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世高峰誰為巔，拋卻浮名華山清。

癡筆繪出仙靈畫，一劍空去夢遠(yuǎn)游。

昔日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在華山頂峰比試絕學(xué)，那一回五人斗法，天地失色日月無光，是流傳幾百年華山論劍的第一次論劍大會。

洪武十三年，天下安定，江湖人才倍出，天縱奇才的幾人各自習(xí)得了傲世功法，威鎮(zhèn)天下名揚四海。

又是一個八月十五，華山腳下聚集了成千上白的江湖人士。

有丐幫的叫花子、全真教的道士、書劍門的俠客、魔道閣的弟子、少林寺的佛陀、峨眉山的女尼、天云洞的尊者，更有許多小門小派三教九流的雜人。

江湖群豪云集，有的人為了目睹武學(xué)宗師的大家風(fēng)采而來，也有的人想趁機尋找高人拜師而來；有的則是單單為了尋找多年不見的江湖仇家。各人目的雖不一而同，但大多數(shù)人卻是來湊這論劍大會一年一次的熱鬧！

月正當(dāng)空，散出明靜溫和的光，同時也照亮了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主峰涯上，一少年盤膝而坐，一柄無鞘的劍斜插在地上，劍柄處掛著一只從山下帶來的叫花燒雞和一壇封藏十年的竹葉青美酒。

他模樣俊郎，臉上略顯風(fēng)塵滄桑，此刻手里拿著一支玉桿狼毫筆，正聚精會神的在一張材質(zhì)名貴的四方白紙上揮筆留青。

忽然，幾聲震耳欲聾的笑聲從四面?zhèn)魅肷倌甑亩?。他眉頭一皺，隨即嘆息一聲，停止了手中玉筆，解下劍柄上掛著的那壇酒猛猛喝了幾口，接著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

不一會，有四道人影從東南西北四面飛上，落在峰頂?shù)目盏厣暇酆?。其中一個白首須眉的老者看了其余幾人一眼，緩緩說道:“為何就咱們四人，那魔道妖人古劍顏怎么沒來？不會是老不當(dāng)用，不敢來應(yīng)戰(zhàn)了吧？”

其余三人中一僧一俗聞言后皆面色一怔，只見一白衣少女輕啟朱唇，一臉平靜的道：“他不會失約的，魔亦有道，他自負(fù)神功通玄，近年來又橫行江湖，目無余子，想必不會食言，更不會錯過這奪取天下第一名頭的盛會。”

“阿彌陀佛，”身披紅色袈裟的瘦小老僧打了句佛號，對白衣少女開口道：“相必姑娘就是絕塵師姐的得意弟子秦仙月吧？”

少女點頭道：“正是晚輩！”隨即對老僧彎腰施禮，恭敬說道：“仙月拜見無量師叔。”被換做無量的老僧微微一笑，道：“秦師侄不必多理！”

老僧轉(zhuǎn)瞬向白首道士身旁一左一右的兩人開口招呼道：“書劍李掌門，全真莫掌教，你二位也來了？”二人抱拳回禮，齊聲說了一句“無量大師”后，與老僧閑談起來。

一個時辰后，全真派掌教莫非空開口道：“我等上山之時月以當(dāng)空，現(xiàn)在又過了這麼久，恐怕古劍顏那魔頭今晚是不會來了，不如咱們四人這就開始論劍吧！讓貧道先來領(lǐng)教各位的高招！”

其余三人相望片刻，只聽無量老僧道：“以往論劍都是四人相攻，一人當(dāng)中抵御，形成五行之勢，斗一陣便輪流換人居中。如今我們四個各占一方，沒有了中心一人，恐發(fā)功不鈞到時無力收手，四敗俱傷！”

書劍門掌門李天涯開口朗聲說道：“大師此話雖然不假，但若那魔頭不來，難道我們就此罷手不成？如此下山豈不讓人恥笑嗎？”

無量老僧道：“李掌門言重了，老衲不過是擔(dān)心此時咱四人冒然一戰(zhàn)，屆時無法會給彼此留下隱傷，于往后修煉不利！”

“大師多心了，我們四氣相交，如四象之力回蕩游走，怎會大傷？屆時就算不行，我用書劍門神功“畫無痕”逼退雜氣，也就行了?！崩钐煅男赜谐芍竦牡?。

這時秦仙月開口道：“高手相爭，哪有余力分心，只怕李掌門到時自顧不暇，畫無痕神功縱然威力無窮，卻也無力施展！”

