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Chara渾身顫抖著，她連連后退，雙目逐漸失去光澤，就像陷入自責泥潭的，無助的孩子。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她捂著嘴，雙目死死盯著地面，崩潰地大叫著。

只有Frisk能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哭嚎，就如同納普斯特話語里的Toriel那樣。

納普斯特結束了回憶。“很抱歉，納普斯特，讓你回想起這些不美好的事情。”Frisk歉意地鞠躬，表示感謝。

“沒有的事......”納普斯特見Frisk行禮，慌慌張張地搖著略透明的身體，“如果能幫到你，我很高興......”

它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祝你好運......Frisk......”它的身軀隨著它的聲音飄散開始消逝，緩緩地，直到不見。

“ZZZZZZZZZZZZZZZ......”

它睡著了。

Frisk凝視著納普斯特消失的地方，用手戳了戳，隨后蹲下去想要拉Chara起來。她用手捂著臉，淚水已經源源不斷地順著臉頰滑落。

滴答。滴答。

滑落在地上。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Frisk隱約能聽清Chara不停地再重復這句話。

她心里一陣難受。

Chara曾經是怪物們的希望，而現在，怪物們卻因為她的死去而陷入了更加絕望的深潭。

本應該是拯救地下的“天使”，卻成為了導致噩夢的開始。無論是誰，都難以接受吧。

“你沒必要這樣自責，Chara......”Frisk輕聲呢喃道，溫柔得想黃昏微弱的光暈，想要包裹住受傷的女孩。

“這不怪你。你曾經是地底的希望，而現在你依舊是我們的希望，Chara。讓我們重拾信心，一鼓作氣向前進吧！”

“......”

Chara抱緊膝蓋的手動了動，抬起了滿是淚痕的臉。

“為什么......”她不可思議望向Frisk，像是見到了新奇的東西。“為什么你在得知如此絕境的情況下......還能這么淡定，對未來依然充滿了希望？”

Frisk看著她。

“為什么？”她又重復了一遍，雙目緊盯Frisk的眼睛。

“因為我從來都不覺得有什么是我不到的。所以我永不放棄。”

“......”

“也許這個世界固然悲觀，但有我們在呢，Chara。這里有我，也有你。我最討厭別人不開心啦......所以振作一點，好嗎？”

Frisk輕輕用手拖住Chara的臉，就好像她真的能觸碰到她似的。

緊接著，她睜開了她始終瞇著的眼睛。

好......好溫暖......

Chara迎合著Frisk的目光，她赤色的眼瞳對焦上那燃燒著希望之火的金色瞳孔。

不。

就算這樣，Frisk也不可能改變地底。怪物們所受的傷......已經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治愈的。

“滾開！”

刺耳的尖叫從Chara口中迸出，Frisk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猛地退出去好幾米。

“Chara？”

“夠了，離我遠一點......你不應該安慰一個骯臟的廢物。”

Frisk愣在原地，她想說什么，胸口卻被什么堵塞住了，很難受。她只能勉強吐出幾個字：

“廢物......？為什......”

“一切都是因為我，地底現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Chara的聲音依然哽咽，她不住地往后退著。

“但我想幫你......”Frisk委屈地咬了下嘴唇。她堅持伸出手，想要“觸碰”Chara。

“你......你不懂！”Chara恐懼地盯著向自己走來的Frisk，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因為我擅自的舉動，不僅讓地底陷入絕望，還害死了Asriel！”

她瘋狂地捂住左手的手腕，雙目暴突，淚水更加肆意地奪眶而出。

Frisk受傷地垂下手，她思考了一瞬，靜靜地看著Chara，聽著她發狂的嘶吼：“你不懂......你不明白！！！你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死，你什么都不明白！我......如果我沒有那么做，Asriel也不會死......大家也不會因為我而失去最后的希望......！！！”

“我......我到哪里都是個害人精！我只會帶來無盡的噩運，我只會讓一切都沉溺黑暗，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無助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左手戴著的護腕被狂暴地扯下。她發出崩潰的尖叫，足矣刺破耳膜。

而這些，只有Frisk聽得到。

......

一段時間后，Chara無聲地趴在frisk胸口，不停地摸著眼淚。

“好啦......發泄完了要舒服多了吧？”Frisk抱著她，聽她依然在無聲地抽泣著，呼吸因為長時間的吼叫而變得急促而沉重。

比起一開始的矜持女孩，此時的Chara簡直就像一個孤立無援的小獸，并且剛剛撕碎了一只巨大的瞪羚。

“其實你沒必要獨自承擔的。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跟我傾訴一下噢。”

她太自責了，Frisk想。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地下的醫療措施并不完善，因病而死完全不是她的錯。

除非她隱瞞了真相。Frisk擔心地看了一眼虛脫的Chara，嘆了口氣。

暫且不提這個，如果地底世界真的陷入永恒的陰郁，想要拯救怪物們就很麻煩了。

不過她自己也餓著肚子呀......Frisk咬著嘴唇摸摸小腹。

唔......里面空空的。

要是背包沒弄丟就好了。因為是上山探險，她特地帶了能量含量高的巧克力和壓縮餅干，不僅好吃還很飽腹。

啊啊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應該想想怎么幫助Chara吧。Frisk燒腦地垂下眼簾。地底世界到底陰郁到什么程度，她還并不了解，但是......

安慰人她可是很在行的！

“Chara，我們可以走了嘛？”Frisk小心翼翼地湊到對方耳邊問道。

Chara身體一震，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Frisk驚喜地看見，她眼中隱隱約約有光在閃耀。

太好了！Chara一定是想通了！Frisk拍拍身上的塵土，一個躥跳蹦起來。

但Chara并沒有站起來。

“怎么了？”Frisk關心地蹲下去，“如果還難受的話可以跟我說......”

“Frisk，”Chara忽然開口，“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我想到讓大家擺脫痛苦的辦法了。”

“！”Frisk瞬間激動起來：“當然可以啦！我就說會有辦法的嘛！”

Chara疲憊的目光閃了閃，她用微弱的聲音，說：

“請你......把他們都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