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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殘念

深夜里,都城郊外,一段人煙稀少的柏油路上的路燈全部損壞,而月光微弱。

現在除了面前不斷乍現的白哲的靈陣,身體發光的女子以及那數不勝數的爆炸外,幾乎看不到身后其他東西。

彷佛世界只有這里是光亮的,因為紅色靈力組成的靈陣發射的武器擊中物體時發出的爆炸火光沖天,十分明亮。

哦對,還有我旁邊躺著的美少女白湘兒,她似乎還在昏迷……

我有些猶豫了,母親肯定在等我回去,但這時候顯然已經晚了。

我又不敢亂動,生怕成為旗袍女子下一個威脅白哲的靶子,畢竟對白哲十分重要的妹妹都這個態度,對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來說,豈不是更狠?

再者白哲還跟不上她的速度,我被殺的概率要大些,不如僵持在這兒。

可是僵持在這兒的話,母親又該著急了,不說挨打挨罵,我自己可都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逃跑會被殺,不跑也不行,自從那陣能量爆發之后,這片地區的地面已經干旱了,尤其是她本人附近,借著爆炸的明亮的火光來看,地面最深的因為干旱而產生的龜裂痕跡可能已經有十幾厘米深了……

而她還在發著熱……

我都快被烤熟了!

從小到大就沒遇到過干旱!

這可好,直接人造一個大旱天!

我說過,我自認為自己是聰明的,所以我要靠自己的智慧來逃跑。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可行……

那就是抱著白湘兒逃跑!

我都想好了,如果旗袍女子追過來,我就把白湘兒扔在一邊,對她來說,白湘兒肯定比我更有價值,所以她肯定會優先挾持白湘兒,一旦她挾持住白湘兒,白哲肯定不會放過她,勢必要糾纏住她。

我就有可能趁此機會跑遠!

重要的不是我,而是白湘兒!

說干就干!

但就在我剛抱起白湘兒跑兩三步的時候,也許是明白了久戰無益,也許是見時機成熟了,白哲終于按捺不住,變招了!

之前一直用靈陣射擊和防御,現在竟然趁著夜深拿出了一個墨玉劍柄,握住劍柄猛然一揮。

只見時空凝滯,爆炸和靈陣都暫停了一瞬,旗袍女子眼瞳一縮,身上的光突然消失,人也一動不動了!

這一瞬間,白哲也沒有動作了!

什么情況?

我還想逃跑呢!

你們怎么不打了?

啪嗒!

濃稠液體滴落在地的聲音在突然的安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并迅速讓靜止的時間回復流動,雖然感受不到風,也不再看見新的靈陣和爆炸出現,他們倆人還是不動彈,但毫無疑問,此時時間是正常流動的。

怎么了這是?

我好奇地回過頭去看,可惜此時沒有了爆炸的火光,僅憑這微弱的月光和熄滅的路燈,我根本也什么也看不見!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不是到底發生了什么,而是這么黑的晚上,他倆還能打成這樣,難道他們有夜視能力嗎?

沒準真的有,畢竟是不凡者……

“你說要打到你高興為止,”白哲語氣平靜,在昏暗的月光下,他微微抬起頭,說,“現在,你高興了嗎?”

旗袍女子似乎沒有之前的張狂了,一時之間有些安靜,安靜得有些可怕。

我放下白湘兒,目光在地面上掃去,發現這里已經出現了數量不下一百的大小不一的坑洞,都是之前的爆炸所致,還有因為干旱而龜裂的裂紋,一直蔓延到我視線盡頭……

旗袍女子右手輕輕撫過她淡藍色的脖頸,月光之下,那肌膚,光滑誘人,淡淡地笑道:

“不錯嘛,竟然破了我的尸皮。”

等等!

我沒聽錯吧?

尸皮……

她是僵尸嗎?!

……

咕隆……

也許是失水太渴導致咽了一口吐沫,也可能是聽到這駭人的消息嚇得……

我的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跑!必須要跑了!

被這僵尸吸血可就不好了,雖然是美女!

但,必須要找個時機才好啊……

我這剛沒跑兩步你們就停了,還怎么跑?

就這么明目張膽地狂奔,別說那僵尸了,連白哲都跑不過!

白哲好像早就知道了她是僵尸,并不驚訝,也沒有表示。

僵尸女子距離他不過幾米,再度開口:

“雖然已經脫離了稚嫩,但還是很弱小,不過有你在,想必我能對白家省點心了。”

???

什么意思?

難道這個僵尸跟白哲他家族有什么淵源?

那可是僵尸啊!

肯定不只有幾十年壽命!

莫非她是白哲的祖宗?

但白哲似乎不為之所動,面無表情地說:

“白氏家族的事情,還不勞你這個外人出手。“

外人?

又不是他祖宗了?

我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

僵尸女子聽完哈哈大笑:

“萬一呢?血脈這個事兒可不好說!”

