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屋子,在茶莊門的左側,茶田的最高點。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距今也快要二十多年了。自大彥元年那時起,這屋子就已經在了。
守茶人,就是以前住在這間屋子里的。
錢村與茶莊水火不容,單看這名字就知道,茶莊是以茶為生,而茶葉在整個盛國是廣為流傳。所以賣茶,一直都是商業界的頂梁柱。
而錢村,自然是愛財。愛財的人,自尊心強,眼界高,一般都不能夠容忍別人比自己有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痞子愛財,百計千謀。
所以就有了轟動一時的“錢茶村之戰”,那一“戰”,打得可真是“轟轟烈烈”。最后誰勝誰敗,請去查找《青山不改人依舊》。
(答案:雙方平局,虧損沒多大)
而后,就有了守茶人這么一說。后來,錢村人漸漸另辟新路,這守茶人這一職責也就荒廢掉了,屋子也被時間所蒙上了灰塵。
*
茶田。
“韶姑娘,葉公子,茶莊招待不周還請多多諒解。這茶葉你們便自己摘取,當做補償。”村長慈眉目善,人已經步入了古稀之年,但骨子里的勞動基因卻不會消失。
平日里就在這茶田里走走,看看風景,聽聽孩子的歡鬧聲,也是一種向往。
“不敢不敢,我二人還要多謝村長和諸位村民的照顧。”
司徒韶連忙拒絕,她承擔不起一個比她大幾個輩分的老人的補償。
“此番就多謝村長了。”反觀葉青衫,他倒是絲毫沒有別扭地就牽起司徒韶的手,笑著接下老人的話頭。
村長笑看了韶葉二人后,轉身準備離去。拄著拐杖,佝僂著身子,步履蹣跚地走著下坡路,從遠處望去,孤獨的滋味漫上心頭。
時間是會消磨一切,但孤獨卻是永久長存于世。
村長走后,司徒韶從葉青衫的手掌里抽出,葉青衫也沒多理會。
二人相視一眼,再一齊望向頂上的屋舍。葉青衫輕松拎起司徒韶,運起內力,縱身一躍,腳尖再一點地。眨幾眼的功夫,就到了房子前。
司徒韶暗中慶幸自己不會恐高,不然她定嚇得眼淚都飆出來。
她站定后走到門前,將那布滿塵埃的木門打開,因為很多年都沒有再重新修葺過,所以門會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
司徒韶用手帕捂住口鼻,站在外圍巡視了里面一周后,驚奇地發現里面居然很干凈。
葉青衫打頭陣,他抬手揮了揮眼前的灰塵,抬起他那雙繡了不知是何方神獸的鞋大步往里走去。
而有人,就正站在屏風后面等著二人。
那人的身姿在屏風上顯示出來,曼妙的姿態,突兀有型的身子,長發垂于肩,盤著婦女界的典型發髻。
那人從屏風后走出來,在司徒韶的眼里仿佛有零點八倍速度,她先是疑惑,待看到相貌時,卻是震驚!
這不就是前幾天剛剛新婚完的江府小姐江小嘛!!
待司徒韶還未反應過來,江小撲通一聲跪在了兩人面前!
“還請大人愿救我!”江小腰一彎,頭就磕在地上。再抬起來時,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司徒韶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解下身上披著的裘衣給她蓋上。蹙起眉頭道:“你先說發生了何事,我再想如何幫你。”
“你為什么想到寫那首詩?你知道將你抓來的人名喚羈鳥?”
江小點了點頭,用手帕抹了妄圖想向外流的淚珠,帶著鼻音哽咽道:
“那日我與曉郎成親,剛擺完堂回房在屋里靜坐的時候,那人就來了。那人功夫了得,竟能悄無聲息地躲過多重防備,就連我的貼身丫鬟也躲過了。
“我先是聞到一股淡淡的茶葉香,覺得心曠神怡,還以為是什么用來安神的熏香,好來緩解一下我焦慮不安的心情。
“后來我才發現那是迷煙!那人把我迷暈后,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到這里了。喜服也被她給換成了這件破爛的衣裳。”
一個從小被養在深閨里的女子,享受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吃穿用度樣樣都是萬里挑一的好。自小的嬌生慣養又如何能夠在這家徒四壁的房子里生存?
“那人來看過我,但卻并沒有做什么。她只念了首詩給我,尤其是在念最后一句的時候,眼眶里的淚打著轉。”
“之后會有人從那個窗口里給我幾些饅頭和水讓我勉強度日。我出不去,所以只好寫了封信。為了不讓人生疑,我就寫了那首詩。
“我把它就放在窗戶那里,結果第二日的時候就不見了。許是被風刮走了還是怎樣,畢竟幾天前下了場暴雨。”
聽著江小的答話,司徒韶忽然茅塞頓開,她起身開始在屋子里翻找。
葉青衫在一旁靜看著司徒韶,看樣子好像在發呆,但眸子卻夾雜著太多的信息。
江小不明白司徒韶的意思:“大人您在做什么?”
“你在這件屋子的時候有沒有翻過里面的東西?”
司徒韶眉頭緊鎖,她從江小的話里得到了一個重要信息:
原來茶莊的人與羈鳥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