好你個小丫頭，你以為你們無塵谷的回音咒最厲害嗎？竟敢小看于我！”李天涯怒氣沖沖的道。

秦仙月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想與他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慢風(fēng)吹閑云飄過夜空，時間飛逝，仍未見古劍顏到場。幾人最終沒有辦法，只好同意李天涯的方法，開始了比試。但見光影縱橫，玄功激蕩，剎那間斗得難分難解不可開交。幾人都是當(dāng)世的嬌嬌者，功力可想而知?；ハ嗖粩喟l(fā)功，不斷的游走，來回交錯，場中飛沙走石，煙塵蒙蒙。

斗了幾個時辰后，四人俱是汗如雨下，功力大不如初，漸漸失去了平衡。

這時，只聽全真教莫非空“哎吆”一聲驚呼，原來是被少林寺無量老僧的大慈悲掌所創(chuàng)，真氣渙散不穩(wěn)，吐了一口鮮血！

莫非空真不愧是全真教的掌教真人，心念一轉(zhuǎn)馬上便使出了全真固體法，護(hù)住心脈，調(diào)息幾口真氣穩(wěn)定下來。

比斗仍在繼續(xù)，各人施展出平生最厲害的神功大法，你來我往，有攻有守。秦仙月口中念念有詞，周身如一片白云護(hù)體，只見她玉手一輕輕揮，一道強大的氣勁似箭一般朝三人蓬蓬射去。

李天涯閃躲不及，被她發(fā)出強大氣勁所傷，腳步不穩(wěn)，一陣眩暈。

與此同時，在山崖的另一邊，少年已揮筆繪好了一幅畫卷。一壇好酒亦喝了個精光，地下散落著七零八落的燒雞皮骨。

他靜靜的望著虛空的那一輪明月，片刻將畫卷收入懷中，拿起那柄無鞘的劍，趕去了幾人比斗的地方。

星光朦朧，人影虛晃。

轉(zhuǎn)眼間，少年以來到了幾人比斗的地方，只見場面一片混亂，一白一紅兩道人影散發(fā)的真氣若隱若現(xiàn)；另外一灰一黑兩道人影所發(fā)的真氣此刻已是強弩之末，逐漸暗下。

四人這時相斗早已失去力量平衡，突然只聽莫非空喊叫道：“李掌門快使畫無痕神功，我們罷手吧，不然一會老朽可就要死在這了！”說完又冷不防背上重重受了一擊！

少年看到此，心底默嘆一聲，他們都是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為什么就對那天下第一的虛名如此在乎！心里思索道：李天涯此刻以油盡燈枯，哪有余力來施展那大耗真氣的畫無痕神功！

他揚眉自言自語道：“也罷，今夜我出現(xiàn)在此就是為了秦姑娘而來的，可不能讓她傷了，害我無法向師傅交代。只可惜便宜了這幾個正道的偽君子，假和尚！”少年縱身一越，腳踏古劍飛往四人的當(dāng)中，一陣飛速旋轉(zhuǎn)后，四人皆被震了開去。

月，仿佛遁入了厚厚的云層中，忽明忽暗，模糊不清。

東倒西歪的四人運氣各自調(diào)息一會后，方才看見涯邊佇立麻衣的少年，四人對望，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無量老僧看著少年手中的劍，開口道：“邪兵鋤道劍，施主可是古劍顏的傳人張暮云？”

“不錯！”少年閉目答道。

莫非空皺眉道：“你師傅那妖人自詡文采武功天下無雙，今日論劍盛會，為何不敢前來華山與我等一較高低？”

張暮云冷笑一聲，朗聲說道：“我?guī)煾邓先思艺婷孔燥L(fēng)流，怎會來此與你們爭奪這天下第一的虛名！要是西湖詩會，他或許還會去以筆代劍，與江南的文人雅士研墨一戰(zhàn)！”

哼，既然他不在乎天下第一的名頭，為何要在江湖四處揚言，說他于今年八月十五來華山比武論劍？食言而肥，恐不是君子作風(fēng)！”李天涯開口嘲諷道。

張暮云道：“我?guī)煾祻膩頉]說過他要來此與你們論劍奪冠，是你們自己聽信江湖宵小的傳言罷了！”

幾人聞言面色凝重，久久不語。片刻，秦仙月開口道：“既然你師傅沒來，那我跟他之間的深仇大恨只好由你來替他清算了！”

“哦，這女娃小小年紀(jì)，跟古劍顏之間會有什么深仇大恨？”場中幾人聽了暗自疑惑。

只見張暮云看著秦仙月冰雕玉刻的臉龐，沉思一會兒，平靜開口道：“秦姑娘，你師傅一直以來都在騙你，事實跟她說得完全是兩碼事！”

秦仙月柳眉緊蹙，臉上怒氣騰騰，道：“十八年前那魔頭以下三濫的手段騙了我?guī)煾?，在我還未滿月的時候又殺了我的親生爹娘，若不是恩師絕塵師太及時趕到出手所救，恐怕連我也難逃一劫！這就是事實，豈容你胡說八道?！?

