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華人待在一起，頗有親切感。

周明生渾身上下沒有紳士氣息，但眼神給人安慰和柔和。他的車就停在外邊，不如哈德的車名貴，外形也普通，就是一輛家用大眾的外殼，里面是經過改裝的，上車前，他告訴丁童，這輛車的造價可比‘銀色騎士3代’要高。

“很多事物不能光看表面，對嗎？”

幻影上了車，開往鎮子的北面，與進來時走的不是一條道。

車速不快，高速公路都比這利索，看樣子老男人有話要說，而且還不少。

幻影拉開抽屜，里面是雪茄和香煙，還有議會特制的灰棱枯木，他說：“想抽煙就自己拿，在我這里還算自由的。”

打量了他半天，丁童才想起尼羅斯那段畫面來：“你改變了……歷史？”

“歷史誰也改變不了，尼羅斯還得去找那個女人，我不可能提前讓那女人離開，沒有夜鶯找不到的人。我也不能越界，我這么做只是想保護你，如果你不向其他人透露這件事，我會心存感激的。”

丁童鬧不明白：“你保護我？我又不是你們家親戚。”

幻影喳喳嘴，望了望他：“我可不是閑的沒事做了，有這個功夫，我寧愿去夏威夷度假。我是受人之托，一個女人，你對她很重要。”

夠邪性的啊，一個女人……多大年紀？莫不是他小說的書迷？另類世界的成員也要看書嘛，書是生活的調味劑。那也不對，丁童的書沒有出版到國外去，國內也才在兩個城市發行，會有那么湊巧的事么，怪哉。

“她是……”

“馬蒂·巴貝爾。”對方絲毫不用隱瞞，“這也不用瞞著你，哈德沒告訴你，那是他習慣先給人講解堪比長城的歷史，我沒那個耐性。巴貝爾是我們的恩師，我和哈德都是她的學生，不成器的門徒。她是兩百年來最偉大的女人，門徒眾多，還是恩戈議會史上為數不多的巫師。”

“巫師？魔法？”丁童的表情在說：你拍電影吶。

幻影回道：“我們這兒叫巫術，本來議會是用轉輪來挑選名單的，歷代如此，但很多大人物私底下都有額外的名額，他們在培植自己的勢力。巴貝爾早已不在議會了，她的學生有能力弄到名額，費了不少勁，你可是她看中的人，或許會成為她的衣缽傳人。”

“這女人掛了？”

“沒，她在幾十年前就被驅逐出議會了，犯了忌諱。等你兩個月的培訓結束，你會見到她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帶你過去。”

丁童腦子很亂，經歷的幾件事放在一起琢磨，還是亂糟糟的。天上掉下個餡餅，正好砸自己腦袋上了，可……事情怎么就那么假呢，假的讓人發憷，可他與哈德在莫肯鎮上見到的‘東西’總不是假的吧。

他問：“你們能把汽車放大縮小，能把黃金也這樣么？”

“你小子真是個財迷，可以是可以，但你只能自己收藏，不能交易，哥華登交易所就是管這個的，曾經有人試圖將放大的黃金賣給Y國商人，后來被嚴辦了，沒收了他的全部財產，發配到沙漠地區，這些事你會明白的。”

“聽哈德說，議會的人和吸血鬼不對付。”

幻影點頭：“是不對付，多少年的歷史了。曾經有人想徹底消除吸血鬼，那是白費力氣。我倒覺得吸血鬼并無不妥，不能以偏概全，人生不完美，世界也不完美，就算吸血鬼從地球上消失了，也還有別的麻煩出現，麻煩是永遠禁不掉的，維持在中立最好。你……不抽煙？”

“現在不抽，我能拿幾根么？備用。”

“隨意。”

丁童嘆著氣，無精打采的：“我本來生活的好好的，這倒好，被你們全給攪和了，我的書也別寫了，你們可真行。”

“你寫書不也是為了賺錢么？”

幻影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張名片，遞過來：“這名片你拿著，在恩戈議會的任何地方都能消費，上面有磁，直接刷卡就行。不用謝我，咱們算同門師兄弟，樂意的話，叫我聲師哥就行。”

卡片和雷里爾的那張不一樣，這是金色的卡片，正反都有花紋，質量也厚重，韌性不錯。

上面是他的標注：

恩戈議會夜鶯部成員：周明生

反面同樣有大寫的字母‘E’和‘G’。

丁童：“里面有多少錢？”

周明生：“兩百萬美金。”

讓人不好意思了，丁童推托：“這多不合適，咱們萍水相逢，我不好要你的錢。”

“全當是我買了你的書吧，反正寫那玩意兒也沒什么人看。”

“……”

這一站是去霍尼墩可莊園，往年‘新世界’都是直接帶去地宮，今天出了一堆事，班德薩科諸事重重。議會的名人克里克·沃森在此時表現出慷慨，他愿意把自己的莊園騰出來，給這些新人做為期兩個月的訓練，一切費用他都包了。介紹到沃森的名字，幻影也很敬佩，沃森家族在議會有數百年的歷史，屬于世襲制的議員，而這位克里克·沃森更是科學研究的天才，不到二十歲就發明了新一代燃氣式汽車，將車速提示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是沃森家族最具才氣之人，唯一不幸的是他在二十六歲那年因為科學燒傷了身體，全身不得已用布條包裹住，所以，人們給了他一個玩笑式的稱呼：學者木乃伊。

