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好！”

陳虎剛從連隊辦公樓下來，樓道口值班戰士笑瞇瞇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悄咪咪的塞進陳虎口袋里。

“干嘛呢干嘛呢？別給我整這套。”

掏出香煙一看，嚯，下了血本了，二十塊的玉溪，抽出一根夾在耳朵上，剩下的塞回值班戰士的懷里。

“一個月就那點補貼，六塊錢的白沙不能抽啊？啥事兒？”

“虎哥，虎哥，你拿著，專門給你買的，你不要俺…”

值班戰士憨憨的摸了摸腦袋，似乎很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的陳虎直翻白眼。

“有話就說，你虎哥差你一包煙啊？省著點花，就給你弟弟上學用。你弟弟考試考的怎么樣？”

值班戰士叫沈鐘國，川渝大山里出來的憨娃子，下面有兩個弟弟妹妹，父親采藥摔折了腿，常年臥病在床，母親身體也不好，一家人的重擔都在他身上，一個月工資加津貼也不過堪堪三千多。

“好，俺弟弟高考考了670多分，高興，虎哥，謝謝你。真的虎哥，這煙收下吧。”

弟弟出息了，當哥哥的心里高興，自打虎哥下連隊，知道他家情況后，幾乎所有錢都給了自己，不亞于再生父母，感激，沈鐘國覺得，虎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行了，上大學不要錢啊？你妹妹呢？你爹看病不要錢啊？不抽煙別買煙，有這錢給你妹妹買件新衣服，沒事兒我回班里了。”

拗不過沈鐘國的好意，陳虎收下香煙，這個憨娃子，就是心眼太實在了，老是被別人欺負。

“虎哥虎哥，有事有事。”

拉住陳虎的衣袖，沈鐘國憨憨直笑，又不說什么事兒。

“憨娃子，有事兒你就說，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兒！”

“那個，虎哥，教俺打槍行不行，不讓你白教，俺給你洗衣服，給你買煙。”

他想留下來，他想當好兵，山村長大的他，不知道退伍以后還能干什么，當兵好啊，部隊給管吃管住，還有錢，還發衣服，不能回去。

“換崗來靶場找我，記住了，別買東西，誰再讓你洗衣服，抽他丫的，虎哥給你戳著，當兵沒點脾氣當什么兵？”

“哎哎，謝謝虎哥，虎哥，你的衣服俺都給你洗了！”

一聽這話，陳虎火冒三丈，原本走遠的他，折返回來，上去就是一腳，真是爛泥巴扶不上墻。

“沈鐘國，我告訴你，別讓勞資看不起你，你記住了，你是一個兵，一個兵，兵知道嗎？不是誰的保姆，也不是養豬種田的，你手里拿的什么？告訴我你手里拿的什么？”

“虎哥，別生氣，俺…俺…錯了，俺再也不敢了！”

沈鐘國不明白陳虎為什么會發怒，在他的思維里，幫助別人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沈鐘國低聲下氣的認錯。

“頭抬起來，說，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唯唯諾諾的樣子，陳虎既生氣，又無奈，他明白沈鐘國這種性格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發脾氣。

“慫包，鱉孫！”

“虎哥，俺不是慫包，俺不怕死。”

沈鐘國高聲的反駁，讓陳虎感嘆還有救，然后結結巴巴的來了一句：“可是，可是，五班長是戰友，五班長拜托俺，俺也不能不幫啊！”

“小沈，你是一個兵，華夏人民解放軍陸軍偵察兵，不是保姆，你沒有義務給他洗衣服，他自己有手有腳，他吃飯怎么不讓你替他吃？”

“虎哥，五班長分給俺一個雞腿，嘿嘿～”

“憨批，嘿嘿嘿，嘿嘿嘿，嘿什么嘿，狗日的憨娃子。”

沈鐘國的憨樣給陳虎整的沒了脾氣，你罵任你罵，就是不起性子，是個老好人，但不是一個合格的兵。

“想留下不？想不想當兵王？特種兵？”

“想，虎哥，做夢都想，兵王俺不敢想，俺就想留下，手握鋼槍，保家衛國，嘿嘿，領工資供俺弟弟妹妹上學。”

留下，兵王，特種兵三個字如同春雷一般在沈鐘國的腦海里炸響，這是第一次聽到虎哥以這種獨特的語氣提起特種兵三個字，和以往的就那樣，不過如此的字眼區別如此之大。

沈鐘國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敢想象自己也能當兵王特種兵？炙熱過后便是若有若無的無奈和失落，希冀的眼神逐漸失去光輝。

“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黑虎偵察連的戰士打靶歸來，邁著整齊的步伐經過連部辦公樓，陳虎止住了話題，和沈鐘國成一排向戰友們敬禮。

“虎哥，回來了？”

“老肖，這么早就結束了啊？”

“那可不？這不快軍演了嘛！適當的讓兄弟們休息休息。咋滴，你這只老虎終于舍得回來了？”

“排長，你這話說的，咱一排沒了我能行嗎？”

一排長，肖二寶，和陳虎私交不錯，準確的說，陳虎在偵察連人緣都挺好的，當然也有那么幾個老兵仗著自己兵齡長欺負新兵的，和陳虎不對付。

“班長，你可回來了，兄弟們想死你了。”

陳虎本班的幾個弟兄按耐不住，離隊走了過來。

“別叫我班長，你虎哥我現在還不是班長，我說狗蛋兒，心情不錯啊，訓練達標了？”

“快了快了。嘿嘿～”

狗蛋兒姍姍的退回隊伍，班長啥都好。就是訓練標準太高了，班長的標準可不是連里團里的標準，比得上野戰軍了都。

“三排長麻煩帶隊。”

“全體都有，目標團部餐廳，齊步走。”

三排長點了點頭，整好隊伍，帶著戰士們往團部大餐廳走去。

“團結就是力量預備～唱。”

“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剛，比鐵還硬，比剛還強～”

目送戰友離開，一排長這才開口問道：“虎子，啥情況？”

“什么什么情況？”

“不是，打架的事兒過了吧？連長沒為難你吧？”

陳虎是他一排最好的兵，盡管他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陳虎軍事素養過硬，思想建設正確，其他都是戰友之間的小摩擦，罰也罰了，是該回來參加訓練了。

“沒事，老肖，靶場還有兄弟沒？”

“還有兩個弟兄收拾靶場，咋了？手癢了？”

“嗯，替憨娃子值會兒班，我帶他去靶場玩玩！”

將沈鐘國的槍塞到老肖懷里，拉著他就往靶場跑去。

“虎哥，虎哥，俺時間還沒到呢，虎哥，怎么能讓排長替我站崗呢！”

“嘿～這小子～”

老肖看了看手中的槍，搖了搖頭，整理好軍裝，站到值班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