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

黑夜里，幾個西裝男子在狂奔，不同于他們的嚴肅，前面被追的女人就開心很多了，跑著笑著，然后突然一停，扭頭沖他們做了個鬼臉，跳進剛剛出現的傳送門消失了。

幾個男子追來時，傳送門早已消失不見，氣的大罵著將手槍狠狠砸在地上。

美國，某旅館內。

“哈哈哈哈……”

剛跳出來的虎女見我們都在，便大聲笑道：

“早就覺得了，做任務其實是挺開心的事，那幫子雇傭好的殺手也好，保鏢也好，總是被氣的不輕呢！”

虎女用肘頂頂藍質：

“喂，是不是啊，藍質？”

藍質瞥了她一眼，走到一邊：

“怎么可能，殺人也好，保護也好，都需要精心策劃，還要時刻做好有突發情況的準備，哪次不是死里逃生？有什么好開心的？”

虎女沒得到認可，轉而又看向正在吃漢堡的我：

“你覺得呢？張之舜，聽說你到現在任務都沒有失敗過，很厲害啊，你是不是覺得我說有道理？”

我瞥了莫小憶一眼，莫小憶慌忙看向別處，肯定是這家伙說漏嘴了，看來八卦不是只給我說啊。

沒有放下手中漢堡，搖搖頭表示并不是沒有失敗過，一天沒吃飯了，怎么可能放下漢堡？美國的漢堡是主食，所以用的都是真牛排，其實味道沒有快餐漢堡那么好吃，但特別治餓。

見我否認，莫小憶也跟著否認，虎女還不放棄，只好去找上官村雨，但是——

“虎女，”上官村雨推推眼睛，眼神犀利，“我懷疑你可能因為多次執行任務而扭曲了心理，導致變得嗜殺，這次任務結束你要跟我去組織里接受心理健康檢查。”

虎女一聽，立刻躺床上撒潑：

“啊！我不要！我才不要面對那個死老頭！總是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后就給我一個不及格……”

她說的是我在中型車里見過的那位中年醫生，那天他和白哲兄妹一起救走了昏迷的我，我也是那天加入的【寅辰】。

不過沒想到虎女竟然這么怕她，看來還是上官村雨有手段，知道虎女的短板。

虎女是個粗人，上過學，但學歷不高，大大咧咧的，不過做任務的時候卻很是細心，本來這次任務都完成了，我們三個已經撤離，虎女愣是又拖了半分鐘，結果被安保人員發現，險些喪命。

她拖那半分鐘是在找藍質掉的頭發，我們都快急死了，她還一邊說著“藍質，要不你以后帶個頭套算了”一邊趴在地上找，明明已經警報響起，安保人員即將持槍進來。

好在最后跑了出來，只給安保人員留了個快樂的背影。

“鉆石竊取，完成。”

上官村雨在平板電腦上如此寫道。

“這樣一來，咱們就一起完成了三十個任務了吧？”

虎女突然說道。

“已經三十個了么？”

莫小憶也驚訝道。

是啊，這是極為少見的，因為任務雖然有難有易，但大多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能一直保持著隊伍完整的真的不多。

“要慶祝一下嗎？”

藍質試探性地看看上官村雨，因為上次我被灌一瓶白酒睡了三天嚴重影響了作戰安排，導致之后我們隊伍的酒精攝入要受她嚴格管控，能不能喝，全看她的決斷。

在我們，不對，沒有我，我是討厭喝酒的，在他們的渴求注視下，上官村雨終于點頭。

“好耶！”

虎女第一個大叫。

房間被藍質施過幻術了，周圍鄰居的聽覺都大幅度下滑，以防止有人竊聽。

“那我要吃肉肉！”

莫小憶也歡呼地跳起來，裙擺上下起落，差點露出內褲，藍質露出可惜的表情。

哦對，我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家伙期待的不是酒，是美食。

作為團寵，莫小憶幾乎沒有殺過人，一般只負責讓她開啟空間門進行傳送隊友，危險的事大多是由我和虎女做的，能近戰就交給虎女，能遠程消滅的，就交給我，而藍質負責干擾敵人的五感，保護我們的安全。

上官村雨負責小隊的情報收集工作和隊伍管理調整工作，換句話說，她就是上頭派來的監督。

我雖然不想過多的摻和進這個小隊，但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又滿世界地一起經歷生死，情感不自由自主地就產生了，有時候都會下意識地依賴一下隊友的支援。

天很快亮了，到頭來我還是沒睡著，又想事情想了一晚上，推開身上趴著的莫小憶，又挪開虎女的橫跨的腳，小心從藍質旁邊走過，正要下床的時候，卻一腳踩上官村雨的胸上了，好在我反應快，剛碰著就迅速收回來了，我回頭看看床上幾個橫七豎八的人，心里在咆哮：

