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莫麗大人提起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她十分地抵觸。

“蔚蔚啊，媽媽跟你說個事。”程蔚蔚正坐在沙發上吃番茄味的薯片，莫麗大人突然端了一盤水果湊過來，她就知道有貓膩。

“什么事？”程蔚蔚用一貫冷漠的口吻。

“媽媽那天去參加同學聚會，你蔡阿姨的兒媳馬上就要到預產期了，她聽說你在江城博愛醫院上班，專門找我，說是想要預約一個單間，你看我都答應了，你能不能幫媽媽留一個vip單間病房？”莫麗大人說完用叉子叉起一小塊哈密瓜送到程蔚蔚嘴邊，接著說：“對了，她兒媳叫曾耀琦。”

程蔚蔚放下薯片，說：“不可能！！！”

“只是預約一個房間而已，你跟辦公護士說一聲不就得了，人家還不給你留？再說了，你干嘛反應這么大？一驚一乍的。”

“我說了不可能就不可能，第一，蔡阿姨是誰？跟我有什么關系嗎？第二，她在哪里聽說我就在江城博愛醫院上班，而且巧了就在她兒媳即將要去的婦產科？第三，病房很緊張，任何人住進來都是隨機安排病房，要住單間自己去排隊，一般分娩了或者做了手術下來都能轉過去，跟我去說不說沒有直接聯系。”程蔚蔚說完張大嘴巴說“啊——”，媽媽卻把水果喂進自己的嘴里。

老程在一旁聽到了，勸說莫麗大人：“我早就跟你說了，你說你沒事給她添什么亂？她一個才去沒多久的，能幫什么忙？”

莫麗生氣地說：“哼！鐵石心腸！一點都不體諒媽媽！這么個小要求都不答應！”

程蔚蔚站起來，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大分貝講道：“我說了這不是找不找熟人的問題，任何人來到醫院都是按診療規范和科室規章制度收治的，就算是院長的侄女兒來住院也都是這個程序！”

“不幫就不幫，你個孩子，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這個社會不就是你幫幫我，我幫幫你嗎？看你這樣，有誰與你為伍！你這情商，跟你爸一模一樣！”莫麗把水果盤扔在茶幾上，自己打開微信發語音：“老蔡啊，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哈，我女兒她們醫院病床都很緊張，不講預約的，之前我不懂，她說基本上生了都可以轉VIP病房，不好意思哈。”

溫柔的聲音發送過去后，立馬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滿意了嗎？！真的是，據說老蔡的兒媳以前也在江城中學讀書，你們還是校友呢！你這為人處世......”

話沒說完，程蔚蔚大吼道：“對！我就是不會跟人相處！我就是榆木腦袋！我就是活該讀書時期被孤立、被討厭！我就是不會像你一樣假惺惺，人前微笑，人后暴躁！”

“你再說一遍？！”莫麗也氣得站起來。

老程趕緊跑到兩人中間，幫著莫麗大人說：“程蔚蔚，你你你，怎么跟媽媽說話呢？快回房間去！”說完向程蔚蔚使了個眼神，讓她快走。

程蔚蔚繼續大聲說道：“你們不要到處講我在哪里上班！顯得我小時候發誓自己要上北大這件事特別打臉！”

面對女兒再三說出刺耳的話，老程也真的有些怒氣了，嚴肅地說：“你說的什么話！什么打臉不打臉？爸爸媽媽從來都是覺得你盡力就好，沒有非要你達到什么目標！”

“還說沒有！總之，你們從來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長大的！也不知道我每天是以怎樣的心情去工作去生活的！”程蔚蔚說著說著就哭出了聲。

莫麗也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罵著：“你這死閨女，好氣人，嗚嗚嗚嗚......媽媽爸爸從小都是給你最好的.......嗚嗚嗚嗚......你說你不喜歡，不喜歡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以為我喜歡這樣過一輩子啊.....我小時候還想當演員也......你說你喜歡寫作，我們也從來都沒有阻攔過你......嗚嗚嗚嗚，你看你一天說的什么混賬話，說什么我們不管你就長大了......”

“你們沒有阻攔過我？寫東西是需要花費金錢和時間的，我們家當時有這么多的錢嗎？我們家允許我什么都不做每天在家編故事嗎？我們家......”程蔚蔚越說越起勁，“啪——”地一聲，莫麗一個耳光重重打在她的臉上。

“你打我？”程蔚蔚覺得不可思議，小時候被父母教訓，從來都沒打過臉，她轉身跑進臥室，狠狠關上門，趴在被窩里哭，這次不僅僅像小時候做錯了事被責罵懲罰后覺得委屈，還有隱隱的自責與后悔，覺得自己太肆無忌憚地傷害最親密的人了，但又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只想哭，不停地哭。

樓下也盡是媽媽哭泣的聲音。

莫麗傷心地抱著老程說：“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養了這么個女兒，如果我們不關心她，她上大三那年又怎么會被冒充學校老師的騙子騙走2萬塊錢，騙子一說我們蔚蔚有出國學習的機會，需要交2萬報名費，我們兩個眼都沒眨立馬去銀行打了錢，整整2萬啊.......嗚嗚嗚嗚嗚......”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舍財免災，舍財免災，現在不都慢慢否極泰來了嗎？”老程輕輕拍拍莫麗的后背安慰著。

“你說......我是不是打得太重了？我沒想打臉的，但是我.......”

“程蔚蔚口無遮攔的，該打！不過，以后咱們啊，別去瞎答應人家什么事了，女兒剛參加工作不久，心情也常常不好，別看她回來不說，都藏在心里呢！咱們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就行，她也是成年人了，少管她些，啊？”老程滿眼擔心地抬眼望了望樓上，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