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驗結(jié)果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于英則的光腦中,林曦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聯(lián)盟創(chuàng)立之后,每個人一出生就會被采集基因樣本存儲到聯(lián)盟基因庫中,而聯(lián)盟史上只發(fā)生過一起數(shù)據(jù)缺失,就是一零七三年軍部暴動時希爾克斯基因數(shù)據(jù)的缺失。
于英則反倒很冷靜,他沉聲道:“周文有可能是黑甲軍的人;或者,他的基因正好因一零七一年的‘冰河突襲’而未被基因庫收錄,而剛好黑甲軍在記憶實驗之外又做了加速生長實驗。不論如何,我們都要多多留心。”
林曦沉吟了片刻,低聲道了句“好”,她接受了于英則的說法,那樣能讓她好受一些。
……
開學典禮前夜,401寢室除周文外的三人都睡得不好。
“這床板真硬,難道學院缺少資金買不起纖維合金嗎?”六點半,亞歷克斯打開艙門后說了他新學期的第一句話。
已經(jīng)洗漱完畢的周文看了他一眼,沒有選擇和他一起吐槽。
周文是醒得最早的——六點,他不是嗜睡的人,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在艾莉雅的軍艦上裝鵪鶉時他把一年的覺都睡完了。他醒來后思索了片刻決定不去叫醒還在睡夢中的室友,他覺得以一己之力抵抗三個人的起床氣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他也沒有丟下室友自己去禮堂,一來他骨子里似乎有一種叫作“團隊精神”的東西難以抹去,二來他不想在第一天就表現(xiàn)得太特立獨行。
一個團隊,如果第一天有一個人脫隊單干,那么其他人也會下意識地覺得單干沒什么不對,最后便是每個人只顧自己而罔顧團隊了。而若第一個人在完全有條件離開團隊的情況下仍堅持守著團隊,后面的人也會不自覺地凝聚在一起,久而久之,團隊便堅不可摧。
一分鐘后,安德烈也艱難地從艙門中爬出來,很顯然他和亞歷克斯一樣都定了六點半的喚醒時間,但以他的體格起床時著實要費一些事兒。
安德烈接上了亞歷克斯的吐槽,他一幅英雄所見略同的樣子,道:“老天,我覺得我要窒息了,空間太小了。”
周文看了看安德烈接近他兩倍的寬度以及比他高半個頭的身高,在心中默默對他表示了同情。
時間差不多了,周文徑自敲了敲最后一個還關(guān)閉著的太空艙,五分鐘之后,迪讓睡眼朦朧地打開了艙門。
周文道:“還有二十四分鐘就要在禮堂集合了,我覺得第一天要是遲到會很慘。”
迪讓發(fā)懵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昨晚有點緊張,很晚都沒睡著。”
周文轉(zhuǎn)身走到自己的太空艙前調(diào)出控制屏,邊演示邊道:“其實你可以設(shè)置睡眠時間和喚醒時間——就像這樣,光腦會調(diào)節(jié)你的腦電波使你快速進入睡眠并在指定時間醒來的。”
“啊?謝謝。”迪讓依舊處于游離狀態(tài)。
亞歷克斯道:“不過我建議你不要使用這個功能,嘗試使自己快速進入睡眠可以有效地提升你的神經(jīng)強度,從而增加你的神經(jīng)連接匹配度。”
“啊,謝謝。”迪讓顯然還沒清醒,只是機械地回答。
這時,安德烈瞄了眼隨處可見的時間顯示屏,道:“讓我打斷你們一下,還有二十分鐘。我想要是開學典禮遲到了的話,后果肯定不止做一百個俯臥撐。”
聽到“一百個俯臥撐”時,迪讓的眼神霎時間清明了,他以一種有異于常人的敏捷從上鋪跳下,其余三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
“我隨時可以出發(fā)……嗯,我睡覺一般都不換衣服,而且我的睡相也不錯——這可以省去整理衣服的時間。”迪讓的聯(lián)盟話依舊不標準,但他話語的內(nèi)容已足以掩去不標準的語音了。三人都只用怪異地目光看著他。
“我想我們得狂奔了,畢竟禮堂離這兒并不近,大家應該都提前吃過營養(yǎng)液或注射過營養(yǎng)針了吧?”亞歷克斯看了眼時間,用悲傷的語調(diào)說。
四個人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瞬沖出寢室。
沖到禮堂那一刻,離七點整還有五分鐘。所幸有光腦導航,他們并沒有繞遠路或走錯路,不然他們的軍校生涯中又可以增添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體罰環(huán)節(jié)了。
兩人氣喘吁吁地攤在禮堂的座椅上,自然是挑了后排的位置,因為迪讓意志堅定地想要補覺。
禮堂氣勢恢宏,巨大的星空投屏環(huán)繞這上百張白色座椅,一排排座椅正對著主席臺。但禮堂中只有四十幾個學員,顯然有很多人就要遲到了。周文注意到,這四十幾個學院中有三個女生,顯然這一屆學生中也是有女學員的。
六點五十九分,又有十幾個學員踩著點來,無一不是氣喘吁吁。
七點整,禮堂的大門忽然關(guān)閉,但人顯然沒有到齊。
廣播中一個女聲響起:“各位同學都很守時,恭喜你們擺脫了被開除的命運。入軍校即為軍人,令必行,行必果,不得有分毫偏差。”
“不是吧,遲到了真的會被開除嗎?”
“好險,還好我跑步快。”
“還不是我靠譜,在六點四十把你叫醒了?”
……
一時間議論紛紛,迪讓的臉上滿是后怕,又感激地看向周文。
亞歷克斯道:“我看就是嚇嚇我們,不至于真給開除,很多學員的后臺都不是學院得罪得起的。”
周文本想讓他小心禍從口出,但忽然想到他倆并不太熟,且亞歷克斯顯然不會喜歡別人對他指手畫腳,便裝作沒聽見了。
聯(lián)盟第一軍事學院得罪不起?開玩笑,人家說不定都敢沖擊理事大廈……
“坐最后排的四個,起立!”女聲忽然提高了分貝。
“是在叫我們嗎?”安德烈撓了撓頭。
周文在聽到指令的那一刻就做出了判斷,立即起立,用了標準的軍姿。他對危險有敏銳的直覺,并能立刻根據(jù)感覺趨利避害,他覺得他們要倒霉。
其他三人愣了愣,亞歷克斯見狀也起立了,迪讓和安德烈這才緩緩起身。
“出列!俯臥撐五十個!”女聲不由分說下令。
“為什么啊?”安德烈喊道。
“別說話。”周文低聲道了句,十分自覺地出列開始做俯臥撐——一切都出于他對危險的直覺。
亞歷克斯是個聰明人,他也很快開始做俯臥撐;迪讓沒什么主張,見兩人開始做,也做了起來。
“安德烈?葉夫根尼?庫爾布斯基!你一百個!”
“為什么?”安德烈越發(fā)摸不著頭腦。
“兩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