“我不說，到今日你還蒙在鼓里，認(rèn)賊為師！”張暮云頓了頓又道：“你師傅絕塵師太出家以前名叫柳無煙，外號煙波江上鐵仙子，與你娘韓麗華和我?guī)煾刀际峭楣取羞b老人”門下的弟子，你娘和我?guī)煾底孕”闱嗝分耨R情投意合，怪只怪柳無煙橫插一腳，又哄得逍遙老人將你娘逐出忘情谷，讓我?guī)煾低鵁o煙成親。

我?guī)煾底匀徊豢希谑潜阍诔捎H之日逃出忘情谷去尋找你娘，最后他兩一起隱姓埋名住在黃山麓腳下的一個小村落里。一年之后，在你快要滿月了時候，柳無煙尋上門來，以卑鄙手段將我?guī)煾狄_，出手殺害了你娘，又將你擄走教給西湖邊上的一位大儒撫養(yǎng)。

隨后她遁入空門，變成了佛門高第，六年后又將你接去收入門下，受你武藝，妄想等你長大后借你之手殺了我?guī)煾担悄銈兏概鄽?，如此妖婦，心計憑得歹毒！”

“你胡說八道，你們師徒一老一少都是魔道妖人心術(shù)不正，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秦仙月拔劍在手，直指張暮云胸口。

張暮云道：“我所言句句屬實，不信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峨眉山，跟她當(dāng)面對質(zhì)！”

這時李天涯開口道：“古劍顏那魔頭狡猾多智城府極深，連教出來的徒弟也如出一轍，秦仙子豈能信你的鬼話！”

全真掌教莫非空也跟著開口道：“李掌門說的不錯，如果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那么這么多年來古劍顏行走江湖，為什么不去峨眉山找絕塵師太報仇？為什么不去尋找自己的親生女兒？”

張暮云道：“這十幾年來，我?guī)煾灯呱隙朊迹抢涎龐D卻怎么也不肯說出秦姑娘的下落，好幾次他老人家都想將那賊尼姑斃于劍下，但他知道，一旦殺了她自己將永遠(yuǎn)見不到女兒了?！?

“哼，鬼話連篇！”李天涯道：“既然如此，絕塵師太自己不說，古劍顏又如何得知秦姑娘就是他的親生女兒？既然知道了，他又為何不找秦姑娘父女相認(rèn)？”

張暮云道：“我?guī)煾狄彩窃虑皬奈骱俏淮笕宓目谥胁艧o意得知秦姑娘真實身份的，他知道這次論劍那賊尼姑定會派秦姑娘前來華山，所以才囑咐我前來華山相告！”

說著張暮云對秦仙月柔聲道：“秦姑娘，你和師傅相認(rèn)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論年齡，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兄呢！”

秦仙月怒道：“誰要和那魔頭相認(rèn)，你這妖人胡言亂語，吃我一劍！”說著挺劍而刺！

張暮云飛身避開，說道：“秦姑娘，我有辦法讓你相信我的話所言非虛，先別動手。”

秦仙月雖然不信張暮云適才的話，但她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想起師傅平日里行蹤詭秘，一次在后山更是親眼看到她修煉過忘情谷的獨門絕技逍遙六合掌，并且暗自記下了其中威力無窮的一招[六合八荒滅]，遂以她嘴上說不信其實已經(jīng)心里對師傅出家前是不是柳無煙的身份起了疑心！

當(dāng)聽到張暮云說有辦法讓她相信的話后，她不由得停下劍招，冷冷的道：“說吧，我就給你這一次機會，如果你說完不能令我相信，那么我的碧海劍可絕不會在對你客氣！”

張暮云笑著點點頭，道：“好，那么你隨我到崖邊來，這話不能讓其余的人聽到，對你不好?！闭f完走向崖邊。

李天涯道：“秦仙子，不可，這妖人同他師傅一樣詭計多端，小心他到了崖邊暗算于你！”

秦仙月聞言面上微一躊躇，忽見張暮云移形換影繞到李天涯身后，用力拍了他一掌直擊得他口吐鮮血一陣昏暈，繼而又飛身至崖邊朝他說道：“李掌門，不是姓張的說大話，以你們現(xiàn)在不到三成的功力，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我又何必偷襲暗算秦師妹！”

