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

電視機上出現了一排的雪花，歐陽起身拍了拍電視，屏幕上的雪花和噪點逐漸歸于平靜，露出色調陰暗的畫面來。

“奇怪自己剛剛看得明明是法制頻道啊？”

“現在……”

歐陽看著電視里的畫面陰暗的房間里一個男人背對著鏡頭不知道在忙著什么，昏暗的燈光之下只有他的頭和肩膀在動。

歐陽感覺這個畫面有些詭異想要切換到其他頻道去，但當他要動手切換頻道時卻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告訴他不要轉移視線。

在那個神秘聲音之下歐陽鬼使神差的坐回的沙發上看著電視里的那個人。

他剛剛坐下就感覺畫面突然一黑，那個男人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燈光。

緩緩轉過身來在他的手里拽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沉甸甸地裝著什么東西，另一只手攥著一把還在滴血的菜刀。

好熟悉……

歐陽忍不住的看向了自家的廚房，那里用得也是那個黑色熟料袋，就連地上的瓷磚也是那么相似。

男人的臉很模糊，像是被打了馬賽克一般，他把菜刀放在了茶幾上，然后拎著袋子走了出去。

男人全程沒有看一眼鏡頭，就像是一點都不知道有鏡頭一樣。

拍電影嗎？

太逼真，不像是電影。

難道是真的嗎？

偷拍？

歐陽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之前聽好友提到過的東西——殺人錄像帶。

聽好友說那是在暗網上才會流傳的東西，而剛剛自己的電視……

男人離去后地板上留下了一灘鮮血倒映著冷冷的白光，一些凌亂的毛發散落在血跡周邊，其中部分已經沾上了粘稠的血，蜷曲在一起。

一個貓的頭滾落在一邊，它的眼瞪得好大，好大……

“嗶嗶……”

電視再一次泛起雪花，歐陽感覺一陣酸水從胃里翻騰而上，那一夜他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歐陽起的很晚上班險些遲到了，他和老婆正在鬧分居，

他很愛老婆但最近那種愛卻得不到應有的回應，這讓他很郁悶。

一整天的時間里歐陽都在想著昨天晚上的那個視頻，他想過舉報甚至報警，但不管如何每當他想到這些念頭時總是會有一個聲音在阻止他。

最終他都選擇了放棄……

當天夜里他再一次打開了電視漫無目的的切換著頻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那種心情。

“嗶嗶……”

電視再一次閃爍雪花，片刻之后那個男人再一次出現，他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手里握著一罐啤酒，茶幾上擺了一包魚皮花生，時不時摸起一顆送進嘴里。

很頹廢，但很瀟灑……

歐陽看著電視入了迷。

接下來幾天歐陽每天都會回到家里打開電視等候著那個頻道，男人情緒很差，大部分時間他就和歐陽一樣坐在沙發前傻傻的看著前方。

有時他也會莫名其妙地嘶吼、怒罵、歇斯底里地摔東西，但那種情緒是歐陽向往的。

他就像是掙脫牢籠束縛了野獸一般，而歐陽則只能夠生活在社會這個大籠子之中做個家畜。

每一天他都在公司和老婆之間努力周旋，只有看著那人的瘋狂才能夠給他帶來一絲釋放。

每次當他嘶吼之后他總是會消失在鏡頭前一段時間，再回來時他的手里總是會帶著一些東西有時是貓也有時是狗。

男人總是帶著一種滿足幸福的笑容將那些動物殘忍肢解后裝入黑色塑料袋，再堆積到廚房的角落。

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表情會總是幸福而寧靜，眼里投出一直極其嚴謹認真，甚至……有點虔誠的味道。

看著他的虔誠與幸福，歐陽突然有種向往的感覺，他太累了，累到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的去笑過。

正因為那種感覺血腥帶來的惡心與刺激一點點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向往與渴求。

但他仍然沒有那種“勇氣”只能夠看著屏幕之中的男人脫下西裝脫下虛偽沉重的面具去露出人性最殘忍丑惡的一面。

那怕如此歐陽依舊覺得自己的工作壓力也隨著這樣的舉動減弱了許多，他也在掙脫束縛……

「嘭」的一聲，服務員將菜品送上，陶瓷餐盤與鋼制刀叉的碰撞聲把歐陽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孫悅點燃了一支女士煙：“說說吧，你的想法。”

“真的要簽字嗎？”歐陽低著頭舉起刀叉切開了牛排，血色的肌紅蛋白從三成熟的牛肉中溢出，將盤中點綴的蔬菜浸染得一片狼藉。

“快點離了吧，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孫悅嘴里突出一個煙圈潔白細膩的手指從包里夾出一張卡。

“來之前我吃過了，這頓我請。”

“嗯。”

歐陽沒有抬頭，繼續低頭分割著牛排，切成小塊帶著血水的牛肉，就像每個晚上他都看到的那些被肢解的尸體……

將帶血的牛排放進嘴里，看著孫悅遠去的婀娜身姿，歐陽笑了，笑的很開心。

舉起高腳杯看著里面如同鮮血一般搖曳的紅酒，歐陽一飲而盡，抿了一下嘴唇：“很美味，謝謝款待。”

拎著一包東西回到家，歐陽率先打開的電視機，此刻電視里男人已經在清理現場。

他蹲在地上身上沾滿了被濺起的血跡，甚至頭發上都沾上了一些凝結后將發絲粘在了一起，看著男人腳下大灘的血泊和他幾乎已經泡在血水中的皮鞋。

歐陽眼里閃過一道疑惑，今天他是干嘛了？

瞇起眼睛掃視了一遍電視畫面，歐陽突然愣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一下子凝固了，驚恐與不安瞬間填滿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男人的腳邊，散落著一根手指！

一根芊細白嫩的手指！

此刻男人的渾身抖動了幾下，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把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扎上口子，廚房的角落上已經被放置了多個黑色袋子。

他緩緩起身走到沙發邊上坐下打開了一瓶冰啤酒一飲而盡，回頭看著廚房男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歐陽癱坐在沙發上，恐懼如潮水般一浪浪地席卷而來，把他的冷靜和穩重拍打得支離破碎。

他艱難的從沙發上拿起一瓶冰啤喝下，暫時壓下了恐懼。

但那種初次見到死人的不安仍然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想過報警，但是看到自己廚房角落一排排的黑色熟料袋，他又將握著電話的手放下。

那些都是流浪貓和流浪狗，不知不覺之間他也在模仿著那個男人在掙脫他眼里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