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后，馮七七仍舊被看到美景震撼，那些地方許多她都沒有去過，短短五分鐘的浮光掠影，仿佛從那些城市的上空飛過，如同燕鳥，眼前的美景仍舊屬于不可及的遠方。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有機會去到那些國家，那些地方，她希望是跟心愛的人一起。馮七七看了眼身邊的周兮。她希望那個人是他。

“累了么，怎么不說話了？”周兮揉了揉她的腦袋。

馮七七搖頭，垂下頭遮掩眼睛中流露出的情愫：“接下來玩什么呢？加勒比海盜吧，聽著很氣派的樣子。”

“好。”周兮似是沒有看清她那一瞬眼神中的期冀，問了問不遠處的向導，帶著馮七七朝海盜船走去。

這個項目卻很令馮七七失望，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驚險刺激，而是一群人坐在船上，船滑入水道，四周用影像制造出3D效果，努力營造身臨其境的感覺。過程加入了加勒比海盜的劇情，到驚險處，船下水流突然變急，大船爆裂的影像伴隨著尖叫聲在周圍炸開，在黑暗的環境里，也有些代入感。

一滴豆大的水珠落到馮七七眼皮上，把她的眼睛砸得生疼。身邊的中年男人一直在尖叫，馮七七翻了個白眼：大叔，前面那個小孩都沒你叫得凄厲好嗎……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泛黑，馮七七指著不遠處的過山車說：“那個好像還沒有玩。”

馮七七拉著周兮的手就朝那里跑，坐進位置系好安全帶后，馮七七拿出手機拍下了兩人的第一張合影。

周兮笑道：“黑乎乎的哪里看得清。”

“我的手機有夜視功能，能看清的。”馮七七說，滿意地看著相冊里自己舉著剪刀手依偎在周兮身邊的照片。

過山車啟動，馮七七抓緊扶手，緊張地瞇起眼睛。耳邊風聲呼嘯，那種興奮的感覺又來了，馮七七想要放聲高歌。

耳朵里卻也聽到了歌聲，是馮七七熟悉的英文歌曲，女歌手磁性的嗓音在唱：You can take everything I have， you can break everything I am……

是周兮的手機鈴聲，雖然天風拂面，耳朵中轟隆隆的，馮七七不知道為什么仍舊能聽得那么清楚。

她扭頭望向周兮，周兮似乎沒有察覺。

“你的手機響了。”馮七七提醒。

周兮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手機鈴一直在響，過山車行駛到了最高點，馮七七甚至都沒有覺察到。周兮從口袋里拿出那只黑金色的手機，馮七七看見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在視野中短暫停留，落到了黑漆漆的夜色里。

馮七七訝然：“怎么扔了，很貴的吧。”

那手機雖然顏色低調，馮七七也看得出應該很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山車速度太快，天風太烈，周兮沒有聽到她的話，他沒有回答。

等馮七七腿腳發軟地走下過山車，周兮說：“晚上有煙花，在城堡那邊，等看完了再回去吧。”

他仍舊在笑，語氣也很溫柔，馮七七就是覺得他心情不似來時的那樣好了。

是因為那個電話嗎？

馮七七想了想，緩緩搖頭：“太累了，我走不動了。咱們回去吧。”

周兮沒有堅持：“那好，我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

回去的路上，周兮很沉默。迪士尼亮起了燈，五彩斑斕的，更加像童話世界。他們走過裝修精美的店鋪，周圍突然飄起雪花。馮七七停住腳步，下雪了？

那不是雪，是細小的白色的茸毛，冰雪皇后的歌曲響起，四周閃爍著冰藍色的燈光。那些茸毛落到周兮肩頭，馮七七怔怔看著，有些發愣。

察覺到她沒有跟上，周兮轉身，看到她望著自己的背影發愣的樣子，頓了頓，走回她身邊。

“看來是真的走不動了。”周兮笑道，“要我背你嗎？”

馮七七紅著臉搖頭：“會被人笑話的。”

馮七七往前走，周兮也跟了上來。

“剛才為什么發愣。”周兮問。

“就是看到那些偽裝雪花的茸毛落到你肩上，想起了一句話。”馮七七臉色微紅，說出那句話，“下雪了，我們不撐傘，是不是可以一起走到白頭。”

馮七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周兮聽她說完，沉默了下去。

馮七七扭過臉，眼眶有些發酸，笑道：“好奇怪，剛剛玩的時候沒覺得，現在胳膊酸，腿也酸，今晚回去一定能睡個好覺。”

周兮揉揉她的頭發。馮七七對他笑了笑，朝不遠處的黑色轎車跑去。周兮看著那個背影，黑色的瞳孔映著零星燈火，眼中滿是落寞。

司機打開車門，讓馮七七坐進去。司機替馮七七關上車門，對周兮說：“你的手機一直沒人接聽，小姐打電話到我這里，問你在做什么。”

周兮看他一眼，扯了扯唇角：“那你告訴她，我在約會。”

“我跟小姐說你在迪士尼，但沒有提到馮小姐。”司機說。

“忠犬。”周兮給出評價，伸手去開車門。

“周先生，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

司機的聲音有些冷硬，周兮的眼神卻比他更冷。

“我一直很明白，不勞提醒。”

車門打開，又“砰”地關上。司機在車旁站了會，走到駕駛座，坐了進去。

車子啟動，許久之后，周兮聽到馮七七小聲問：“小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