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辰吃著烤串刷著戰績：“乖乖，韓意你快過來！這個人是國服猴子！你看你看！”邊說邊滑動屏幕，激動地指著各類英雄排行榜：“這是市級的啊姐姐……還有這還有這！實力大神迷妹小夏在線膜拜保佑我期末上王者……”

“你剛剛跟人玩掛機了。”韓意故意刺激道，一邊戴著耳機接通了葉楊的QQ電話。

“我剛打游戲了來著，去刷牙咯～”說話間韓意端著臉盆出門去了。

夏辰辰好傷心一女的，把韓意桌子上的烤串全部遷移過來，開始了“化悲憤為食欲”的偉大革命。不一會兒，沈怡晴哼著小調敷著面膜端著盆就回來了，悠哉地躺在掛到上鋪床架的吊椅上，打開電腦放電影，邊看邊和她的“航航”視頻聊天。夏辰辰吃著烤串打開了嘮嗑模式：“晴姐，我要是能跟你身材這么好氣質這么絕就好了～我是一顆檸檬精嗚嗚嗚！”

“我滴辰辰小可愛，等你下次在不進食的情況下再說這些話好不好呀？”晴姐隨即雙手浮夸地演繹擦汗的動作。

“晴姐你怎么就這么溫柔呢真好！你家蘇遇航攢了多少狗屎運才換來一個我晴姐啊嘖嘖～”夏辰辰窩在座椅里抱著韓意的哆啦A夢啃著烤肉。

“這話我聽著味怎么怪怪的……”沈怡晴把面膜揭下來，閉著眼睛柔緩地按摩起來，從額頭眼周脖子到手指手肘一處不落。

陳宛琛回來把東西放好，按部就班地打開電腦。沈怡晴歪著頭睜開一只眼：“琛啊，還沒通過嗎？這都快十二點啦還改嗎？”

陳宛琛一愣：“哦對，太晚了明天改吧。”于是電腦的開機音樂聲音一落，就緩緩響起關機的聲音。

沈怡晴呆了一秒鐘：“得，你這么好勸，當我沒說。”

夏辰辰終于吃完烤串去洗漱了。水房里只有寥寥幾只夜貓子，看見韓意正敷著面膜戴著耳機在聊天，手里沒停地在搓衣服。

“小韓，嗝……”一聲冗長的飽嗝充斥著整個水房甚至回蕩在午夜十二點的走廊里清脆不悅耳。

韓意緩緩回過來頭，習慣性地挑動了右邊的眉毛：“不是我啊……是你的辰辰小可愛。”

夏辰辰反應過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你的小意意！”然后蹦跶著找了一個隔了幾個位置的水龍頭開始刷牙，沖韓意做了一個巨丑的鬼臉。

韓意擰干最后一件衣服，扯下來面膜，收拾完了回寢室，悄咪咪地跑到夏辰辰后面撅屁股抵了一下她并偷笑著迅速跑開了，夏辰辰捏著嗓子喊了一聲：“你這個臭女人！”

韓意躺在被窩里手機放在枕邊耳機一只戴著一只留給了室友：“對，他明天來找我拿卡。就一杯可樂嘛我氣早消了。”

電話那端的葉揚和他室友在寢室里大半夜正吃著火鍋喝著小酒，韓意在對方鬧哄哄的嘈雜聲中聽見他室友用起哄的語調在問他給誰打電話，葉揚突然故作正經：“高中同學。都嘛呢來吃肉啊。”

韓意躺在床上不禁回憶起高二那年晚自習放學的某天晚上，她和同桌好友云汀月一起剛走出教室，葉揚隨即跟著跑了出來，手里拿著自己的校服，左手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腦勺，右手將自己的校服遞給云汀月：“降溫了，外面風大。”

云汀月向后退了兩步，挎著韓意的胳膊有些尷尬地回道：“我不冷，不用了啊。”

葉揚遞出來的手一直沒收回去，韓意本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不然就拿著吧，這樓梯口都有些涼。”云汀月突然靈機一動接過來葉揚的校服遞給韓意：“給韓意穿吧，她家遠，路上這么冷。”

“好啊！我是感覺有點冷哈！”韓意揮揮校服對葉揚喊了句：“謝謝啊！”