為什么這些人沒一個好睡姿啊？

虎女怎么橫著睡啊？

藍質抱著床的一角流口水是怎么回事？

還有莫小憶為什么總在我身上趴著？

就我一晚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顯得很不正常啊！

我又看向地上這位：

上官村雨又為什么跑地上了！

這么大的胸不被踩才奇怪吧？

而且竟然是黑絲一套……

我強行挪開視線，從別處下了床，進行洗漱，看著鏡子里發型凌亂的自己，心里想著，預計明天回國，今天肯定是要嗨的，虎女又該灌我了，但莫小憶肯定不會讓我用異能蒙混過關的，藍質十有八九是第一個倒下的，上官村雨應該不會喝酒，不過我們有的是法子灌她……

洗漱完畢，我開始叫他們起床，一般這種活都是誰先起床誰干，這次是我。

“喂喂，藍質，起床了。”

“不起……”

“口水流到地上了。”

藍質叫不起來，只能換人。

“虎女？虎女？起床啦。”

“啊嗚啊嗚，嘿嘿嘿……”

“吃什么呢？這么香……”

“上官，上官？”

“是我甩的你……”

“好好，我知道了，你甩的我。莫小憶，起……臥槽！”

莫小憶已經站我旁邊用閃亮亮的眼睛看著我了！

“誰？誰甩了誰？”

竟然是被八卦給叫醒的……

我一臉無奈地把裙子遞給她說道：

“我甩的你。”

“嗚，莫小憶不高興了！”

她沒去接裙子，氣呼呼地抱胸坐床上，雖然不大，但也要注意一下隱私好吧？

我翻了個白眼：

“好好，是你甩的我。”

“嘿嘿，這還差不多。”她拿過裙子高興地穿上。

“今天去哪玩？”

“誰知道，這種事一般不是由上官安排嗎？”

“哦，”她食指抵著下巴，一副“好像是這樣啊”的表情，“可是現在就咱們兩個人啊。”

“你現在就想出去？”我看著眼前的平板，不對，是有平板的少女問道。

“中午再叫他們嘛，好不好？小哥哥，現在出去買東西吃唄，我餓了……”

沒有人能抵擋住美少女的撒嬌，除非她是更美的少女。

我嘆口氣，“好，快去洗漱。”

“好！”

美國是發達國家，居民區大多為別墅，一家一棟，還有自己的草坪，我們住的是旅館，就一間房，一張大床。

“組織好摳門的，明明都讓我們公費旅，不是，公費出國執行任務了，還不多給錢讓我們住的舒服點……”

幾乎沒多少人的公交車上，我旁邊的莫小憶抓著我的手臂嘟囔著。

我看著車外兩邊的別墅不停地向身后移動，心里又泛起了失落。

曾幾何時，我也有過家，我也有過屬于我的小屋，盡管那個屋子不大，只能放下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點潮，有點臟，但是，其實，那是個溫暖的地方。

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也學會了不再輕易落淚，但學會不哭就代表心里的傷真的被治愈好了嗎？

這真的算是一種成長嗎？

這難道不是一種交易嗎？

用受傷來換取勇敢；用失去來換取成長；用眼淚來換取堅強……

我已經二十了，回首往事，也算曲折，如果把這些經歷寫上，那我的簡歷也算是豐富了吧？

可我又要用這份簡歷投到哪里呢？

世界光明的地方不會容忍我這樣的黑暗，世界的黑暗又視我為毒瘤，欲除我而后快。

不知道那個懸賞榜上，上面是否還有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否還是A級。

白哲好像是S級別，到了那種程度后，基本就沒有什么人敢碰他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為S級目標的。

真好啊……

他家人都在。

所以他曾失去的情感也順利找回來了。

不愧是我羨慕的人。

不像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我是不是也該成家了呢？”

說完才注意到，我竟然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旁邊莫小憶把頭埋了下去，耳根已經紅透了。

糟糕，還被她聽見了……

我當著一個未成年人的面說什么呢？

可我又不知道怎么解釋……

車停了，哦，到站了，不過我們還要再坐一站，等等，怎么這么多人……

一群人烏壓烏壓地沖上來，很快就將公交車擠滿了，連我們這些坐著的都被擠得喘不過來氣了。

我下意識地緊緊抱著莫小憶，然后才反應過來其實不需要這樣做，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抱歉……”

她面色更紅了：

“沒事……”

沒事個球啊！

她肯定又誤會了！

好在一站地的時間不多，我們很快就從車上下來，在車繼續出發的聲音中，我大口喘著氣：

“美國的上班族也不少啊，呼哈，擠得都快死里面了……”

“那個……”

莫小憶打斷了我的話。

“嗯？怎么了？”

“可不可以先放開我的手……”

“哦哦，抱歉……”

