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南津鎮一片安詳,鎮民們白日里重建家園加固城防,夜里也都早早的歇息了。
南津鎮如今經過鎮民們的建設,已經模樣大變,遠非昔日四面無守的小鎮,如今城鎮規模已經初現,在書院的加持下,城建進度飛快,四周已經有了城墻的雛形,巨石堆砌,角樓高聳。
夜晚值哨的士兵雖然恪盡職守,但是也不免愣神,想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如今南津鎮已經初具城防,已經不懼獸潮的沖擊了。
忽然間,哨兵眼前一陣晃動,遠處出現一群搖搖晃晃的黑影,哨兵揉揉眼睛仔細觀看,確認那是一群人,就那么慢悠悠的走來。
“什么人!”士兵喊了一句,并不驚慌,手握住了示警的鐘繩。
隨著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士兵應聲而倒。遠遠的一根樹枝做成的簡陋的木矛貫穿了士兵的身體。不過臨死之前拽住了鐘錘,鐘錘搖晃,警鐘響起。
在城內士兵有序列隊準備迎接敵襲的時候,城外的人群突然加速朝著城墻沖來。
劉武被裹挾在人群內,但是卻沒有往前沖,那個黑影問道:“這就是你說的不設防的富裕小鎮?”語氣中隱含著怒火。
劉武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數日之前來此還是一片荒蕪,剛被獸潮擊破的小鎮到處都是廢墟,怎么短短幾日光景,竟然已經儼然一座小城一樣的城防規模。
此時的羅生剛剛離開南津鎮不遠,望向北方的天際,一陣憂慮。帝瑞也看著那個方向,說道:“不如你先去找元佑,我在此看看是哪位神仙?”羅生眼神冰冷的望著那妖冶的氣,說道:“哪里是什么神仙,我怕你一個人也對付不了。”
帝瑞冷笑一聲,說道:“我對付不了?難道城外的守軍就是看熱鬧的,守土安民就是他們的職責。況且未必我就對付不了,起碼可以引著對方離開此地,使此地不受侵害。”
“元佑那邊不急,即便不能立即將人救出,憑著他的本事,自保總是無虞,總不至于來了什么大宗師對付他。我與你二人一同前往。”羅生說罷一打響指開啟羅生門原地消失。
帝瑞搖頭,無奈跟上。
此刻的朱憲也陷入了兩難之地,一方面探聽對面的敵人已經往西南而去,另一方面錦凌關也傳來消息,堂堂帝國統領,竟然被書院的少年拿捏住了。
略一沉吟,朱憲已有決斷,讓傳令兵傳信給錦凌關讓沈相言自度,自己則帶兵銜尾追擊對面敵軍。
雙方不約而同的放棄了錦凌關的事態,轉而攻略南津鎮。
待到帝瑞和羅生來到南津鎮北面,大戰已經開始了,無數的黑影從黑暗中沖出,枉死在南津鎮的城墻之前。南津鎮守軍雖然不多,但是對面的敵軍完全是不顧傷亡的往前沖,所以守住城墻并不困難。
帝瑞和羅生對視一眼,都是滿身寒意,對方這種悍不畏死的沖鋒,完全就是在送死。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南津鎮守軍還是憑借優良的城防守住了第一波攻勢。
“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帝瑞一拳錘在自己另一手的手心里,沉聲說道。
“這些都是普通的百姓啊,他們形容枯槁,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啊。”帝瑞雙目血紅。
“必須找到控制這些百姓的禍首。”羅生凝聲說道,并握住了驚魂杖。
兄弟二人很快達成了作戰方案。
羅生扯下衣服內襯里的驚魂幡,重新纏繞在驚魂杖上,口中念念有詞:“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鎮魂十里,萬物安寧。”
隨著羅生誦罷,久未合成完整體的驚魂幡終于爆發出了能量,席卷而出。周圍十里之內的敵軍,瞬間被沖擊波擊中,一時間倒地不起。
與此同時,帝瑞也飛身而起,朝著遠處的黑影迅速的疾馳而去。
敵軍的后方,一個碩大的黑影暴怒的吼叫著:“這就是你說的毫無防備的小鎮?劉武你敢騙我?”
那劉武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屎尿順著褲子往下滴嗒。
黑影剛要一掌將劉武拍死,忽然一陣銳利的破空聲傳來,那黑影忙不迭的閃開,正是兩道刀鋒劈砍而來。夜空中忽然閃了兩個閃電,一個身影如炮彈一般席卷而來,帝瑞到了。
帝瑞借著刀鋒劈出的兩道閃電,看清了對手的模樣,那是一個身高兩丈開外的男性身體,年紀看起來很老了,面目猙獰可怖,滿頭白發隨風飄舞著。
“何方妖孽,在此作亂?”帝瑞厲聲問道。
“妖孽?哈哈,可笑的很,某也是一方神邸,豈容你這小兒信口污蔑?”老者說著一揚手,一股靈力便呼嘯而來。
帝瑞心中一驚,能夠靈力外放,看來此人修為不低啊。
心中雖然琢磨著,但是身手卻依然靈敏,躲開了老人的攻擊,順便又是兩刀砍過。
那老人雖然修為很高,但是似乎身手不是很靈便,輕易地便被帝瑞砍掉了一只胳膊。帝瑞心中狐疑,如此不堪的隨手,怎么會號令這么多百姓與他一同作亂?