喏，前面就是了。

整個莊園的占地面積可能有四五千平米，中間有樹林和花園將主樓和那些二層小樓給隔開來，看上去冷冷清清，卻都亮著燈火。正對著他們的，是鐵門、鐵欄桿、高墻和愛德華式的灌木叢，修剪頗有趣味，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小人。

“那些樹怎么修剪成這樣？”丁童問。

“多半是個人喜好吧，按照麥迪人的樣子修剪的。”幻影看見丁童要提問的表情，求他打住：“別問我什么是麥迪人，這部歷史得說個幾天幾夜。你就在這里下車吧，拿著這個。”

他給過來一個皮包，比錢包大不了多少。

“這是什么？”

“里面有日用品，換洗的衣服，你得在這里待兩個月，總不能沒準備吧。酒彈就不給你準備了，沃森的酒莊就在后頭，免費品嘗。哦……對了，我這還有一輛車，已經用舊了，但你不拿來飆車就沒問題，假期可以看看F國的風光，老悶在屋里頭也不好，但是記住，別曠課。”

一輛拇指大小的車，額……好吧，還有縮放器。

丁童拿著圓筒似的縮放器，目光呆滯：“這個怎么用？”

“我在給你的衣服里放了說明書，你慢慢看吧。我得去議會了，哈德可能需要幫助，回見。”幻影踩了油門。

汽車消失在這條路的盡頭，速度越來越快。

面對鐵欄桿做成的高門，丁童有莫名的興奮，他手里可是有兩百萬美金，還有免費的轎車，嚯嚯，還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么？問題來了，這門外面沒有門鈴，周明生也沒說怎么進去，我靠。

“有人么？”

“有人嗎？！”

“里面有人么？！！”

一道黑影從莊園的右側飛了過來，那是烏鴉。

是烏鴉，又不是真的烏鴉，這家伙從樹梢上跳下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人，全身都包裹在紫黑色的長袍里，連臉都看不見，只能看到他滿是皺紋的下巴，下巴上有一顆黑痣。

丁童有些哆嗦，這怎么還帶變形術的。

管家開了門：“是‘新世界’？”

“嗯……嗯。”

“隨我來吧，房間和晚宴都準備好了。你身上有怪味兒，需要先洗個澡，換身衣服。”

“哦……好的。”

推開主樓大門，丁童抬頭仰望，這樓有五六層，最頂上是個十字架，外面的爬山虎已經結成網狀，密密麻麻。而大門進去，又是一番風景，絢麗的火紅色地毯，寬約六米的長廊墻壁上，盡是油畫，有抽象派，也有寫實派，這水平不亞于高更和莫奈。

“它們真漂亮，都是真跡么？”

烏鴉聲音透著嚴重的沙啞：“當然是真跡，這是主人畫的。”

難得，一個科學家也能有如此的造詣，難怪被人說是天才。

穿過主樓，后門經過一個花園，那里就是酒莊了。酒莊連接著左側的兩棟建筑，其中一棟是被安排出來的‘新世界’宿舍樓，會有全國各地來的兩百名新人居住。而這兩百名新人里，能真正成為夜鶯的又屈指可數，大多數只能在議會的其他地方謀得職位，或者選擇放棄這些，同樣放棄的還有一身超能力，議會有特質藥水，將你的一切回歸于零。

到了宿舍樓的二層，管家推開門，請丁童進去。

房間是四個人一間，還算寬敞，四張橢圓形床鋪扇形叉開，壓著帶丁香花紋的墨綠色地毯，衛生間和淋浴是公共的。這就有點兒……上大學的感覺了。

烏鴉說：“你洗漱完畢，可以去對面的酒莊喝酒，‘新世界’還沒來齊，后天晚上會有教導人員過來。”

他走了。

丁童打開皮包，有三套衣服，清一色的烏黑，可它們是夜鶯部特制的材料，衣服上還有‘EG’的標簽。

淋浴間的燈亮著，拿了毛巾和水盆，丁童悠哉悠哉朝那邊走。這一切真像是做夢，而且還詭異的出奇，以后不知道還會發生什么，誰曉得呢，呵呵。

淋浴間已經有人了，在吹口哨，音調美妙。

“很好聽。”

黑人一身的腱子肉，看見丁童進來，挑起一側眉毛：“華人？還是韓人？日系人？”

“華人。”

丁童打開水龍頭，要沖涼。

“看你瘦不拉幾的，你也要當夜鶯？”

“當不當夜鶯無所謂，先洗個熱水澡再說。”

黑人捏緊拳頭，自顧自的欣賞著：“我這拳頭，有八百多斤威力，一拳打出去，就是頭公牛也得死翹翹。搞了怪了，這是祖上積德了吧，怎么有這等本事，能身體石化。小子，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控制石頭。”丁童洗的正舒服。

別人剛說可以石化身體，你就來個可以控制石頭，這有點不妙啊。

黑人布魯斯·乍德一拳打在墻壁上！

震的這個地方嗡嗡嗡的。

“你說什么？”

“我能控制石頭，不知道是不是，目前來說是這樣。怎么了？”

丁童閉上眼睛，讓熱水沖刷自己的臉：“我本來是個寫小說的，夢想能成為一個不錯的作家，可誰知道被人綁到了墓地里，醒來就是這怪胎能力。你說好笑不好笑，還控制石頭……控制個腦殘還差不多。”

“嗨！小子！”

咦？

蹦！——這一拳揮出，打的丁童措手不及，嘴都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