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愛別離
- 扶幽暖兮
- 零亂成雙
- 3303字
- 2020-04-20 14:09:34
京墨答應了素問和扶幽不再去人間找顧傾歌,但這顯然是做不到的,對于一個思之如狂的人來說,見不到顧傾歌每一刻都是折磨。
所以他又偷偷的去見了顧傾歌,并且還是在云朦的陪同下,就是在月半節那天。
也是那一天,扶幽平生第一次學會了喝酒,喝的昏天暗地,爛醉如泥。他手里拿著一個白瓷酒瓶子,走起路來動搖西晃,不是撞墻,就是撞樹,時不時還晃了晃手里剩余的半瓶酒。
那一天素問離開后,他在人間站了很久,最后,由于心中的不忿與不甘,第一次借酒消愁。
但是與其說他借酒消愁,不如說他是借酒壯膽。
他依稀記得,他跌跌撞撞的回了鬼界,卻并沒有回他的司幽殿,而是去了素問的棲梧殿。他穿過清漣亭,踏上暖音閣,用另一只沒有拿著白瓷酒瓶的手叩響了素問的門。
他在外面扣了好久,但是都沒有人回答,最后扶幽還是像往日一樣推門而入,巡視了屋里一圈,沒有人。
他喃喃自語道:“咦?人呢?”有偏偏倒倒的繞至銀屏后,也是空蕩蕩的。
扶幽踏出房門,抬頭看天色,此時已經是灰蒙蒙的一片,雖然鬼界的白天也不是很亮,但還是看不用點燭也看得見。
現在完全是黑壓壓的一片,伸手完全瞧不見五指的黑夜,扶幽突然在迷糊中有那么一下清醒過來,恍然大悟道:“啊!天黑了,她在溫池里······”
于是又步履蹣跚、踉踉蹌蹌的穿過依山傍水的海棠花林,半瞇著微醺的桃花眼,腦袋傾斜著。
海棠花林間的一片溫池霧氣升騰,仿佛云霧迷蒙、海云繚繞。
池邊放著一身青綠色的衣裙,還有里衣,扶幽雖然喝的酩酊大醉,但是素問的東西他還是認得出來的。
他想個孩子一樣撿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嘿嘿!”的傻笑一聲,她果然在這里。
他想,他要借著今日的酒膽把他的心里話全都說出來,他要讓素問明白他的心意,他小心翼翼珍藏了多年的秘密。
那個時候,他喝的不省人事,醉態酩酊,只記得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
他記得他喝醉了闖入溫池,素問好像很惱怒,并且還斥責了他,讓他馬上離開。但是好像他沒有理會,還沖到素問身邊看到了他不該看到的一切,再后來,手里的白瓷酒瓶落地,他就想不起來了。
事后他回憶起來也是頭疼,想不起來零星半點,只是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但是,扶幽又不好意思去問素問,自己鬧出那么大的笑話,怎么會再有勇氣去面對素問!不過,第二天見到素問,看素問臉色如常,沒有什么波動,他才確定他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扶幽的司幽殿離素問的棲梧殿并不是很遠,之間不過只隔著幾座十殿之都的主殿,比起京墨的豐都城還是要近些。
扶幽好不容易碰上素問,放下昨夜的醉酒尷尬,上前準備跟素問打招呼,:“昨夜······”他話還未說出口,就聽見有人叫素問,回頭一看,是有段時間沒有來的華翾了。
“你怎么來了?”素問見到是華翾,微微一笑。
“想你了唄,最近和我娘在做油紙傘,有位客人定了一百把呢,可把我們忙壞了。”華翾臉上揚著笑意,她舉起手里一把白色的油紙傘,傘面上是用蔻丹紅畫的垂絲海棠花。華翾將傘撐開,在素問前轉了轉,“你看,這是我給你做的,還特意給你畫了你喜歡的海棠花。”
“那就多謝了!”素問伸手拿過油紙傘,打量一番點點頭道,“不錯!”
“哦,對了,我方才在人間看見京墨了,和一個姑娘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那個姑娘是誰啊?挺漂亮的!”華翾想起先前她來鬼界的路上看到了京墨,身邊還有個漂亮的姑娘,便有些好奇。
“京墨?”素問與扶幽對視一眼就知道京墨沒有信守承諾,他……食言了!
素問好看的柳眉緊蹙,“不能讓他再這么下去了,必須把他回來,扶幽和我一起去。”
扶幽和素問要帶京墨回鬼界,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當扶幽和素問憑借涅槃決找到顧傾歌住的地方時,顧傾歌已經倒在草屋外的院子里,沒有任何生氣了。
草屋外的院子里一片狼藉,混亂不堪,顧傾歌就那么挺直直的躺在冰涼的地上。
素問和扶幽對于這一切很驚訝,這是怎么回事?素問剛想伸手去看看顧傾歌,卻被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震撼到了。
“傾歌!”京墨從進草屋看見躺在地上的顧傾歌,震驚至極,他一把抱住顧傾歌,用狠厲的目光看著素問和扶幽,“你們這是做什么!阿姐,為什么要這么做!”
