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和馮七七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馮七七頂著個雞窩頭，迷迷糊糊走到客廳倒水喝。

林霏從沙發上坐起身，眼中是剛睡醒時的迷蒙。

桌子上的殘羹剩飯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廚房里有動靜，是謝舞在洗刷碗筷。

“小舞，你起那么早做什么？”馮七七喝了口水，蹲到苗苗的籠子前逗弄她。

“下午要去齊偕哥哥那里。”謝舞應了聲，“我熱了牛奶，面包機里烤著吐司，待會就能吃了。”

謝舞去房間收拾東西，順便化了個淡妝。

齊修打來電話，聲音有些慵懶，應該也是剛睡醒。謝舞邊跟他聊，邊朝外走。

馮七七跟林霏坐在桌子邊跟她揮手。

齊修走到落地窗邊，一把扯開了窗簾，碎金似的陽光照耀進來。他心情很好，看著外面的雪景問：“今天有沒有空啊，我接你出來玩吧。”

謝舞已經坐上了車，對司機說了個地址。齊修在那邊顯然也聽見了，叫囂起來：“你在跟誰說話，剛剛那個不是齊偕的地址嗎，你要去他家？”

“跟齊偕哥哥約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

齊修冷哼：“你去了也沒人。他住院了。”

“住院？怎么回事？”

謝舞的聲音有些顫抖，讓齊修很不爽。他坐在軟椅上，翹著長腿晃悠：“壞事做得太多被車撞了。凌晨兩三點鐘的事，我也是剛知道。”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齊修沉浸在齊偕住院的喜訊中，一條長腿晃悠得更加歡快。

“在哪個醫院？”謝舞問。

齊修挑眉：“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地址讓你去看他嗎？哈，笑話！不過，只要你答應……”

他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開始嘟嘟地響忙音。齊修跳了起來：“謝小舞！”

謝舞立刻給齊偕打電話，沒有人接，只好發微信過去。

兩分鐘后，終于有了回復：謝小姐你好，我是蘇纖河。齊偕現在在北大醫院住院部，如果今天過來的話，請在五點之前趕到，晚了會耽誤他的休息康復時間。

謝舞也沒空理會齊偕的手機怎么在她手里，吩咐司機把車開快點。到了北大住院部立刻下車，朝VIP病房走。

林霏和馮七七在家里窩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突然精神起來，兩人趴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對即將到來的夜晚感到無所適從。

“睡了一天，晚上總要找點事情做吧。”馮七七說。

“要不咱們去酒吧？”林霏提議。

“好啊！”馮七七跳起來，她是早就想去了。大學的時候她也讓林霏帶自己去過，林霏總是以未滿十八歲不能去的理由拒絕，明明她大二上學期就過完了十八歲生日。

兩人開始洗臉打扮換衣服。馮七七從箱底抽出來一件blingbling的外套，還有一件洋紅色小皮裙。

林霏挑眉：“要這么赤裸裸的告訴別人我們去的是夜店嗎？”

馮七七興沖沖地把小皮裙往身上套：“去酒吧不穿，這身衣服以后都穿不出去了。”

“那你當時買它是為了什么？”

“因為便宜啊。”馮七七笑得坦蕩。

她們打車來到后海，找了家熱鬧的酒吧，鉆了進去。

玻璃門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一進去就被里面的狂蜂浪蝶淹沒，音浪聲沖擊著耳膜，在五彩燈光的映照下，所有人都成了紅發碧眼。

馮七七在人群里穿梭，穿不慣高跟鞋的腳有些不自在。

這里的每個人都似乎戴了層面具，或是笑，或是鬧，瘋狂地扭動腰肢，把情緒揮灑得淋漓盡致。

林霏在吧臺邊坐定。馮七七有樣學樣地坐到她身邊。

林霏右手食指扣了扣吧臺：“來杯威士忌，一杯long island。”

Bar tender倒了杯威士忌，放在桌子上滑到了她面前。制作另一杯的時候秀了點手藝，玻璃杯在他手中轉出朵花來，馮七七看得發呆。

林霏喝了一大口，濃郁的酒精順喉嚨而下，燒到胃里。她皺起細細的眉尖，心里卻升起莫可名狀的快感。兩口喝完，又要了一杯。

馮七七拉住她：“這么烈的酒連喝兩杯，你還想不想回去了。”