……

我有些頭大,他們在聊什么我完全聽不懂了,而我也似乎也終于耗盡最后的水分而因失水過多導致昏厥。

在白哲送我回來的這段路上,我做了一個令我開心的夢,夢里我也成為了一個不凡者,雖然不是白哲那樣的修靈者,也不是旗袍女子那樣的僵尸,但我卻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舉手之間,風云幻變,各路神仙,頂禮膜拜……

啪啪啪。

“別打臉!”

我噌地就醒了,最討厭別人在我睡覺的時候叫醒我,還是用打臉叫醒法!

坐起一看是白哲,態度立刻就好很多:

“嘿嘿嘿,咋了,有啥事?”

白哲抱著他妹妹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所以就送你到學校了,你自己走回去吧,別讓你父母擔心。”

父母……嗎?

我想起父母昨天早上的打架,凄慘一笑,垂眉回答道:

“好的。”

“哦對了,”我想起剛才那個旗袍女子,問,“她到底是什么啊?”

白哲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告訴我,但最終還是開口:

“應該是個旱魃,或者說叫犼更合適點。”

他說的這兩個,應該都屬于僵尸吧?

僵尸也有這么多種類的嗎?

難道不都是一蹦一蹦的那種嗎?

我不知道,反正她是僵尸實錘了,就算沒有青面獠牙,也是僵尸!

我從他的靈陣上跳下來,沒有說謝謝就走了,走兩步后,我突然回頭問道:

“你們究竟有沒有發現我在旁邊偷看啊?”

白哲已經不見了,但遠處一陣聲音傳來:

“你躲在小樹苗后面誰看不見你……”

……

太慌張了,一定是太慌張了,畢竟這些不凡者是突如其來的,嗯,一定是這樣,不然聰明的我怎么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路上,我還在回味這個夢,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向往不凡者的,尤其是今天親眼見識過不凡者隨手就能施展好多不同的靈陣,一腳就能踏碎路燈,一下就能燒化瀝青,身體里的能量可以瞬間使地面龜裂之后,我更加確信:

我的夢從未消失,只不過是被現實所掩埋而已。

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了。

我家所在的那個院子里,就我家那個小屋還亮著白熾燈光。

這個小屋是租的,還是以低價租的當地人的,房東年紀大了,態度卻很友善,并不排斥外地人,子女都有工作,也不缺這點房租,所以同意給我們這些來自不同省份的打工仔一個住處。

“屋子不大,但充滿愛心。”

母親時常這么說。

發型難看的我推開門,一股潮濕卻暖和的氣味迎來,十分熟悉。

母親此時正在繡十字繡,也許是繡的久了,聽見開門突然抬頭,眼睛都是瞇著的,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哦,舜啊,你回來了?桌子上有剩飯,你吃點睡吧,現在應該不熱了吧?我去給你熱熱……”

說罷,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和一大塊十字繡布,走向不遠處的桌子上的那一碗飯,但卻被我攔住;

“媽,你也繡累了,早點睡吧。我就吃涼的,吃完就睡,明天沒課,不用叫我起床,也不用做我的飯。”

“哦哦,”母親眨巴著眼睛,想必是熬夜刺繡讓眼睛有些酸疼了,她把十字繡布和針線放在那碗飯旁邊,躺下蓋好厚重的被子睡了,雖然沒有呼嚕聲,但我聽呼吸就知道,她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

我站在離她不到四米的地方,看著明明只有四十歲,卻已經有不少白發的瘦弱母親,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心里默默說了一句:

祝好夢。

“啪。”

燈滅了。

黑暗中,我借著外面微弱的月光,小聲吃著手搟面,雖然沒有肉,但西紅柿雞蛋的味道在入口的時候就漾開了,雖然涼,味道甚至比不上學校的飯,但手搟面到底比掛面強點,吃著踏實,舒服,而且我覺得機器壓出來的面沒有靈魂。

吃完就上床睡覺了,雖然是在家里睡的,但這一覺我卻睡得卻不太甜蜜。

夢里父母吵架,還打起來了,母親打不過,又氣憤不過,就一邊大聲咆哮著一邊用頭去狂撞水泥墻。

父親見母親如此不講道理,便開始扔東西泄憤,大到鍋碗瓢盆,小到獎牌證書,連我的獎狀也毀于一旦。

我去阻攔,但父母卻都不聽勸,無意之間我發現了一個陌生的證書。

仔細一看,竟是父母的離婚證。

“不!”

“不可能!”

“不!不!不……”

正在準備早飯的母親慌忙跑過來問我怎么了。

我冷靜了一下,回答沒事。

“那還做你的飯嗎?”

母親問道。

“不用了,我再睡會兒。“

我重新躺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流,順著鼻子和臉頰浸濕枕頭。

我不相信父母會離婚,盡管他們已經鬧成這樣了。

我不相信。

這已經超越了我能接受的最后的底線。

我心里執拗地認為:

只要這個家還在,我就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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