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肥舉辦的是泌尿科的一次小型展會，林霏跟于浩在前一天就搭好了展臺，周六的時候早早來到展館外面，等著開門放行。

于浩指了指展館門外印有會議標志的大展板說：“過去拍張照，發個朋友圈。”

林霏點頭，趁著在牌子前合影的人離開，下一個想要占位置的還沒有跑過來前按下手機拍攝鍵，編輯了一段詞，發到了朋友圈。

于浩看了眼，笑道：“行啊，都不用我教了。”

林霏笑了笑：“我沒有故意要向領導表現的意思啊，我們確實在工作，而且，這是在宣傳我們的產品。”

展館的大門開啟，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魚貫走出。于浩說：“走吧，入場了。”

林霏把胸牌帶上，跟在于浩身后朝展館走去。

展館入口處的最佳位置毫無意外地被幾家國際大品牌占據。林霏看著那些裝修別具一格的大型展位，眼中露出贊嘆。

“Olympus弄了兩層，上面居然是個小型咖啡廳。”

“別羨慕。”于浩笑了聲，“以后你在這個行業混出知名度了，就可以跳槽過去。”

林霏對著那個設計別致的展位拍了張照片：“我覺得咱們公司也挺好，別的不說，至少產品在國內沒有競品，能掙大錢。”

“有志氣。”于浩看她一眼，“但也就是這幾年，等市場被仿品占領，我們就討不到好處了。”

“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干！”林霏握拳。

于浩笑出聲來：“小霏你可真有意思，像是個剛出校園的學生。”

林霏笑：“我也就23歲，說我是學生也沒錯。”

“嗯，有想法，有志氣。是個好苗子。”于浩說，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咱們這一行啊，最重要的是跟對人，如果有行業前輩提攜，能少走不少彎路，成功也來的快。”

林霏點頭：“這我知道。”

于浩見她不再說話，也笑笑不語。

他們的展位位置有些偏。林霏打開顯示屏，將產品的宣傳片調出來，點擊播放。于浩從桌子下拿出昨天帶來的彩頁，擺到臺面上，對林霏說：“這次就咱們倆，中午的時候輪番去吃飯，展位上不能沒人。”

林霏點頭，信心滿滿。

兩個小時過去后，林霏的精神頭有漸漸熄滅的跡象，她看了眼于浩，問：“怎么沒有人來啊？”

于浩揮手：“別急，今天是人最多的時候，上午大家都去看開幕式了。吃完飯就會熱鬧起來。”

果然，一直到于浩讓她先去吃飯，他們的展位總共才有兩個人問津。于浩給別人解說產品，林霏就在旁邊看著，給他打打下手。等人走后，于浩會給她解釋自己剛剛為什么那么說，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滿，那樣別人會以為你不真誠，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清楚，那樣容易被競爭對手套取信息。

“剛剛那兩個都是經銷商，跟經銷商打交道與跟主任也不一樣。你真的有很多要學。”于浩說。

林霏點頭：“我會努力的。”

于浩拍了拍她的肩：“拿上餐票，去吃飯吧。”

下午的時候，人明顯多了起來。于浩應付不過來，林霏便戰戰兢兢地上陣。在不太流利的解釋完產品功能后，對面頭發斑白的男人問了幾個問題，林霏回想上午于浩應對客戶時是如何回答的，面帶微笑，也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男人點頭，在林霏面前的本子上寫下自己的聯系方式，轉身走開了。

林霏心中歡喜，走出第一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難了。

于浩遞給她一瓶礦泉水，林霏拿起喝了一口。

于浩笑著說：“看到沒，有美女在，我就派不上什么用場了。小霏，你做這一行是有先天優勢的。那些主任看多了我這種糙漢子，突然看到你，哪個不眼前一亮，都想往你身邊湊。你稍微說些好話，單子就成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林霏說，心里卻有種被認同的滿足感。

“今天表現不錯，晚上我請你吃飯。”于浩說。

“謝謝于總。”林霏開心地說。

“叫什么于總。”于浩說，“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于哥吧。”

林霏點頭，眼睛亮亮的：“于哥。”

展會五點鐘閉館，于浩看人走得差不多了，就讓林霏收拾下東西，把設備用布蓋上。

“賓館附近有一家超棒的燒烤店，我每次來合肥出差都要去吃。小霏，你愛吃燒烤嗎？要是不愛吃，就去找家徽州菜館，嘗嘗本地菜。”

林霏忙說：“燒烤就行，我是錦州的，從小吃燒烤長到大。”

