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驚聞
- 天璟說
- 公子安笙
- 3106字
- 2020-05-26 23:59:09
安云卿在宮里住了兩天,沒有一絲一毫關于南宮潯的消息,心底對楚思遠僅存的一點希望也漸漸消失了,安云卿不再相信楚思遠,只是靜靜在宮里先住著。
第三日,安云卿帶著聽風在后宮里逛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以前榮華宮的舊址上,如今這里已經被改成了絲竹臺,一個半環形的廊道里擺放了些許矮桌坐榻,最中央擺放著一張屏風,安云卿對那幅畫有些印象,在九王府里住著的時候,是她陪著楚思遠一同畫下的薔薇花,現下做成了屏風,雖不覺得如牡丹大氣,但卻別有一番精致的風味,薔薇屏風兩旁,也放置了兩張屏風,左邊的屏風上是樂師奏樂圖,右邊的屏風是竹林舞劍圖,廊道圍著的,是蓮花樣式的戲臺。
安云卿不懂楚思遠的意思,不知他為何要將這一從小長大的地方徹徹底底毀了,改做娛樂用處,安云卿站著看了會兒,想起從前在榮華宮里,與榮皇貴妃一同品茶說笑的情景,只嘆此情此景不復,此地此人不再。
榮皇貴妃不在了,以前那個安云卿也不在了,從前的楚思遠更是消失不見,不消多少歲月,這宮墻里的一草一木,都變得陌生了。
天上飄了雪,幾個宮人問了安就匆匆走過,安云卿有些悵惘,感受到雪花落在脖頸里的涼意,安云卿抬頭看著天一笑,低下頭,帶著聽風繼續往前走著。
再走過幾個宮門,走過幾條石板路,就到了冷宮了,這里的宮殿院落也不似先前路過的地方,更不像安云卿住的京華殿,這里的紅墻斑駁,百瓦上長著青苔,宮門緊閉,紅漆染過的木門已經起了皮了,顯得破損老舊,就連這里的空氣都要比先前那些地方的空氣更冷。
安云卿對南域皇宮里的冷宮沒有多少記憶,她父皇只有一位妻,就是她的母后,而冷宮里只有一位祖父舍棄的美人,宮里的老人說那位是太過嬌縱妄為,惹得祖父心生厭煩,才被奪了封號,發去冷宮靜思己過的。她父皇登基后,對那位廢妃倒也不錯,吃穿用度都沒有少過,在她的身后事上也是人禮官好生操辦了的,后來南域的冷宮就廢了。
看著眼前的墻壁,安云卿從骨子里生出一陣寒意,不由自主打著顫,聽風瞧著,趕緊上前扶著安云卿。
“公主,我們回去吧!這里怨氣重,您身體還沒恢復,不宜久待。”
安云卿搖搖頭,抓著聽風的手臂,往前又走了過去。
走到大門處,安云卿扒著門縫往里看著,里邊老老少少有許多人,安云卿心中不由得吃驚,這里的人真的很多,安云卿又多看了幾眼,眼前一人的身形總覺得很熟悉。安云卿仔細盯著那人看著,不就是聽雨么。
安云卿再往旁邊看了看,看到了楚思夢,楚一寒,甚至連曾經的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在里邊,安云卿臉色不大好,表情冷了幾分,拉著聽風就往回走。
回到京華殿,蘇流芳正在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看見安云卿之后,蘇流芳停下了腳步,看著安云卿走來。
“你去哪里了?不是說出去轉轉,這么久都不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碧K流芳臉上盡顯焦急。
安云卿一抬頭就眼睛紅紅的,雙手抓著蘇流芳不放,蘇流芳扶著安云卿進了內殿,“你這是怎么了,剛才出去看見什么了?”
蘇流芳看看聽風,再看看安云卿,聽見動靜,元靈和燕云也進到內殿站著。
安云卿一臉悲傷,“思夢,思夢他們,怎么會被關在冷宮里?那里那么冷,我看著他們穿的衣服都很單薄,流芳,你說過你會想辦法啊,可是,可是一寒在咳嗽,思夢和聽雨也消瘦了許多?!?
“我,我也沒有辦法,他們現在還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我的人也辦法救他們出來,只能悄悄打點著,讓他們過得不至于太差。好了,以后那里就不要去了,萬一給楚思遠知道了,大家都不好過。”蘇流芳小聲囑咐著安云卿。
安云卿放開抓著蘇流芳的手,靜靜坐著,燕云跟著蘇流芳到偏殿去了,聽風和元靈陪著安云卿待著。
過了半個時辰,內侍送來了銀霜炭,蘇流芳引著人去碼放了,聽風去拾了些新炭來添進火爐里,殿里更熱了,膳房送來的晚膳擺好之后,安云卿用了些,蘇流芳和元靈繼續吃著,安云卿喊了聽風過來,不慌不忙又出了門。
天色已經黑了,蘇流芳見安云卿出去很是擔心,元靈放下筷子,拿了安云卿的披風就追了出去,蘇流芳知道他攔也攔不住,只得由著安云卿去了,這些天,安云卿怎么都不開心,臉上一笑真實的笑容也沒有。
安云卿帶著聽風和元靈走到了問政殿,門外站著個內侍,模樣清秀,只是臉凍得有些發紫。
安云卿上前問著那個內侍:“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進的宮?”