“我酒量好。”林霏笑著說。

她沒說謊，在東北長大的女孩都有些酒量，林霏雖然稱不上個鐘翹楚，但心情好的時候喝多少都不會醉，也不上臉。喝得越多，眼睛越亮，腦袋越清醒。

林霏指了指舞池：“要不要去跳舞？”

馮七七看著那妖冶燈光下的牛鬼蛇神，有些猶豫。

“來這里的都是找地方發泄的人，他們可以拋棄平日的自己，盡情放縱，不會有人知道你是開心還是難過。瘋狂是最好的偽裝。”林霏跳下高腳椅，拉著馮七七的手走進舞池。

DJ換了首曲子，舞池沸騰起來。有些性感妖嬈的女人開始貼著旁邊男人的身體跳熱舞。馮七七臉有些紅，手腳不知該放在哪里。

林霏扭動身體，示范給她看。馮七七也跟著音律動起來，漸漸適應了節奏，雖然身體的幅度不大，倒也怡然自得。

跳了半個小時，馮七七開始覺得有些累，扯了扯林霏的衣袖。林霏會意，與她走出舞池。

背后有人在吹口哨，那個身材性感剛剛與林霏對舞的帥哥似乎是想讓她回去。林霏沒有理會他，跟馮七七朝座位走。

她們在一個卡座坐下，立刻就有兩個油頭粉面的男人走過來，笑嘻嘻地坐到她們身邊，問小姐們要不要喝點酒。

林霏搖頭，不去看他們。他們又轉向馮七七，馮七七根本不懂這些，眼睛都不敢亂瞟，只盯著桌子上的西瓜。兩個男人就悻悻地走了。

林霏湊到馮七七耳邊說：“店里的牛郎。”

音樂聲很吵，說話全靠喊。馮七七卻聽到了林霏的耳語，心里嘀咕長得也不好看啊，牛郎難道不是靠臉吃飯的？

林霏評價舞池里的男女：“都是些空虛的心靈，想要通過吵鬧尖叫把自己填滿。”

馮七七問：“那我們呢？”

林霏笑：“我們只是好奇，順便過來觀察一下這個社會形形色色的人，增添閱歷。”

馮七七點頭，覺得她說的很對。

燈光倏然暗了，又換了一首舞曲，勁爆的音樂中夾雜著某些曖昧不明的聲音。馮七七聽得臉紅。

林霏站起身說：“該走了。”

還沒等兩人離開卡座，四五個男人走了過來，中間一個禿頭的漢子懷里抱著個妖艷女人，一雙不怎么友善的眼睛上下打量林霏和馮七七，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他懷里的女人看了眼馮七七，笑道：“這位姐姐是從80年代穿越過來的嗎？呵呵，品味真是差到極點。大晚上的，麻煩不要穿成這樣出來侮辱我們的眼睛好嗎？”

馮七七臉色變得慘白。林霏把她護在身后，冷笑著望向那個蛇精臉網紅女。

網紅女捂了捂嘴，一雙歐式大眼故作純真地閃著：“我說話就是這么直，你擔待點。”

林霏上前一步，只聽“啪”的一聲響，抱著網紅女的男人都愣了一下。

網紅女白皙的臉上出現五道紅紅的指印，她捂著臉，眼中的表情從得意變成了驚訝。

林霏淡淡道：“我打人就是這么疼，你忍著點。”

網紅女立刻撲進男人懷里，嚶嚶啜泣，哭著鬧著要他幫自己出氣。那個禿頭男人這才反應過來，沒有理會懷里女人的哭鬧，望向林霏的眼里帶了絲興趣，笑著說：“有點意思。不過畢竟是我的女人，你說打就打，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周圍的幾個男人立刻圍了上來，禿頭男人伸出手止住他們，皮笑肉不笑地說：“不如小妹妹跟我賭一把，你要是贏了……”

他把網紅女往卡座上一推，拍了拍她的臉：“……想打多少下就打多少下。你要是嫌手疼，我的人幫你打。”

網紅女臉上變色，身子往后退了退。

“不過，你要是輸了，”禿頭男人的笑變得意味深長，他指了指林霏和馮七七，“你們倆就陪我的弟兄們玩玩。放心，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普通的玩玩。”

馮七七害怕起來，握著林霏的手不停顫抖。

林霏倏然一笑，看得禿頭男人微微一怔，只聽她道：“好。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