葉揚冷漠的臉上隱隱地多了一絲煩躁，卻突然輕輕地笑了一下退了一步跑開了，嗯……是皮笑肉不笑。

韓意和云汀月道別以后，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攥著葉揚的校服不由地樂開了花。街道的每一束光都像在偷看她不知是否泛紅的臉頰，來往的逛夜市的人群人聲鼎沸似乎在掩飾她異于平常的心跳。

大概是出廠設置里自帶的倒霉裝置，韓意從小到大每一次喜歡的男孩子都不會喜歡她，是因為她高傲的下巴還是那種男孩子氣，不得而知。但是這些早晚都會以鼻涕泡和眼淚再次呈現給她。

第二天歸還校服的時候韓意在家盡力疊整齊，但是不知是路上顛簸還是真的盡力了，疊的不盡如人意。韓意悻悻地稍微整理一下放在后桌葉揚的桌子上，并且時不時地關注著他有沒有回教室來有沒有看到桌子上的衣服。

葉揚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后門進來了，衣服已經被他一把抓到抽屜里去了。悶著一聲不吭地埋在高高累起的書堆里寫試卷，一題連著一題。韓意靠在桌子上，葉揚就把桌子往后拉一點，反反復復，韓意猛地轉過來身：“神經病啊。”

葉揚依舊是板著臉微微抬起頭，眼睛惡狠狠地盯了一眼韓意，低下頭的瞬間瞥了一眼云汀月。云汀月在和她另一側同桌討論數學題，葉揚撂下筆臉貼著試卷趴下去假裝睡覺。

韓意靠近了一點，保持在沒有碰到葉揚課桌的距離：“你怎么啦？”

葉揚紋絲不動地趴著，借用了韓意的一句口頭禪：“關你屁事。”

沒隔幾天，韓意和同班的表姐湯帆順路回家，同行的還有表姐湯帆的幾個好友，她們幾個通曉班里諸多八卦，比如那天晚上：“葉揚喜歡云汀月……”韓意好像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什么臭脾氣什么板著臉，都是因為自己是個過于明亮的電燈泡。可是……

韓意從回憶里掙脫出來，電話那頭還是一片喧鬧聲。后來她和葉揚做了同桌，好像丑惡的電燈泡配角就像許多視頻里、動畫片里演繹的那樣，轉了一個圈搖身一變，就變成華麗麗的女主角，腳踩高跟身穿白裙，帶著天使的職業假笑，矯揉造作地揮舞著脊背上新生的隱形翅膀。

回到高三的第一個學期，她和葉揚已經互伴左右近一年了。剛開始葉揚請求做她的同桌遭遇拒絕，老班就站在講臺上捂著嘴笑：“人不愿意跟你當同桌……”話音未落，葉揚從后桌直接翻進來坐在韓意旁邊。“你臉皮咋那么厚呢？”老班無可奈何地緊鎖眉頭凝視著葉揚。

隔壁班的何昭熙是高一的時候在一次三班聯合公開課上遇見了韓意。那天是第一天上課韓意就遲到了，坐在靠近門口的何昭熙去給她開門，韓意看門一開就喊了一句：“遲到！”發現不是老師開門，噗嗤一下輕輕笑了出來，露出淺淺的梨渦和標志性的小虎牙。

“沒遲到沒遲到……”何昭熙傻愣著堵在門口直勾勾地盯著這個女孩，直到他們班老班提醒他：“進來吧。”

韓意那天坐在何昭熙的對面，何昭熙一個大小伙子那天頭都不敢抬，他身旁的人吃驚地看著他緋紅的小臉蛋笑問：“兄弟怎么了你這是哈哈哈哈哈！”

“這位以后就我女神了。”何昭熙小聲地悄咪咪地跟他朋友說，稚嫩帥氣的臉上盡顯幸福小男人的姿態。

糊里糊涂地，何昭熙就對隔壁班的韓意展開了不明來歷、不清不楚的戰斗。持續性攻擊偶爾歇息。直到——

課間好時光，韓意懶洋洋地趴在好友米格的座位上曬太陽，順勢伏在窗臺上，忽然眼前一亮，看見葉揚跟何昭熙并肩而行，還聊的挺歡樂？

上課的時候，韓意趁數學老師轉身面向黑板的時候偷摸摸地問葉揚：“你倆剛剛在下面聊的啥這么嗨皮？”