內侍畢恭畢敬的,“小人名叫寶舒,今年十六,進宮四年了,小人家里原本也是開私塾的,可惜受了洪災,什么都沒有了,我爹只好把我送進宮,換了一筆錢,后來,沒多久,家里人就餓死了?!?
安云卿點點頭,“可憐你了,皇上可在里頭?”
寶舒彎著腰,“在的,今兒個下了朝會,皇上一直在里頭批折子。”
安云卿只聽楚思遠就在問政殿,推開門就走了進去,里邊出了楚思遠,還坐了兩個大臣,見安云卿進來了,兩個大臣起身行了禮,楚思遠也起身相迎。
安云卿走到御案旁站著,看著兩個大臣,東昭的儀制安云卿是學過的,看了大臣的衣服顏色就認了出來,湖藍色是言官,安云卿也不避讓,直直看著兩個大臣,那兩人也不走,反而一彎腰,對著楚思遠開了口。
“皇上,公主這樣直闖問政殿,既不合禮儀也不合規矩。”
“臣附議!況且,您與公主還未禮成,公主就這樣住進了京華殿,不免惹人非議。”
楚思遠揮了揮衣袖,“行了,二位先退下吧!從下朝就一直說到現在,二位就不渴不餓嗎?朕都聽的餓了,對于皇宮諸殿,朕改建都已經改了,你們還要改回去,這不是勞民傷財嗎。至于公主與朕的事,朕只能跟你們說,時候未到,好了,寶德,送兩位大人出宮?!?
兩位大臣搖了搖頭,行了禮就退下了,楚思遠看著安云卿,將安云卿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卿卿找我有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楚思遠笑了笑,喝了口已經冷卻的茶水,“卿卿肯定不是來陪我一起吃飯的?!?
安云卿奪下楚思遠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走到楚思遠對面,“我今天去了冷宮。”
“嗯?!?
“你為何要將思夢他們囚禁在那里,他們到底犯了何罪?你竟然將你的十二弟也關在那里?!?
“弟?我可沒有弟弟,卿卿,想必你還是不清楚我的身世。我父親,是前朝太子楚遠知,我的祖父受奸臣蒙蔽,不光賜奸人楚姓,更是讓奸人奪了我楚家江山,皇貴妃在護國寺靜養期間,與我父親生了情意,這便有了我,后來皇貴妃回宮,與那賊子日日相伴,只可憐我父親身死,沒看到我光復楚氏這一天。我是楚家血脈,冷宮中拘著的那些人又不是,我何來兄弟姐妹?”楚思遠說著,情緒也十分激動。
安云卿自是清楚楚思遠的身世的,雖然也覺得他可憐,但還是覺得他太過于殘忍,“你即復了國,已經除了那些奪你家國的人,又何須將無辜的他們囚禁起來,你可知他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我不讓他們好好生,也絕不讓他們能求死,我要他們比生不如死還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對著殺父仇人卑躬屈膝的感受,知不知道我對著生我養我的母親時心中對她的鄙夷不屑,知不知道我與那同母異父的楚思夢相見時,心中的惡心?卿卿,我不求你現在就對我甜言蜜語溫柔以待,我只想你能理解我,體會我,疼我惜我愛我,與我日日相伴,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背歼h站起來抓著安云卿的手,說話時的表情狠厲陰鷙。
“你太可怕了,放開我,我要出去,我要回去,你放開我?!卑苍魄淇匆娏顺歼h臉上的表情,心中看的害怕,直搖著頭,淚水也止不住的流著,使勁甩著楚思遠的手,卻怎么都甩不開。
楚思遠的表情突然一變,看起來痛苦又難過,繞過御案,緊緊抱著安云卿,“我不讓你走,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寶德,寶德,將公主送回京華殿去,派人守著京華殿,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進去也不能出來,卿卿,聽話,你乖乖聽話,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聽話?!?
寶德帶著人將安云卿和聽風元靈“送”回了京華殿,內宮侍衛嚴密地把守著京華殿。蘇流芳看著眼睛泛紅的安云卿,只能嘆了嘆氣,到了如今這地步,他也沒有法子能帶著安云卿安全脫身了,只希望楚思遠能念著舊情,不要對安云卿做什么過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