秦仙月知他所言非虛，大步往崖邊走去，待到近前，張暮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亂蓬蓬粉頭發(fā)低聲道：“秦師妹，辭別師傅當(dāng)日，他老人家對我說他女兒出生以后不久由于受了寒風(fēng)，于是他便施展師門秘術(shù)，在他女兒的身體上輸過至陽之氣，收功之后，一共留下了一十三顆紅點是服用任何藥石都無法消退的。秦師妹你的腳上、腰間各有兩處，還有胸、、胸口及其余一處都有……”

秦仙月聽了如遭電擊，楞在當(dāng)場。

十幾年來，她一直把師傅當(dāng)成親娘一般，原來她一直在騙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秦仙月臉龐流下兩行淚珠，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張暮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示意安撫，片刻說道：“秦師妹，你別太難過，從今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還有我?guī)煾颠@個親爹，而我從小父母雙亡流落江湖，到現(xiàn)在連父母長什么樣子都不記得了！比起我來，你還要幸運一點！”

秦仙月生性要強，又自幼習(xí)武，并非一般柔弱女子般遇到傷心事哭哭啼啼個沒完，當(dāng)下她止住眼淚，說道：“張，張大哥，那么此時我、我爹他人在哪里？”

張暮云剛欲回答，卻聽崖下傳來一中年人充沛的聲音道：“我在這里！”

張秦二人聞聲側(cè)頭看去，只見一身形筆直的黃衫男子施展絕頂輕功從山崖飛身而上，落在了崖邊的一處空地上。

面容清奇，俊郎不凡，雖是中年，但眉宇之間卻有一股少年人的英俠之氣，眼神桀驁，顧盼之間灑脫不羈，一看便不是凡夫俗子。

“師傅，您怎么來了？”張暮云笑嘻嘻的開口問道，沒等中年男子回答，繼而對秦仙月道：“秦師妹，他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快過去相認(rèn)！”

秦仙月雖在江湖上早已聽過了古劍顏的鼎鼎大名，但從未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今日初次見面，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卻由內(nèi)心處深惡痛絕的大魔頭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世事無常，莫過于此。

一瞬間，她楞在了原地。

古劍顏看著這張像極了已故妻子的臉，內(nèi)心深處五味雜陳翻江倒海，繞是他武功高強縱橫江湖幾十年，也不禁悲喜交集，難以抑制。

片刻，他內(nèi)心恢復(fù)平靜，走到秦仙月身前，開口道：“小月，爹知道你從小受柳師妹的耳濡目染對我存有偏見，但我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就讓你認(rèn)我，來日方長，只要我知道你現(xiàn)在平安就好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等與古施主數(shù)年未見，想不到古施主風(fēng)采依舊，實在可喜可賀?！睙o量和尚開口道。

古劍顏嘿嘿一笑，道：“大師話雖如此，心里怕是恨不得咒我早點死吧！”

“阿彌陀佛，老衲豈敢欺心！”

李天涯與莫非空乍見古劍顏出現(xiàn)，不禁驚的一身冷汗，半天說不出話來，暗自思索對策。

不料古劍顏開口道：“李掌門，莫掌教，二位不必?fù)?dān)心，咱們之間雖有過節(jié)，但我古劍顏豈會趁人之危，就算尋你們打架，也一定等你們功力恢復(fù)以后?！?

李莫二人強自一先，說道：“那是，那是！”

張暮云瞧他那副害怕的神情，不禁厭惡至極。

片刻，李天涯，莫非空，無量和尚相繼下山而去，只留他們師徒，父女三人于華山之巔。

明月西落，東方曙光。

秦仙月經(jī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內(nèi)心掙扎，終于對古劍顏喚了一聲“爹”后淚如雨下。

古劍顏也喜極而泣，將她攬入懷中，不停拍手安慰，半晌才開口道：“好女兒，你得這一聲爹叫的比我這十八年來所有武學(xué)上的成就加在一起都要開心?！?