“就不告訴你。”葉揚面不改色地在草稿紙開始演算黑板上的題目：“好好學習噢。”

從那天往后，韓意就沒再見過何昭熙從她們班門口路過了，也沒再發QQ消息，往常的QQ聊天終止在匿名消息的一句“我喜歡你”。

后來有一天，韓意正在奮筆疾書補作業的時候，葉揚突然過來表示要回座位上拍拍韓意示意她往前挪挪，韓意挪了一下葉揚突然不見了，估摸著是跑出去了，韓意疑惑地挑了下右眉繼續未完成的作業。

上課的時候葉揚冷不丁來了句：“剛才下課的時候老班找我了。”

“找你干嘛？”韓意一邊上數學課一邊偷偷補著物理作業。

葉揚頭也不抬地帶著極大的疑惑：“他問我是不是和你談戀愛了。”

韓意聽到以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長舒一口氣終于補完作業了。

“喂！你用不著這么高興吧？”葉揚壓低聲音看著韓意微微泛著笑意的小臉蛋。“葉揚，你來回答一下。”

葉揚著急忙慌地不停翻動草稿紙掩飾著，一邊壓低聲音：“老師問的什么……”韓意低著頭紋絲不動：“我不知道……”

葉揚從頭到尾把答案講解了一遍，全班哄笑，老師也笑著點點頭：“這也是一種非常不錯的方法，雖然我只是問你剛剛那方法對不對。”

體育課上老師給大家上籃球課，自由活動時間女生一起打籃球，老師從一旁走過來：“你投籃挺準啊。”米格從“下方”回應：“是她個子高！”

也就……一六五的個子吧。

玩球的時候，米格突然揪著韓意的衣角瘋狂地扯拉，“哎哎哎傻大格衣服給我拽掉了快，干嘛干嘛呀？”韓意把校服往上扯扯緊緊拉住。

“24號好帥。”韓意定睛一看，看到了何昭熙，立馬轉身就走，米格一把拉住：“跑啥，陪我看一會嘛！”

“那應該是隔壁班的，我看見何昭熙了。”

“我怎么沒有見過隔壁班有這么號人物！啊我死了！”

云汀月喊了一下韓意把球扔過來，韓意接住運球上籃，進了。

隔壁班一個女生跑向韓意她們班的男生那邊，遞給葉揚一瓶水。葉揚看過來看見韓意偷瞄著就微微一笑，接過了水：“謝了啊。”

韓意緊接著三步上籃，啪的一聲倒在地上，扭到腳踝了。說時遲那時快，葉揚飛一般跑過來輕輕扶起來韓意往背上一放：“打個籃球還不專心。”

校醫院里，醫生8023讓韓意卷起褲腿，葉揚一瞅看見了韓意腳踝上的至尊寶的金箍：“社會人社會人，還有紋身呢。”葉揚湊過來趁醫生不注意俯下身和她說。

韓意無奈于那只是個貼畫卻因為疼懶得和他解釋什么。8023讓韓意坐穩了，把鞋子脫了。看著已經腫的大一號的腳，竟半天未能脫下鞋子。米格坐過來幫她脫下，居然露出了破了個洞的襪子……韓意無處安放的小腳腳尷尬地腫著，心里萬分慶幸葉揚沒看見。

咳……8023也就笑了一下，緊接著開始按摩，一波操作之后，韓意的五官已經十分猙獰了，米格半捂著眼睛：“看著都疼……”

由于這次扭傷腳踝，韓意本想請假回家休息幾天，但是還能走路，老媽就讓她再堅持一下吧，已經高三了。然后老媽每天送她去學校，雖然班級在四樓，但是怕讓老媽背著自己太累了，韓意就自己一個人吭哧吭哧蹦跶著上樓。

那天市里英語模擬考試，韓意老早就到五樓的考場了，考場是按年級排名劃分的，葉揚也在這個考場。距離考試還有二十分鐘，葉揚還沒有進考場，也不知道哪去了。韓意靠著墻正在跟前桌位的女同學聊天解悶呢，突然墻壁劇烈晃動伴隨轟隆隆的響聲，兩人四目相對瞳孔放大：“誰在捶墻啊？”