“那成！走起！”于浩拎起包，對林霏笑道。

合肥雖然沒有BJ堵，但他們出展館的時候，天上開始飄雨絲，好不容易才坐上出租車。等到了那家燒烤店的時候，小雨已經成了瓢潑大雨。

于浩萬分無奈：“這咋整。”

林霏笑道：“就坐屋里吧。”

開了車門，兩個人就朝燒烤店跑，于浩用包擋在林霏頭上。幾步的距離卻把他們澆了個透，等進了門，頭發絲都開始滴水。

找了個沒人的桌子坐下，林霏拿起餐巾紙擦臉上的雨水。

“這地方還真火。”林霏看了眼四周，“大雨天，幾乎都坐滿了。”

“老板水平好啊。”于浩拿起桌上的菜單，掃了眼就開始叫服務員，“這里的烤雞爪你真得嘗嘗，簡直一絕，我在全國各地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雞爪。”

林霏笑著點頭。

周圍的人聲參雜著店外的雨聲，分外嘈雜，林霏心里卻很放松，今天從七點鐘起床開始就有些緊張，一天經歷下來，發現自己原本以為很難的事情卻如此簡單。雖然總是站著，忙碌又疲憊，但心里很充實。

菜擺了滿滿一桌，于浩還要了一桶啤酒。林霏咂舌：“這么多，能吃完嗎？還有啤酒……”

于浩拿起啤酒杯給她接了一杯：“明天還有一上午，下午人就陸續走了。給你提前放松一下，大周末的還陪著我一起出差，又是個女孩子家家，我怎么著也得照顧著。”

“于哥你見外了。”林霏接過那杯冰啤，“我覺得趁著年輕就得多學點東西，出差或許累些，你真的教我很多，讓我受益匪淺。”

于浩喝了口啤酒，眼睛舒服地瞇起：“你是我徒弟，我不教你教誰啊。”他把一串雞爪放到林霏面前的盤子上。

那雞爪色澤誘人，上面撒了些辣椒粉末，讓人的口腔忍不住分泌液體。

林霏咬了一口。于浩看到她的眼睛亮了起來，笑道：“怎么樣？我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林霏點頭，又去看那雞爪：“真的很好吃，很Q，很糯，像是燉豬蹄的感覺，但味道卻是燒烤特色。”

“好吃就多吃。”于浩又拿了兩串雞爪，放到她面前。“這里的蔬菜烤得也很好，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林霏哭笑不得：“你別總給我拿，你自己也吃啊。”

一頓豐盛的燒烤晚餐在兩人推杯換盞中繼續著，林霏覺得自己吃了好多，食物幾乎堆到了嗓子眼。

于浩扶她起來的時候，林霏忍不住打了幾個嗝。

“還行嗎？”于浩問。

“沒問題。”林霏扶著他的手臂起身，“就是吃得有些多。”

于浩看了看手表：“才十點，咱們去附近逛逛吧，消化一下。”

“好。”

雨已經停了，天空如墨染，沒有星星。林霏愜意地閉上眼睛，感受迎面吹來的帶著水汽的夜風。

于浩一直看著她，路燈昏黃的燈光下，林霏面容清秀，格外美麗。

于浩咽了口唾沫：“小霏。”

“嗯？”林霏望向他，眼神有些迷離。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于浩說。馬路上已經沒有了行人，不時駛過一輛汽車，帶動兩人的發絲。

林霏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他說的話。

于浩走近林霏，攬住她的腰，曖昧的氣息噴到她臉上：“從第一次面試，我就喜歡上了你。本來汪莉莉是不想讓你留下的，但我執意要你，她最后才退了步。”

他身上的香水味混合汗味鉆入鼻孔，林霏皺了皺眉，想要退后，那只放在她腰間的手卻把她往前攬了攬。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手里的那些資源都會介紹給你。你能很快成單，賺錢，你的起點就比別人高。”于浩的聲音有些迫不及待。

“放開我。”林霏說。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眼睛中的三分醉意也退去。于浩放開手，在路燈下望著她。

“對不起，你幫了我很多，我也心存感激。但我不喜歡你。”林霏回望他，“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去賺錢，并不想依靠你。你如果是我的師傅，我會敬重你。而我，不需要一個為我鋪路的男朋友。”

林霏轉身離去，背影被路燈拉得纖長。

“我X。”于浩罵了句臟話，一腳踢飛了路邊的飲料瓶。那只塑料瓶被踢到路中央，飛馳而過的汽車將它碾過，發出如同爆胎般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