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店里的關東煮幾乎都賣不出去，來店里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再好吃，沒人來也是白搭。

夏吉啟本人是對這些關東煮贊不絕口的，還打包了一些打算給葉思思拿去。

“老板大氣，承惠150塊。”幫夏吉啟打包好關東煮，鐘川向夏吉啟伸手。

“我吃了這么點，這么貴？”夏吉啟感覺自己進了黑店。

“一分錢一分貨。”

“能不能打個折？”

“吃個關東煮你也要打折，你不如去死？”

“你賣個關東煮那么貴，怎么不見你也去死？”

……

夏吉啟拿著關東煮走后不久，趙青淺也下班了，正巧碰見了來便利店的周靜云，還和她打來個招呼。今天周靜云的身邊還多了一個帥氣的男子，看得出來這名男子上了一些年紀，卻絲毫不能影響他的氣質，很有大叔的味道。

鐘川猜測，這個人大概就是羽羽的父親了。

可昨天她才不是拜托我讓我去帶他來的么？這樣算不算壞了規矩？

“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老公張玉河，你們可以叫他張哥。”說完，周靜云抱有歉意地看向鐘川：“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自作主張，把他帶來了。”

“沒有，我也很想看看你經常提起的張哥長什么樣子。”鐘川搖搖頭，他看向已經來到張玉河身旁的羽羽，今天羽羽沒有拿著番茄跑過來，他大概是知道那樣的話會給鐘川帶來麻煩，像他那么懂事的孩子，當然是希望他早點能見到日思夜想的父親。

張玉河沖著鐘川點點頭，他和周靜云的感情也是近兩個星期才有好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靜云這兩個星期不時地就在網上找她聊天，而且表現出極大的歉意。

張玉河最開始是不愿意理會周靜云的，畢竟心里還是對周靜云有怨恨。

可周靜云似乎并不放棄，每天都會和自己發很多條信息，有時候甚至還會打電話過來。他逐漸也想明白，一個母親要放棄自己的孩子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她終究也是為了孩子。

于是慢慢地，他就開始原諒了周靜云，今天早上，周靜云神秘兮兮地說要帶他來這個地方，其實他現在也沒明白周靜云帶他來這里干什么。

“爸爸。”羽羽開口叫道。

但很可惜，張玉河是聽不到的。至少鐘川是這么認為的。

可沒想到張玉河說出了讓鐘川震驚的話：“我似乎聽到了，羽羽在喊我爸爸？”

張玉河轉頭看向周靜云，用眼神詢問了她是否也聽見了。

周靜云也被嚇到了，她也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這么的一個感覺，一時間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而鐘川同樣是詢問的眼神，只不過他的目光是落在黑處的。

看得出來黑并不是很樂意解釋，但他還是開口了：“變成鬼魂的人說的話有一種特定的頻率，有些人類可以聽到這種頻率，也許他就是這樣的人類。”

鐘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不顧慮張玉河，他直接對著羽羽問：“羽羽，你再喊一次爸爸。”

此時的鐘川已經算是在打擦邊球，他的這種方式無疑算是變相告訴了張玉河羽羽的存在，黑也看出了鐘川的心思，并且可以懲罰他。

黑和白在鐘川身邊不僅充當著顧問的作用，其實也還有督促的作用。

但黑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自打張玉河進入店里，他就知道他有那種可以聽見低階鬼魂說話的神奇能力。隨他吧，就算鐘川不給張玉河提示，有特殊能力的張玉河遲早也會發現羽羽存在于在店里的。

羽羽接到鐘川的要求后無疑算是拿到了一道圣旨，他剛才喊了“爸爸”以后，感覺到爸爸似乎能聽到他說話，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擔心，擔心會破壞鐘川的規則，所以叫完第一聲“爸爸”后他就沒有再說話。

“爸爸。”

我是羽羽——后面這四個字羽羽默默咽回了肚子里，他只是按照鐘川的要求喊了“爸爸”。

這時候張玉河激動地抓住了周靜云的肩膀：“你聽見沒有！我真的聽見了羽羽在喊我爸爸。”

周靜云求助地看向鐘川，她并不知道會是這么一個結果，她帶丈夫來只是想讓羽羽見到他而已。雖然她內心深處也很希望丈夫知道羽羽的存在。

張玉河看著妻子的表情，也后知后覺，剛才好像是眼前的這個青年讓羽羽喊爸爸的，他說的這句話周靜云肯定也聽到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而鐘川見黑沒有反應，膽子也開始肥了起來，他繼續和羽羽說話：“羽羽，你繼續和爸爸說話，沒事的。”

