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怎么說話的？什么你掃我我掃你的？有沒有點素質啊！”里屋走出來一位婦人，看模樣約莫四五十，長了一副憨厚的臉，說的話卻刻薄的很。

“看你這模樣，大學生吧？”婦人的眼珠子不停地咕嚕轉，那樣子堪比想吃人的老虎，傻子都知道她正打著什么鬼算盤。

無非就是看她年輕，衣著干凈，想要坑她一把。

“媽，你又老糊涂了是不是，我才進去洗了半顆晚上吃的白菜，你就說這些酥子只要五角錢？”婦人將老人半推半搡著進了里屋，隨即轉身對孟沂桐笑瞇瞇道，“丫頭啊，我這媽年歲大了，記不清事，她說的五角錢是一個酥子的價格，丫頭你看你買了四盒，里頭可有二十個酥子了……”

“你的意思是這些十塊錢？”相較于之前的五毛錢，孟沂桐這次面無波瀾，心里卻在暗爽。

四盒酥十塊錢！這上哪兒去買的到呀！

日用品小賣部，你值得擁有！

“阿姨你確定這些，十塊？”剛才看她打著算盤的眼神以為她會坑她好幾百呢，沒想到……

“確定確定！”婦人眼冒精光，忙不迭地點頭。

“那掃……”孟沂桐接下去的話在喉口戛然而止。

繞來繞去，還是繞回了掃碼？

確切地說，是付錢。

“阿姨，你這……”她忽然意識到什么，皺著眉環顧了四周，心里咯噔一聲。

小時候，她最喜歡來小賣部買零食，這個地方……是她記憶中的小賣部……

占地很小，墻壁是灰白色，墻角因為常年的風吹雨打，早已斑駁不堪，墻面裂開一道道細紋，上面印滿了霉菌。老人坐的四腳木凳，婦人手里拿著的蒲扇，臺子上正放著熟悉的京劇，三合板做成的柜子，一切的一切，迅速印刻到孟沂桐的眼里，蔓延到心尖上。

那時候，弄堂里所有店鋪的樣式都大同小異。

孟沂桐的腦海里驀然“轟”的一聲巨響，燒了一天的腦袋仿佛在下一秒會炸開一般，她閉上眼，用力地捏著手里的手機。

“你這丫頭怎么說話的？什么你掃我我掃你的？有沒有點素質！”

“五角。”

“97年的書？真新。”

“她……她是瘋了嗎？香港回歸是值得全國人民萬分激動，可這也……”

“你……很新穎。”

“什么去年創立的？你二零一九年和一九九六年搞混了吧！都快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了，你跟我說一九九七年香港回歸？！”

“我知道Alienware是去年創立的，我也有一臺。”

“這個大哥大好新，你們竟然還有大哥大，怎么保存到這么好的？”

“Motorola8200C不好用嗎？”

一串接一串的話在她腦海里響起，七嘴八舌，使她胸悶氣短，四肢發抖。

……

“Motorola8200C不好用嗎？”

“一九九七香港回歸……”

“夠了！”孟沂桐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什么玩意兒一九九七！老子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生活在二零二零！”

“華為最新款、外星人最新款都在我手上！我會信這是一九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