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飯店出來的連汐若感到十分迷茫，那些不愿意回想起來的記憶開始斷斷續續在腦子里閃現。

“那我們先回去了，你送一下小連啊。”下樓以后，喝了一些酒的辛書記囑咐了一下袁啟卓，就自己上車先走了。

而沐嬋則跑到了連汐若和袁啟卓面前，拿出手機說：“來加個微信先。”

兩人都似乎無法拒絕。

加好了以后，沐嬋就跑上了四爺白重禮的車子，只剩下了呆站在原地的連汐若和袁啟卓。

“你現在住哪？我送你。”袁啟卓對連汐若說，其實剛才在酒桌上，袁啟卓喝得最多。

“算了，我自己打車走吧。”連汐若有點想逃離袁啟卓，她需要時間獨處，自己靜一下。剛才這頓飯，給了她太多信息量，她需要時間消化，尤其是這些塵封多年的記憶。

15年前，她知道可能的確發生過什么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怎么了，但對一些細節卻再也記不起來。直到后來她漸漸的康復，能夠想起一些事情的時候，自己也已經開始平靜的生活了。

可是沒想到，袁啟卓卻讓自己的司機先走了，“那你打車，我陪你。”他堅持要把連汐若送回去。

聽到袁啟卓這么說，剛拿起手機叫車的連汐若又有些猶豫了，而就在拿起手機的時候，發現沐嬋把她拉進了一個群里，群里不是別人，正是宗苓。

而沐嬋在群里說，大家有時差，她干爹這時候應該在開會，讓她回家好好休息，先不用等著了。可是，怎么可能好好休息呢？

連汐若不敢在微信群里回話，只是下意識的點開了他的頭像：他的微信名字就是本名，頭像卻是一朵紫色的蓮花。又一次被觸動了，這時候的她覺得自己像寵孩子一樣得被宗苓寵著，在他的庇護下安靜的生活，甚至覺得這種牽絆無法割裂，因為歲月留給我們的烙印太多太深，我們誰也輕易抹不去。

只能選擇暫時性地先逃避宗苓的問題，連汐若沒有辦法，對于她來說，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剛剛不知道什么原因離婚的袁啟卓，可能更令自己感到煩惱。

本能想逃離手機的她問袁啟卓，“你住附近嗎？”

“啊，是……”袁啟卓沒想到連汐若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我剛搬過來。”

“那先在附近溜達一下吧。”連汐若知道，袁啟卓心中肯定有成千上萬個問題要問自己，關于之前那些事情，還有他自己的調動。今晚肯定是躲不過去的，畢竟她自己也有同樣想知道的疑惑。

“那我們去那邊走走吧，我也剛搬過來，不是很熟悉。”袁啟卓回應。

“那個……問你個事……”大概走出去幾步，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那……你先說吧。”看到“撞車”后，兩個人又同時說出了這句。

其實，大家彼此都知道對方想要問的是什么。“那我先說吧。”連汐若回答了這一句，開始給袁啟卓從頭講這個故事。

其實袁啟卓知道宗苓，他知道連汐若大學有這么一個男性的好朋友，關系可能也有點不一般，但是他沒想到他的身世竟然如此特殊，而且對于連汐若的感情又那么特別。尤其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再加上白子凡家人和他們錯綜復雜的關系，都讓袁啟卓也覺得自己這次調動不那么簡單。

而且整個故事聽下來，結合他之前自己所經歷的，他漸漸把那些之前他不能相信，覺得離奇得碎片信息拼合了在一起。他突然可以理解幾年前連汐若為什么會那么責問自己，為什么對于自己當年的“一走了之”會那么心痛。

“對不起。”這是袁啟卓聽完連汐若的講述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連汐若沒有回答，她莫名地陷入了沉默，沉默是她保護自己最好的武器。也許在這個虛偽的社會里，每個人都那么虛幻，只有呼吸是真的，只有疼痛是真的，只有回憶是真的。

可是，袁啟卓這句對不起讓連汐若再也不能壓抑自己心中的情緒，她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眼淚順著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掉，只是臉上還假裝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她忽然想起曾經自己對好朋友說過的一句話：“如果多年后我不再是我，你還會記得我嗎？”

現在想起這句話居然有了滄海桑田的感覺。連汐若一直說，成長是一種痛苦的割舍，可是卻沒想到要割舍這么多。

連汐若覺得自己眼前的景色漸漸模糊起來，心情更是無可寄托。看著街道上蕓蕓眾生為生而奔波，也有人將生命大肆揮霍，她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別人，眼睛里只有數不清的背影在交錯穿梭，相遇，分手，相遇，分手。原來生命在她的眼中就像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沒有歡歌和笑語，只有表情和動作。

可能是酒精作用的影響，還是剛才整個故事的觸動，袁啟卓直接伸出手，把連汐若抱在了懷了，很緊。

連汐若也沒有掙脫，可能她覺得自己終于不用再顧忌袁啟卓這個“已婚”的身份了，而且他們也知道，誰也不能將彼此在對方的心中輕易抹去。所以盡管愛情很少有清醒的時候，但是他們內心依舊承認彼此是相愛的。

“我想問你，到底是你先離得婚，還是先收到的調動？”靠在袁啟卓懷里的連汐若卻問了他這個問題，她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自己沉浸在這段不想回首記憶的情緒，也需要一些事實來支撐自己的推斷，又或者，她覺得這個場景下，他才不會說謊。

“離婚。”袁啟卓回答得簡單干脆，但是他卻也并沒有因為這個問題把連汐若從懷里推開。

這個結論對于連汐若的猜測來說并不意外，所以她也繼續了自己的問題，“你到底為什么離婚？”連汐若對這個答案其實沒有期待，她太了解袁啟卓了，即使剛才辛書記那么開玩笑的問他，但是她知道他絕對不會為了自己離婚。尤其是3個月前那個電話，如果不是怕自己媳婦誤會，他還會給自己打回來“演這場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