秦仙月哭了一會，收住淚道：“爹，今后我們該怎么辦，我娘的仇還報不報？”

古劍顏嘆息一聲，道：“逝者已矣，六日前我在上峨眉，柳師妹得知我知道你的身份后，已然自我了斷了！”

“哎，說到底她也是為情所困，她雖然親手害了你娘，卻將你撫養(yǎng)成人，也算抵過；而我當(dāng)日逃婚害了他，卻在無法補償。世間情仇，愛恨恩怨，誰對誰錯其實復(fù)雜得很！”古劍顏說完仰頭望天，神色悲慘。

乍聞師傅已然自我了斷的訊息，秦仙月不禁流下兩行眼淚。她心里明白，所有的恩，所有的仇，在這一剎那俱都煙消云散。

見天色大明，張暮云道：“師傅，師妹，咱們下山回家吧！”

古劍顏道：“為師今日找到了親生女兒，此生心愿已了，就不回去了，你帶著小月走吧！”

“師傅？這……”張暮云一臉茫然。

秦仙月道：“爹，你要去哪兒，我跟你去。”

古劍顏道：“爹要做閑云野鶴，一個人去去游歷天下。”頓了頓又道：“小月，暮云這孩子不論人品武功，模樣性格，都是上上之選，他是爹唯一的傳人，也是我一生中遇過的青年才俊中最為出色的一個，爹將你的終身托付與他，你愿意么？”

張暮云聞言全身一震，征在原地。

秦仙月也是一征，隨即向張暮云看去，此時紅日陽初升，但見溫暖的陽光照耀下，他長身玉立，如芝蘭碧樹；劍眉星目，似朗月流星。若說江湖第一美男子衛(wèi)九瑤是潘安再世，那么此人也算宋玉重生。

她悄悄打量著，忽然張暮云的目光也向她臉上投來，四目相對，秦仙月不由得俏臉一紅，避了開去。

古劍顏將兩人寫在臉上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暮云，你喜歡小月么？”

張暮云聞言不由得緊張，片刻吞吐道：“我，我……”

古劍顏見他像小女兒一樣扭捏，不禁伸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笑罵道：“臭小子，你自從上次回來后，一直在偷偷的畫一個姑娘的樣子，以為為師不知道么？”

張暮云看了看秦仙月，臉一紅，道：“師傅你怎么知道的？”

古劍顏看著秦仙月忽然變白的臉，說道：“你向來醉心武學(xué)，不喜詩書，回來后突然大變樣開始像我請教丹青之法，這點小心思豈能瞞得過為師！”

張暮云呵呵一笑，只聽師傅又接著說道：“當(dāng)初為師還在奇怪，你一直畫的那個女子是哪家的名門閨秀，直道今日見了小月，我才得知原來你心里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就是我的寶貝親生女兒！哈哈，哈哈，真是緣分天注定。”

“啊？”秦仙月聽后蒼白的臉上立時浮現(xiàn)一抹紅霞，片刻又疑惑的想道：不可能啊，自己只可他在太湖之畔見過一次……

古劍顏笑著伸手在張暮云懷中一探，將一副畫卷探出，遞給女兒道：“你自己看，這畫中的人是不是你？”

秦仙月紅著臉徐徐展開，只見畫中畫著的一個妙齡女子眉如遠(yuǎn)黛，目似鳳丹，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不是自己又是何人？

她一顆芳心不禁如小鹿亂撞，砰砰砰的跳個不停，臉如碳烤，紅勝云霞。

張暮云少年心性，眼見心事當(dāng)著心上人的面被師傅公開，自是又驚又喜，又羞又澀。

“怎么樣，滿意么？”古劍顏對女兒問道。

秦仙月羞的轉(zhuǎn)過身去，輕生細(xì)語道：“畫的才不是我呢，難看死了?！?

“哈哈，言不由心！”古劍顏笑著說道：“今日咱們父女相認(rèn)，暮云就算爹給你的一個驚喜，三年之后，我回百花谷給你主婚，屆時我要廣邀武林同道，一起喝你們的喜酒?！痹挳吽硇我婚W已飄然下山去了。

“師傅！”

“爹？”

二人各自朝古劍顏的背影叫了一聲，但除了一陣笑聲沒有任何回答，轉(zhuǎn)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秦，秦師妹，我們也下山吧！”張暮云對這秦仙月道。

“不要叫我?guī)熋?，我也不想做你的師妹，”秦仙月故意板著臉道：“人家又不是沒有名字！”

張暮云訕訕一笑，福靈心至，玩笑道：“你自然不想做我的師妹，那是因為……”

“因為什么？”秦仙月依舊故意板著臉問道。

“你把臉湊近一點，我告訴你！”張暮云賊兮兮的道。

秦仙月不疑有詐，湊近前去，張暮云迅雷不及掩耳在他臉龐親了一下，然后一邊跑，一邊說道：“因為你想做我的娘子??！”

秦仙月俏臉飛紅，啐道：“誰答應(yīng)你了，真不害臊！”說著朝他追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