剛才下車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拉著她了……

完蛋！

這下真的解釋不清楚了！

心里一邊大罵自己怎么搞的，一邊走向一家家庭餐廳，罵著罵著突然疑惑起來：

不對啊，平時睡覺都在一個床上，都是隊友的，誰也不避著誰，怎么現在牽個手都不讓了呢？

好奇怪啊！

……

因為就我們倆人，時間上也比較自由，所以我選了一家比較遠的，而且也沒必要大早上的就去吃什么高檔的，于是就定在了這家家庭餐廳上。

推門進來時，服務員正在打掃桌面，見有客人來了，便招呼我們坐下。

我倆都不懂英語，好在有菜單，就隨便選了兩樣，結果都沒有，最后吃的還是漢堡和炸薯條。

那跑這么遠有什么意義！

明明旅館旁邊就能吃這些東西！

而且漢堡不好吃啊！

不過莫小憶倒是吃的很開心。

“莫小憶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看著她吃地這么歡，我不禁皺眉。

“啊……嗯……問吧……”

喂喂，你嘴都快塞不下了啊。

“你說一個正值青春的小女孩，吃些東西不會胖嗎？”

莫小憶蹭地站起來，怒視著我。

額，我好像踩雷區了……

“你吃你吃，沒事，你不會胖的……”

她又盯了我一會兒才終于坐下，不過這次吃的速度倒是降下來不少。

氣氛變得很尷尬，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也只好默默吃著東西。

“吶，小哥哥，我問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她突然貌似無意地說問道。

“哦，你說。”

我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哪敢有一點拒絕的余地？

“你上回不是說，你認識白湘兒嗎？”她側著臉舔了舔指縫上的油，眼睛看過來，“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呵，我以為是什么問題，原來是這個啊。

我認真地回答：

“她好看。”

莫小憶：？？？

“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說我好看的嗎？”

莫小憶難以置信看著我。

我疑惑道：

“難道騙你就好嗎？”

隊友之間怎么能容許欺騙呢？

那是會害死人的啊！

“我吃飽了，你結賬。”

“哦，這么快嗎？其實再吃一會兒……我錢包呢？哎哎，我錢包呢？我記得我帶了啊，手機也沒了……”

我回頭看向已經出門的莫小憶，扶住額頭：

被她偷走了……

服務員微笑地走過來，說了一句英文。

不用翻譯我都知道那是要結賬！

我回以微笑：

“洗碗可以嗎？”

但服務員聽不懂，好在她聽不懂，因為我又摸到了手機！可以召喚隊友了！

莫小憶沒做過分啊，還把手機還回來了。

“喂，上官嗎？我被餐廳扣下了……”

打完電話就不慌了，繼續吃著薯條，見我又開始吃，服務員也只好走開。

薯條還可以，就是粗了點。

我不是沒聽懂莫小憶在說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我考慮到了她問這些問題的原因。

面對白湘兒那樣的頂尖級美少女，而我又救過她，她是吃醋了，她怕我喜歡的是白湘兒。

但實際上她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我不覺得我會喜歡誰了。

從父母消失的那天開始，我的心，就涼透了。

愛？

只不過是一種越來越少的東西罷了。

不然父親不會出軌，不然父母不會吵架，不然我也不崩潰，不然我也不會擁有異能。

沒錯，正如我異能的名字一般，愛，就是——

【殘滅】。

所以我是不可能再喜歡誰了。

我不想辜負莫小憶，就沒有對她許下承諾，這就是我認為的，最好的結果。

“張之舜！”

虎女剛進門就吵吵起來，“你竟然把我們最愛的莫小憶弄哭了！是不是混蛋！”

“嗯？什么……”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我看見了正埋在上官胸里發出嗚嗚聲音的莫小憶，上官緊緊抱著她，摸著頭輕聲安慰。

旁邊藍質也跟著責備我：

“對！你還有臉找我們要錢？洗碗去！”

“藍質和虎女說的沒錯，張之舜，你是要反省一下了，在洗碗的時候。”

“不是吧……”

這一頓飯好貴的好不啦？

要洗到什么時候？

此時莫小憶扭過頭來，對我吐吐舌頭。

“她是假哭啊，哎哎哎，你們看。”

莫小憶把頭埋了回去，又發出嗚嗚的聲音。

虎女看了一眼，“哪有？你這家伙是不是在找借口！不行，你今天必須洗碗！”

上官村雨也說：“不要胡說，你看，莫小憶哭的多傷心。哎喲，胸罩都濕透了……”

藍質突然著急地說：

“真的假的？我看看……”

……

“好煩，明明我是被冤枉的啊。”

我一邊洗著昨天剩下來的盤子，一邊抱怨。

旁邊也在洗盤子的藍質不高興了：

“我才是最慘的好吧？明明只是關心一下隊友而已……”

“扯淡。”

“你說什么？”

“啊不，沒什么。”

老板突然進來了，肥胖的身軀差點把門擠爆：

“洗碗的時候就不要說話！再多洗一遍！”

竟然還會說中文！

“納尼……”

我和藍質異口同聲。

這樣洗下去會趕不上明天的飛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