緊接著發生的事情,驚得帝瑞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只見那老者雖被砍掉了胳膊,但是想象中的血如泉涌的畫面并未出現,甚至連一丁點血都沒有,老人詭異的笑著,抖了抖殘留的手臂,一只完好如初的手臂又長了出來。
老者囂張的笑道:“娃娃,沒見過吧?”
帝瑞冷酷的回答道:“是沒見過。”話音未落,只見老者身后出現一個光門,羅生操控著羅生門憑空而出,驚魂幡晃動之下,一股黑氣纏繞在老者身上。
“太上無極,鬼魅辟易。紫藤鎖魂,人鬼皆懼,系!”羅生念完,那股黑煙陡然變成一根紫藤,瞬間收緊,將那老者緊緊捆綁住。
“老鬼,還不讓他們住手?”帝瑞一腳踩在老者臉上,恨聲說道。
“哼哼,雕蟲小技而已。”那老者并未服軟。
帝瑞真的生氣了,雙刀靈氣環繞,便要一刀結果了這老者。
老者只是冷笑,并不畏懼,開口說道:“縛我容易,滅我卻難。你可知曉我是何方神圣?”
“還不快快道來?”帝瑞舉著刀,厲目圓睜怒道。
“吾乃河伯也,今次發民至此,只為給這些百姓求一個活路,若非離開了我的河川,憑你兩個小娃娃也休想贏我。”
帝瑞羅生兩人一聽,心中頓時一驚,帝瑞急聲問道:“你是河伯?為何驅民至此?不在你的河川里老實呆著,為何興風作浪?”
“只恨我法力不足,修為不高,被幾個水鬼奪了我的府邸,他們又廣索百姓,發洪水以驅民,掠奪一番,我無奈只得帶著百姓離開家鄉,素聞南方富庶,因此想過境去南方尋一口吃食。”
“你若果真是河伯,犯下如此大罪也是在劫難逃,我們便先綁了你,回到道門之后,你自己去和道尊分說。”帝瑞說道。
此時兄弟二人才明白,這些所謂的叛軍,其實不過是洪水引發的流民潮,如今沖擊南津鎮,死傷慘重,具都是可憐的百姓。
夜色還未散去,前方攻城的幸存士兵已經被馮玉堂驅趕回來,后方數里的難民也被朱憲趕到此處。
帝瑞和羅生提著那河伯來到朱憲大營,將這河伯交給朱憲處理。
朱憲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心中充滿了羨慕,如此年紀如此修為,大有可為啊!
此刻朱憲無暇與二人多做寒暄,彼此見禮分座之后,帝瑞便將這河伯所說轉述給朱憲。朱憲聽罷撫須不語。
帝瑞也不急,心里想著,我三弟還在錦凌關呢,沒準還得求他幫忙找那萬彩兒。
朱憲沉吟片刻問道:“此人所說,你二人信是不信?”
羅生和帝瑞對視一眼,思考著說道:“此人道法詭異,修為很高,但是卻輕易被我兄弟二人制服,很可能真的是河伯,因為遠離水域無法發揮才被我二人擒下。”
“我看不然,”朱憲說道“此人雖然言之鑿鑿,但失守河川也是大罪,不速速向道門求援,來此作甚?如他所說為了給百姓活命?你們可知他南來一路毀村滅寨無數,所過之處,人畜不留,現在北邊還有數個之前繁華如南津鎮的村鎮,如今已經是一片死地。”朱憲痛苦的說道。
“你們再看那些難民們拿的武器,對,就是這種。”說著朱憲接過手下遞來的一個幾尺長的大骨頭說道“你們看這骨頭,什么動物的骨頭是這個粗細,這個長短的?沒錯,這就是某個無辜百姓的大腿骨,被這些人用來當武器了。如果他們今天攻破了南津鎮,南津鎮的百姓的腿骨也要被拿來當武器!如此殘忍的手段,此人絕對不是河伯,必須除掉,外面的流民,必須全部殺光!他們都是帝國的罪人!”
帝瑞望著外面一個個麻木的臉,朱憲那一句殺光,可是幾萬人的性命。
“不行!”帝瑞一拍桌子說道“那個什么河伯隨你處置,外面的百姓,一個不得妄殺!”
“你在教我做事?”朱憲冷聲道。
“虐殺百姓,鎮守大人就不怕皇帝陛下怪罪?”帝瑞回敬道。
“百姓?他們已經與山里的妖獸無二了,腿骨在此,腿骨上的肉呢?他們就是一群食人的野獸,已經不是帝國的百姓了。”
“他們食人肉,難道不是你們這些做官的罪過嗎?”
“官員的罪過自有陛下過問,百姓的罪過自然由我過問。震懾地方,守土安民,是為鎮守!”
“報!”
帝瑞和朱憲正陷入爭執時,一個傳令兵急匆匆趕來立于仗外說道:“啟稟大人,仗外的犯人逃了!”
朱憲怒不可遏,前次兩軍對陣,被其趁夜逃脫,險些攻破南津鎮。后來竟然被書院兩個少年降服,這件事已經讓這個錦凌關鎮守大人在書院面前失了顏面,如今竟然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越獄逃跑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哈,好一個鎮守!”帝瑞冷笑道。
朱憲臉色鐵青,一震大氅,登時躍入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