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突兀地響起，陷在沙發里的陳舟寧被嚇得渾身一顫。

“誰呀？”

程媛早已經湊到了門口，微微俯下身子趴在貓眼處朝外看。

“張文，我來送你們晚上要穿的打歌服，”

“啊，您稍等一下，”

陳舟寧一邊擺手示意成員們躲回房間，一邊丟了件毛線外套給程媛。

防盜門被打開之后，發現開門的并不是泠藍，張文臉上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

“泠藍不在嗎？”

“隊長和涵姐一起出去了，有點私事要辦，”

張文和程媛并不是很熟，甚至連面對面一對一地交談都是第一次。他不死心地朝房間里面看了看，除了站在門框旁邊的陳舟寧，整個客廳里空空蕩蕩的。

“這樣啊，”

他顯得有些失望，默默地把懷里的衣服分成兩摞遞給程媛和陳舟寧捧著，連邁過門檻的打算都沒有。

“那你跟她說一聲，上次她托我洗的那件小禮服已經洗好了，明天下午我再送過來，”

“麻煩您了，等隊長回來我就告訴她，”

程媛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十分得體的笑容。

這個“您”字讓張文的后背莫名起了厚厚一層的雞皮疙瘩。

“那我走了，你們試一試衣服的尺碼，如果有問題趕緊找我，我盡快聯系調換，”

見程媛又準備開口說些折煞人的客套話，張文擺了擺手，轉身趕緊離開了。

“二姐，你平時不是這樣說話的吧？”

陳舟寧倚著門框笑著調侃她，李嘉渝和李子欣從房間里探出頭來。

程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感覺好久都沒有跟外人說過話了，我都有點不會了，剛才好尷尬啊，我是不是嚇到他了？”

“沒事沒事，不要在意，大家都一樣，”

這個“外人”指的是除了成員們以外的所有人，甚至還包括韓涵。

平時對外的所有行程都是韓涵在安排，公司高層那邊也一直是由泠藍去溝通的，大到合約具體條款的敲定，小到參加活動遇到大前輩，貌似都是韓涵和泠藍出面，躲在隊長身后已經是成員們的常態了。

說起來，韓涵好像從來沒把重要的事情交給過泠藍以外的成員做，哪怕只是轉述幾句原話這么簡單。

隊長的名頭是一方面，如果真的有重擔朝自己的肩膀壓下來，房間里這幾個真的能抗得住嗎？

陳舟寧在客廳里環視了一周，程媛正抱著打歌服看著自己，李嘉渝和李子欣不知又為了什么雞毛蒜皮的事拌起嘴來，四條胳膊都纏在一起，宣霈琳在她們旁邊小聲勸著架。

合在一起都未必能行啊。

只能是泠藍，沒有人可以替代，不是她就不行。

至少目前就是這樣的狀況，或許還會持續很久很久。

“別鬧了！快來試衣服！時間很緊的，如果尺碼不合適就告訴我，”

她朝著幾乎要扭打成一團的兩只飛去一道眼刀，臉上的表情很陰沉，聲音里滿滿的都是壓迫感。

李嘉渝和李子欣在一瞬間甚至從背后感到了殺意。

程媛看著陳舟寧的側臉笑了笑，沒有說話，小心地把手里的衣服平放在沙發上，從中揀出了自己的那一件。

“隊長的衣服怎么辦啊？”

她伸出手往壓在最下面的那套小西服上點了點。

“讓嘉渝試試就行了，隊長跟她身高差不多，她能穿隊長就能穿，”

在短時間內被連續點名兩次，李嘉渝的手抖了抖，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挪腳步。

這種感覺怎么莫名熟悉呢？

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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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泠晨站在宿舍的防盜門外，內心無比掙扎，當他終于鼓起勇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門竟然從里面打開了，林曦側著身子站在門口，正冷著臉看他。

“我還以為你得在外面再站一個小時才會進來呢，”

林曦早就知道他在門外，一直在門里聽著外面的動靜。

“隊長。。。”

“別叫我隊長，我能力有限，已經管不住你了，”

