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藍帶著姑娘們回來的時候，臉色并不好看。

張文看著她默默地坐在旁邊，拉好安全帶，半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那雙慣是閃著光的眼睛也黯淡了些。

其他幾個的臉上也沒什么笑意，車里的氣壓低到了極點。

這是青天白日地碰見鬼了？剛才下車的時候不都挺高興的嘛。

“隊長，要不回宿舍？還是？”

陳舟寧把頭湊過來，低聲問了一句。

泠藍沒應聲，手指和衣角纏在一起。

“下車，回店里去，”

她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著，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其他幾個人雖然不知道隊長打的是什么主意，但還是乖乖地馬上拉開車門。

黑色的吉普車旁邊，五個姑娘整整齊齊地站成一排，還有一個站在她們對面。

“公司給我們鋪好的路已經走到頭了，現在最后的希望，就在我們自己身上，以后的路，要靠我們自己來鋪，”

泠藍的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心底卻是空落落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大家說這些話，站在什么立場，有什么資格。

好像語氣有點太自以為是了，人家憑什么聽你的，就因為你當了個小破隊長？

公司靠不住，難道你就靠得住？

她微微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

然后她抬起頭，迎上五道熾熱的目光。

滿滿的期待，滿滿的斗志，滿滿的希望。

還有沉甸甸的信任和依賴。

“隊長，你讓我們回店里去是要干什么?。俊?

李嘉渝的眼睛亮亮的，宣霈琳把口罩拉下來一點點，左手微微抬起帽檐露出精致的眉眼。

李子欣仰著臉，程媛微微歪著頭。

陳舟寧的笑容讓人莫名安心。

泠藍也笑了，突然間就有了足足的底氣。

“我。。我們去跟店長商量一下，給店里免費干一下午的活，唱歌、跳舞、賣專輯都可以，問問能不能放一天我們的新歌，”

“這主意不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萬一能成呢，”

陳舟寧走到她的身邊，一把勾過她的脖子，歪著頭看她。

“快走吧隊長，我們都等著你呢，”

程媛又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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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知道的，OPTIMIST，是有這么個團來著，”

店長是位三十出頭的年輕媽媽，個頭不高，臉圓圓的，手里還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站C位的那個小美女也來了吧，在哪兒呢？”

泠藍微微側過身體，向旁邊讓開一步，宣霈琳摘下口罩和帽子，鞠著躬問好，向前走近了一些。

“對對對，就是你，真人比電視里還要好看啊，長得真白，”

“謝謝您的夸獎，”

宣霈琳有些害羞，低下頭局促不安地擺弄著手指。

“那你們是想在我這兒幫一下午的忙，然后讓我在店里放一天你們的專輯里的歌？”

“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我想著你們也不熟悉我店里的商品擺放，導購之類的應該做不來吧，”

“我們其實還可以幫您擦擦地，擦擦貨架，搬東西什么的都行，”

李嘉渝從泠藍的身后探出頭來，旋即就被陳舟寧用胳膊肘碰了一下。

“這不太好吧，”

老板娘尷尬地笑了笑，泠藍也尷尬地陪著笑了笑。

豬腦子啊，怎么想的，在宿舍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這么熱愛勞動呢。

明天的熱搜預定，某十八線新人女團涉嫌炒作賣人設，竟然集體在音像店里做苦力！

泠藍微微偏過頭，眼神斜斜地向身后一掃，李嘉渝已經被程媛和陳舟寧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身后。

“要不這樣吧，我們借您門前的場地表演幾首歌，既能幫店里拉些客人，順便也是為我們自己做一波宣傳，您覺得怎么樣，可以嗎？”

“其實不用這么麻煩，不就放幾首歌嘛，多大點事啊，給我簽個名就行。你們以后肯定能大紅大紫，在我這店門口又唱又跳的太掉價了，”

“您很照顧我們，說話都顧忌著我們的感受，我們真的很感激，但畢竟無功不受祿，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讓我們幫您做些什么吧。的確我們也就會點兒唱歌跳舞之類的，其實我們會唱的歌還挺多的，一線男團女團的，當紅歌手的也。。。?！?