“不知道啊！力氣這么大嗎？”前桌同學驚訝地笑了起來。

“墻好像被捶歪了……”韓意有些驚恐地晃動前桌的胳膊，倆人異口同聲：“樓要塌了嗎！”

這時候，五樓處的老師在走廊大喊：“快跑啊！”

剛剛還在聊天的同學蹭地跑出去了，大家也在喧鬧中紛紛迅速離開，韓意只能單腳跳慢慢挪著走。教學樓還在劇烈地搖晃，韓意慌張地向樓一瘸一拐地走去，突然葉揚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短短不到兩分鐘，五樓已經沒什么人了，葉揚說背起韓意就往下跑，韓意趴在葉揚耳邊：“謝謝你……”葉揚笑了一下往樓下跑著：“你該減肥了。”

人都在操場上聚集著，各班老師在統計學生人數，教學樓還是在搖晃著，肉眼可見的傾斜。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地震，也沒有捶墻的大力士。

出來以后，韓意要葉揚把她放下來：“有老師……”

“老師怎么了？我一大男生怎么也不能見死不救吧。”葉揚反而把韓意往上背了背朝操場走過去。操場上有個男生穿過香樟林蔭道朝這邊跑來了，韓意察覺后把頭埋低，輕聲說：“快放我下來……快！”

“女神你腳怎么了？”何昭熙看見韓意腳踝上貼的膏藥急切問道，說話間要扶韓意下來，韓意緊忙抓著何昭熙的胳膊故意說道：“這里安全了，我下來哈！”

葉揚偏不放她下來：“我們班的同學不用你操心了，我的同桌也不勞您操心咯。”說完背著韓意轉了個圈，轉到一半老班突然出現在面前：“你倆干嘛呢？”

嚇得葉揚一個趔趄：“那啥……她腳扭了走不了路……”韓意急忙拍葉揚的肩膀，葉揚順勢乖乖放下來她，還嘀咕了句：“累死我了……”老班習慣性捂著嘴笑了下，然后故作嚴肅指向操場：“去那邊歸隊吧。慢點！”

只因心中有所期，有所念，所以擁有跨越艱難險阻、歷盡千萬河山的底氣，同時擁有一種瞬間摧毀自己小宇宙的神奇力量。我希望有所期待，但我不希望一直期待。總有一天我要這個東西完完全全地屬于我，若是你使我覺得我應當給這段關系判個死刑的話，那你必然此生無果。

“所以畢業晚會上，我看到那個為了保持清醒滴酒未沾的葉揚站在臺上，舉著話筒跟汀月告白的時候，我……我……”韓意眼睛一直往上看，眼睛潮濕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溢出來，接過何昭熙遞過來的紙巾，遮住眼睛雙手交叉抵在額頭前：“我放棄啦。”

何昭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兩個人沉默良久，韓意岔開話題問何昭熙報的哪幾所大學。

“歷大的土木。”何昭熙直直地看著韓意。

“果然是這個啊！以前聽你說過的。”

“你呢？是越大嗎？”

“嗯……那是第二志愿。第一志愿是耶大。”韓意低著頭抿了一口咖啡，不自在地往窗外看：“今天陽光真好啊，不像高考那兩天。”

何昭熙看這個女孩看的出神，明媚的光落在她的發梢上，睫毛上，嘴唇上，肩膀上；夏天的風從窗戶中溜進來，撫過她耳畔的青絲：“何昭熙，大學加油呀！”

“女神你也是。”何昭熙端起咖啡靠在靠椅上看似十分愜意，心思也隨著她的第一志愿“耶大”飛出窗外，摔得粉身碎骨。

“到此為止吧何昭熙！”何昭熙在回家的路上默默地對自己說。何昭熙心里那只一見到韓意就四處亂撞的小鹿突然似乎沒有以前活潑了，“人家心里沒你。”小鹿對他說。

韓意收到一條云汀月的QQ消息：

【??：

我被耶大錄取啦！（開心的小表情）】

韓意急忙也激動地回復過去：

【意：

哇！太棒了吧！茍富貴，毋相忘。】

聊完天以后韓意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第一志愿估計落榜了吧。好像也無所謂呢，本來去耶大就是為了葉揚，現在……也不重要了吧。

“收到越大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和他的故事就終止了。”韓意在入學以后和米格聊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