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野找到了他們說的那家服裝店，去找和陳年一樣的那條裙子。可是店員說那條裙子只剩下最后一件，昨天已經被人買走了。

小野很失落。

“不過，您還可以看看別的。”店員親切地說。

“如果女孩長得小小的，笑起來很甜，柔柔弱弱的。那她適合什么樣的裙子啊？”小野也不太會挑。

最后店員向他推薦了一件粉色的碎花裙。“這很適合我們江南女子呢，蘇蘇的。”

“好的，就這件吧。”

晚上小野來到了周莊，站在巷子口等了好久好久。

終于等到了。

宋旖每天都在做兼職，很晚回酒館。累了一天的她拖著疲憊的身軀進了巷子。

她還是戴著那頂帽子，一年四季。

小野在前邊拿著手電筒為她照亮，宋旖覺得燈光好刺眼，“池寒？”宋旖還覺得是她弟弟。走進了發現是鄧小野。

“是我。”小野站在那里。

小野經常找宋旖，宋旖已經不覺得驚訝了。宋旖就像沒看見他一樣，往巷子里走，小野也在旁邊陪著，到了巷子的盡頭，酒館門口，宋旖剛要進去。

“小旖，等一下。”鄧小野叫住了她。

“我真的累了。”宋旖一臉不耐煩。

“裙子送給你，夏天逐漸來了。穿件新的吧。”小野提起袋子，遞到宋旖面前。

“別再惡心我了行嗎？我宋旖每天兼職，還是買得起衣服的。”宋旖絲毫不領情，進了酒館的院子。

“放館子門口了。”小野掛在酒館門前的一個大酒缸上，離開了。

宋旖在院子里回頭看了幾眼小野，發現他去肖母家了，應該又去探望肖尋媽媽了吧。

“肖尋，還有不到一年。你就回來了。”宋旖欣慰地笑了一下，轉過身，不知道小池寒從哪里突然冒出來了。

“姐，就是那個哥哥，是我的骨髓捐贈者。當初我們一直在尋找的人。”弟弟抬頭望著姐姐。

“池寒你把話說清楚，哪個哥哥？”宋旖蹲下身，抓著弟弟。

“就是剛離開的那個哥哥。”小池寒用手指著大門口。他還記得那個哥哥叫鄧小野。

宋旖帶著弟弟進了屋，爺爺奶奶已經熟睡了。

宋旖小聲地問他：“小孩子不能胡說八道，你在哪聽到的？”

“我昨天親耳聽見的。”

“怎么聽見的，聽見了什么？”宋旖一頭霧水。好像她希望聽到什么，但是又害怕聽見什么。

“昨天晚上姐姐還沒回家，巷子里的小孩來找我玩，我就和爺爺奶奶說一會再回來，我就跟著那群孩子們去了咖啡廳，服務生是個姐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然后我看見了鄧小野，他是咖啡店的老板，他和兩個朋友在聊天，那兩個人也是姐姐的朋友，我手術的時候他們來看過我。”

“說重點。聽見什么了？”姐姐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然后小池寒一五一十把他們的對話告訴了姐姐。

姐姐怔住了半天沒說話。心里仿佛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腦子一片空白。

這一夜，宋旖輾轉反側，怎么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第二日早晨，宋旖便去了咖啡廳。

小野正坐在吧臺看著手機咧嘴笑，昨日入賬一千多，“名副其實的小老板”，他心里暗自得意。在網上進貨了10包掛耳，9KG豆子。

“小，小野哥。她，她來了。”老幺站在小野旁邊怯怯懦懦地小聲說。

“誰啊，你慌什……”小野正呵斥著老幺時，抬頭看見了宋旖。

小野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他請了宋旖很多次來咖啡廳，都沒來，今天竟然不請自來了。

小野突然愣了神。老幺趕緊擦了擦桌子，擺好椅子，請宋旖坐下。雖然老幺不知道她和小野高中時候的事情，但是老幺知道，她對于小野來說是很重要的人。那就一定要好好招待。

宋旖坐下了，小野坐到了她的對面。

“喝，喝喝點什么？”老幺還是一緊張就結巴。

“我來不是為了喝咖啡的。”宋旖說。

“你捐贈過骨髓吧。或者說，是你給我弟弟捐贈了骨髓吧。”宋旖問小野，她明明就坐在那里，明明姿態看上去十分悠閑的樣子，可她胸膛里跳躍著的那顆心，卻撲通撲通地想著，十分擔憂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小野以同樣緊張的心態組織語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手心出汗了。

“不是。”小野實在想不出來有什么更好的話了。

“池寒昨晚來了咖啡廳，他聽見你和陳年與終北辰的談話了。”宋旖語速很快。

一旁的老幺突然想起來了昨天那一群小孩中有一個眼熟的孩子，突然想起那是宋旖的弟弟啊。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惶恐不安地看著小野，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蘆，嗚嗚啦啦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都知道了。”小野也沒什么好辯解的了。

“你為什么要瞞著我？為什么要在我討厭你的時候，你做這些事情？我還像傻子一樣經常一副看不起你的樣子？”宋旖一直在忍著壞情緒。

“我想重新做回你的鄧旌旗，而不是因為你感激我，而是你愛我。”小野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宋旖不相信小野說得是心里話。

“幺妹兒，你出去！”小野不想讓老幺知道太多他不堪的過去。

老幺站在那，她第一次知道小野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關于小野的過去，自己究竟知道多少，不知道多少？

“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在我好不容易狠下心來恨你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后又發現你的好。”宋旖還是沒辦法立刻接受他。

“是我的錯，我不該瞞你。”小野在宋旖面前就像一個軟柿子。

宋旖起身離開了。

小野在那個位置坐了一整天，沒跟任何人說一句話。

老幺也心不在焉了一整天，不敢和小野說話。

老幺翻來覆去想了很久，覺得自己是時候該幫幫小野哥了，她晚上下班后偷偷去了酒館，她和宋旖說小野哥是個非常善良的人，講述了小野當初為保護一個“小男孩”替小混混頂砸酒館罪事。而自己就是那個“小男孩”。還被小野哥把他從理發店那里“買”回來，留在咖啡廳里打雜。因為有小野哥保護，自己也重新做回了女孩。小野哥看起來冷，可是他心熱……

老幺語言表達能力不是很好，但是她很努力地說了很多很多小野的好話。

也不知道宋旖有沒有認真在聽，只是還沒等老幺說完，宋旖就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