“京墨,你聽我說,我們來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扶幽上前,擋住了京墨的目光。
“呵,扶幽,你以為我會信嗎?除了你們,還有誰會阻止我?”京墨冷笑道。
“京墨,你難道連阿姐也不相信?”扶幽看著京墨痛苦的神情,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
京墨陰霾的面孔,鋒銳的目光直視扶幽:“竟然如此,那你告訴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干什么,我們只是想來帶你離開啊!可是扶幽還沒有說出口,就見到京墨臉色愈發難看,他抬起頭,鳳眸中竟是凌厲之色。“她的魂魄呢?”
“魂魄?”扶幽先是不解的看了京墨一眼,隨后立即明白京墨是什么意思,“我們沒動過她的魂魄!”
沒有動過嗎!可是京墨是完全不信的,人死后,魂魄是不會馬上離開人體的。就算是,顧傾歌也會在原地等他的,他了解顧傾歌,若是沒有等到他,她是不會走的!
可是,顧傾歌卻是走的很快,沒有給京墨任何的機會,就這樣突然撒手人寰,留下京墨一個人。
京墨突然沖出院子,推開扶幽,回了鬼界到了奈何橋,一個一個的尋找著顧傾歌的鬼魂。
可是,沒有,哪怕京墨將鬼界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顧傾歌的魂魄。他用涅槃決到處去探尋顧傾歌魂魄的氣息,可是依然沒有一點收貨。
于是京墨開始意志消沉,開始沮喪苦澀。因為顧傾歌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京墨便終日不出豐都成,誰也不見,就連素問親自去看望他,他也不曾露臉。
哪怕是后來素問不見了,扶幽寫信給京墨,讓他幫幫忙,可京墨的回答令扶幽心寒意冷。
京墨說:“你們逼死傾歌,我沒向你們討賬就算了,如今還要我逼我見你們,去見殺害我心愛之人的兇人嗎!?”
扶幽那時覺得京墨太過偏激,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和養了自己多年的阿姐和一起長大的兄弟鬧翻,他覺得京墨不可理喻。
人嘛,在沒有失去任何心愛之物時都不會有太多的感觸,直到素問不見了,扶幽才開始體會到了什么是痛!什么是絕望!
在這一年里,鬼界發生了接二連三意想不到的事。
顧傾歌死的一個月后,鬼界的天,暗的不得了,所有的屋舍宮殿都點亮了青銅燭火,那火焰搖擺不定,像是隨時都要熄滅一樣。
扶幽里心不知為何很慌亂,他正在看書的內心無法平靜下來。鬼界不知為何,突然刮起了一陣強大的陰風,將扶幽開著的房門和窗柩“哐”的一聲關上了。
屋內的青銅燭火熄滅了,不僅如此,殿內所有的火光都消失不見了,鬼界一般是不會起風的,這股風來的突然,來的怪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驀地丟到了手里的書,一路狂奔至素問的棲梧殿。
他踏上暖音閣,沖進素問的房里,只見床邊和地上有著一口余熱的血跡!房間里的那塊原本立著的銀屏此刻也是倒地破裂,屋內的所有東西都被陰風刮在地上,一片狼藉。
有人來過!
可是素問卻不見了,那地上的血應該是素問的,但,又有誰能傷的了素問?
他只知道素問說她這幾日不見人,要參悟一個功法,還告訴扶幽這幾日不要來打擾她。有云朦陪在身邊就夠了,可是,他明明可以守在素問身邊,他怎么就那么聽她的話呢!
那深深的自責也沒能使扶幽內心得到自己的寬恕,他恢復理智,立刻召集鬼兵尋找素問的下落。
素問鬼王和云朦一日不見還瞞得過,但是十天、百天、一年,時間久了自然也瞞不住鬼界里的所有人。
十殿之都也派集鬼差去尋素問和云朦的下落,終究沒有消息。
就這樣,扶幽在一邊忙于鬼界的治理,一邊尋找素問的下落。
心不死,意志堅!
直到一百年后,扶幽將涅槃決修到了神通廣大的地步,可以以花探三界,窺視萬物。但使用一次,消耗極大,且一次必須用自己的一縷殘魂做影子。將一半法術注入那一縷殘魂中,再將殘魂放入一朵海棠花中,讓它尋著素問的氣息去找。
扶幽便只要跟著這朵海棠花走就行了。
又過了十四年,一日他正在素問的暖音閣的二樓書齋尋書,突然清漣亭外海棠花漫天風舞。
那一日,鬼界到處都散落著海棠花瓣,昔日的海棠花樹突然開始不斷地凋零、落地。
二樓書齋桌案上的那朵被注入殘魂的海棠花猝然飛至樓下,停在一株海棠樹上。
扶幽放下手里書立刻跟了上去,只見那株樹木里隱隱看著好像有一絲魂魄,但好像是一縷殘魂。
隨著那殘魂越來越清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出現在扶幽的面前。
是素問!
難怪!難怪這朵海棠花在三界尋的好好的又突然回了鬼界,原來,它感應到了素問的一縷殘魂在鬼界。
可是又不明確具體在哪里,直到這一縷殘魂蘇醒,慢慢有了意識才確定了素問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