泠藍雙手握在胸前，眼睛里亮亮的，說得正起勁時，老板娘輕輕擺手打斷了她，笑得眉眼彎彎。

“你這小姑娘不錯，挺適合當隊長的，漂亮話會說，實在話也會說。別人怎么想我不知道，至少我還挺喜歡你們的，我覺得你們肯定能火，畢竟我還沒遇見過這么接地氣的團呢。行，你們隨便折騰吧，這兩天店里客人不太多，正好幫我多拉點人進來，我去放你們的歌，”

“非常感謝您！”

泠藍退后了一步，六個人整齊地站成一排鞠了一躬。

“加油哦，”

一直躲在店老板娘身后的小女孩探出半個身子，攥著兩個粉嫩嫩的小拳頭給她們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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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涵的車上有一個藍牙音響，正好可以用來放音樂。張文小跑著把東西送過來，伸手把泠藍拉到了一旁。

“你在市中心搞這么大的陣仗，都不準備跟涵姐報備一下嗎，”

哎呀，忘了這回事了。

當時情緒比較激動，哪還顧得上考慮那么多。

泠藍的腦海里浮現出韓涵陰沉的臉，感覺心臟都驟停了一秒。

“萬一出了什么亂子，涵姐一定先弄死你，再弄死我，”

張文把手掌放在脖子前，橫著一拉。

“可是后悔也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就算跟涵姐報備，她也未必能同意啊，”

“那你就敢自作主張??！你這不是坑我嘛，”

“文哥，文哥哥，親愛的張文哥哥，”

泠藍堆了滿臉諂媚的笑，眨巴了兩下那雙十分聚光的小眼睛。

“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咱們都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你是逃不脫干系的。涵姐要是追殺我，你可得多幫我擋兩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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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一時間只從店里翻出三支手麥，泠藍自己留下一支，剩下的兩支給了陳舟寧和程媛。

“大家好，我們是上周剛剛出道的新人女團OPTIMIST，目前還在打歌期，我們的同名主打歌在各大音樂平臺都有上線，專輯也在發售中，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收聽，多多支持。同時也歡迎大家光顧這家音像店，各種各樣的唱片專輯應有盡有，走過路過可不要錯過，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接下來我們將為大家表演我們的新歌，希望各位能喜歡。”

“隊長，這詞好像中學時候文藝匯演的報幕啊，”

陳舟寧強忍著笑意湊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閉嘴，我這不也沒有經驗嘛，”

泠藍被這么一說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也顧不得緊張了。

其他幾個人都已經站好了隊形，泠藍蹲下身子把音響調好，迅速跑回隊伍里。

周圍已經聚集起相當數量的路人，店長也帶著小女孩出來看熱鬧。

音樂響起，六個人露出舞臺專用的表情開始跳舞。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每個人的心里都在默默數拍子，比在正式的舞臺上表演更加緊張。

“這是干什么呢？新店開張？”

“好多小姐姐??！”

“個子都好高啊，有一米七了吧，”

“中間的那個好好看啊！”

“C位那個好像是叫Catherine吧，前兩天在新聞里看見過，”

“是個女團？”

“沒見過啊，火嘛？哪個公司的？”

“火還在大街上跳啊，走吧走吧，”

還沒到副歌，圍觀的人群就散去了小半，新經過的人大多匆匆一瞥，腳步都沒有停下。

泠藍的心瞬間就涼透了，她用力睜大眼睛，隱隱感到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她悔不當初，這種丟人的事她自己偷偷來就好了，干什么要拉著妹妹們一起出丑。

下周還有特別舞臺呢，也不是山窮水盡的時候，明明還有別的機會，別的辦法。

現在大家的心也都涼透了吧。

正愣神的功夫，身邊的陳舟寧一嗓子把她嚇了個激靈。

副歌最后一句的尾音有這么高么？還三段？

李嘉渝和程媛都不明所以地看過來。

回頭率百分之一百二。

“哇，唱得真不錯誒！這肺活量！”

“挺厲害的啊，新出的團嗎？”

“在大街上宣傳挺接地氣的，顏值都挺高啊，”

“這個團叫什么名字啊，之前都沒什么印象啊，”

“別的不說，C位的小姐姐是真漂亮，”

“剛才聽那個隊長說好像是叫OPTIMIST，回去搜搜看吧，”

老板娘在一旁聽見了，在一張海報的背面寫上了她們的團名，讓女兒站在一旁舉著。

副歌唱完，沒有留間隙，程媛直接站上中間的位置即興跳了一段solo。

“這個小姐姐好颯！這舞蹈力度我愛了！”

“這團不錯啊感覺，未來可期，”

“群舞好齊啊，”

“粉了粉了！”

“感覺跟悅媒的團差不多水準了，最近在打歌嗎？”

“OPTIMIST！你們好帥氣?。∧銈円欢〞蠡鸬?！我愛你們！”

一個小姑娘舉著手機對著泠藍拍，興奮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