姒淑尤便同常風,苗冠玉一齊下了堂。
在路上同行的時候,常風同姒淑尤低聲道了一句:“你一會兒隨便射就可以,我和冠玉若是不留手段,卻是能輕松將冠玉那三個草包兄弟贏過的。”
另一邊苗冠玉也湊在姒淑尤的身邊,“常風說得沒錯,一會兒你最后上,看我和常風在他家府邸大殺四方就好了。說起來,好像裝了這么些年紈绔,我家的兄弟們,都快要將我孟光小魔王忘記了呢。”
姒淑尤一愣,忽地反應過來,這兩人,果真是在藏拙嗎?
只是苗冠玉此話一出,站在姒淑尤另一側(cè)的常風卻輕嗤了一聲:“你?孟光小魔王?我才是好吧,你只能算第二。”
苗冠玉卻是不服了:“哎常風,有本事一會兒比比,誰能更快更穩(wěn)的將箭射在靶心上面?我記得,上次比試的時候,你射了一箭,幾乎花了半刻鐘。”
“我那時為了不讓你太過自卑,覺得跟我這種天縱英姿的人做朋友,傷了你的自尊心,不然你以為,我還真的能是那種水平?”
苗冠玉又要反駁,姒淑尤連忙制止他們,“停!就要到了,別吵了。”
也不是為啥,就是她此時站在這兩個吵嘴的人中間,聲音順著她過來,吵得她腦殼子疼的要命。
如此一來,姒淑尤才能稍微安靜一會兒。
第一個比試的,是常風和苗冠玉的大哥苗冠平。
兩個對面相揖后,苗冠平笑了一下,開口道:“還請小侯爺不吝賜教。”
常風卻回答的無比的囂張,“我會好好賜教賜教你的,放心。”
苗冠平似是沒想到會得常風這樣的回應,嘴角一抽,眼神閃過一絲陰鷙,姒淑尤覺得,若非此時他是在常府,他都有可能跳起來將常風打上一頓。
實在是因為常風這人,若是光看其言行的話,實在不成樣子。
依著父親說的,這便是那種……熊孩子,對的,熊孩子。
然常風雖然嘴上并不饒人,但是在拿到弓矢的時候,便同平時判若兩人。平靜內(nèi)斂有力,姒淑尤沒來由地相信了,他方才同她說過不留手段,能輕易將苗家三兄弟贏過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