諶藝冉和其他成員們都圍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同樣不是很好看。

泠晨半低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握著鑰匙的手微微顫抖。

樓梯間里的泠藍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韓涵在樓下的車里等著，她不知道自己跟來能做什么，但心里總覺得非得跟來不可。

“就一句話，說完大家一起去公司，”

林曦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向上翻著看向天花板，似乎在醞釀很大的勇氣。

泠晨緊緊地攥著拳頭，他已經想通了，對面就是跟自己朝夕相處了五年的隊長，沒有什么事是需要隱瞞的。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準備，結局是什么樣的都無所謂了，只要不影響到其他人。

泠藍偷偷探出頭來看著自己的哥哥。

“你，還想不想是。。做。。留在PARADISE？”

林曦有些語無倫次，眼神飄忽不定，許久都未落在泠晨的臉上。

泠晨正盯著自己的鞋面，聽了這話，眼睛微微睜大了。

“其實好聚好散也。。。”

“當然。。。當然！”

他猛地抬起頭，主動迎上林曦的目光，有些熾熱的東西在他眼中閃著光。

“隊長你知道的，我。。。我怎么會想。。。”

泠晨也語無倫次起來，手指蜷曲著，鑰匙的齒刃把手心硌得生疼，可他并沒有感覺到。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足足有幾分鐘都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諶藝冉輕輕咳了一聲，在背后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曦。

“可不能就這么放過他，太便宜他了，”

他把頭湊到林曦的耳邊，卻故意大聲說著，又瞇起眼睛威脅似地看了泠晨一眼。

“是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隊還有隊律呢，”

“得罰，必須得罰，不罰不足以平民憤！”

“這種不正之風要是不趁早扼殺在搖籃里，以后還不得上房揭瓦呀，”

其他成員也擺出一副兇狠的樣子在旁邊附和著。

泠藍暗暗松了一口氣，縮回探出去的腦袋，抿著嘴笑了笑。

我就知道。

林曦聽著成員們在自己身后七嘴八舌地討論要如何處置泠晨，辣椒水老虎凳什么的都已經扯出來了，他無奈地搖搖頭，臉又冷回了最初的樣子。

“那說說吧，具體怎么回事啊？”

泠晨還沉浸在剛才美好的氛圍里，說的話前言不搭后語，聽得泠藍十分郁悶。

“那個。。。前輩，”

她從樓梯間陰影里露出半個身子，弱弱地說了一句。

林曦被嚇得往后退了半步，其他成員們都好奇地探著頭往外看。

“泠藍？你什么時候來的？”

在問出這一句的同時，林曦就已經意識到泠藍一直都在了。

成員們紛紛沉默，在腦中回想著剛才有沒有說過什么不得體的話。

哎呀，好像壓根就沒說過什么得體的話。

還會有什么更尷尬的場景嘛。

諶藝冉偷偷地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這賬必須記在泠晨身上，居然害我在小后輩面前丟臉。

泠晨憑白地多挨了好幾道眼刀。

“剛來一會兒，沒多久，前輩們好，”

泠藍恭敬地鞠了一躬，為他們留足了調整表情和語氣的時間。

多么細心又有禮貌的后輩啊，居然會是泠晨的妹妹！

又是幾道眼刀飛來，泠晨委委屈屈地站到一旁，讓出大家望向泠藍的視線。

“你怎么來了啊？有什么事嗎？”

“哥哥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我來跟前輩們說吧，哥哥當局者迷，可能反而說不太清楚，”

“那就。。。進來說吧，”

林曦慢吞吞地讓開門口的位置，成員們正飛速地把客廳里亂丟的衣物扔進房間，地上的垃圾也全部被踢到了桌子底下。

泠晨斜著眼往里看，被林曦狠狠一瞪，馬上低下頭繼續盯著自己的鞋面。

“你也進來，別在門外站著給我丟人，”

“謝謝前輩，”

泠藍正好走到泠晨身邊，林曦秒換了一副笑容，微微頷首。

多虧泠藍死活非要跟來，不然今天我都進不去這個門。

真是我的好妹妹啊，哥哥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