黑已經沒眼看下去了，他向鐘川指了指冰箱。

鐘川明白他的意思，黑這是要封口費啊，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接著黑就直奔冰箱，隨便他怎么鬧吧，只要不那么過分就行。以前那幾百代都是那么過來的。

無形之中，黑已經接受了鐘川，他和他父親爺爺一樣，都是一個至善的人，這是作為便利店主人的標準，卻不是唯一的標準，因為至善會給鐘川帶來很多麻煩，所以黑和白有他們自己的一套潛規則。

伴隨著張玉河詫異的眼神，他好像又聽到了羽羽的聲音。

“爸爸，你是不是能聽見我說話？”

“唉！”張玉河激動地點頭：“爸爸能聽見！爸爸能聽見！”

結合鐘川的話和自己聽到的內容，張玉河肯定他聽到的肯定不是幻覺，他已經在夢中聽到了上千遍這個聲音了，不可能認錯的。

張玉河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問道：“我的兒子是不是就在這里？”

周靜云沒有回答，她繼續看向鐘川。

鐘川也沒有回答張玉河，在他理解中如果回答是，那無疑是直接告訴了張玉河羽羽的存在，而那樣說違反規定的。

鐘川只能繼續和羽羽說話：“羽羽，你盡情地和爸爸說話，不要緊的。”

這下子羽羽一下子就放開了，帶著哭腔地和爸爸說：“爸爸……我好想你啊！”

羽羽之前還活著的時候，生前最大的一個愿望就是能見爸爸一面，可是到死的那一天他也沒能實現，今天他看見了爸爸，一向堅強的他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也好想你啊。”張玉河用著哽咽的聲音回道，他雖然看不見羽羽在哪里，但能聽見聲音的方向，他的腳尖轉向羽羽，腦袋卻轉向周靜云，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羽羽在這里了？所以才帶我來的。”

周靜云還是沒有回答，她依然看著鐘川。

看著還在冰箱處的黑，鐘川終于向周靜云點頭了。

周靜云也才敢回答丈夫的問題：“是的，羽羽說想見你，但沒想到你還能聽見他的的聲音。”

說著，周靜云露出了羨慕的臉色。

“從兩個星期前開始的？”

“嗯。”周靜云又點了點頭。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要是能告訴你我早就告訴你了，如果你今天沒有聽見羽羽說話，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張玉河內心好像被什么撞擊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周靜云的苦心了，之前周靜云找自己的時候，自己惡語相向，冷嘲熱諷，但他卻沒有放棄，繼續和自己說著話，或許就是這么一個原因。

張玉河并不是一個無鬼神論者，甚至他希望這個世界有鬼魂的存在，那樣子的話，死亡就變得不那么可怕了，所以他聽到了自己的兒子的聲音之后，表現出的僅僅是因為驚訝，并沒有恐慌。

“張哥。”鐘川出聲問道。

“啊？”張玉河轉頭看向鐘川，臉上寫滿了疑惑。

“不要告訴任何人，很親近的人也不可以。不然我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鐘川眼神堅定，他很怕張玉河把這個消息告訴羽羽的爺爺奶奶，并且帶他們過來，那樣子就太過分了，黑肯定不會像這次一樣假裝看不到。

張玉河的想法就這么破滅了，他還真的就還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爸媽，他爸媽自從羽羽去世以后，也嘗嘗悶悶不樂，他突然理解周靜云之前的心情了，憋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卻誰也不能說。

“好。”張玉河答應了鐘川，現在這個情況對于他來說算是很知足了。

可當他知道羽羽還能待在這里兩個星期后，心境又變了，意味著他還要承受一次失去兒子的痛苦。

“爸爸，不要傷心啦，我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你和媽媽的，以前你不是告訴過羽羽，將來你去世后，你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我嘛？現在只是反過來而已。”羽羽說的話十分真摯，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一點也不像是安慰張玉河的話。

可張玉河聽到這段話就繃不住了，一個大男人鼻涕跟眼淚一起往下流，當然，為了維持自己在兒子面前的形象，他還是忍住了一些，不然只會流得更多。

“哈哈，爸爸，你是不是流眼淚，你說過男孩子大丈夫可不能輕易流眼淚的。”羽羽說這話時完全忘記了他剛才已經流過眼淚了。

“沒有，爸爸只是眼睛進沙子了，”說著張玉河扒拉著眼睛看向周靜云：“老婆，你幫我吹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