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一族之所以會主動提出來聯姻合并，其實也是因為他們這方實在是經不起消耗與折騰了。

而原先的犬族雖然爭斗百年，經歷過的大小戰役無數，到如今也只是隕落了一個王而已，萬妖依舊表示臣服，依舊視其為中心。

其長老都是有著千百年妖力的妖修，不是一群烏合之眾，所以并未元氣大傷，一但火拼到底，情況怎樣還真就說不準。

為了抵御外族，犬族的長老雖然同意合并，卻也不會容忍凌月一族的人趁機偷取王位。

對于如今的犬國來說，犬王雖然戰死，然天依舊沒變。

只有犬大將回歸做王，才能得以服眾。

倒也不是他有多大的名聲，只因他是先王唯一的子嗣，繼承王座順理成章，即便有人不服也只能先忍著。

至于之后會不會出現什么變故，那也不是當下應該考慮的問題。

犬大將聞言道：“所以你此行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殺我？”

凌月仙姬也不否認，道：“剛開始是有想法，不過現在不是了。另外我得提醒你，犬族的王并沒有那么好做。”

犬大將道：“如果不好做，那我便不坐。”

凌月仙姬聞言一愣，道：“你如此這般隨意，可對得起你那父親？若他還活著，定也是希望由你來繼承他的位置。”

“可我并不是他，他也不是我。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希望我活成另外一個他，可我清楚我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我不想成為他。”

……

眾人到達犬國，是在半月之后。

期間凌月仙姬隨著犬大將一起去過很多地方，然幾乎都是人類的村鎮。

品茶吃菜，這是犬大將的愛好，似乎也是他唯一的愛好。

因此凌月仙姬想不明白，她不理解為什么身為妖怪的犬大將會對人類抱以欣賞之色。

那種卑賤弱小的物種究竟又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借鑒與學習的呢？

“人類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強大得多。”這是犬大將說出來的原話。

凌月仙姬不置可否，就連刀刀齋也是有些惘然。

很顯然，在他們的認知里，這句話是否正確也有待驗證和斟酌。

……

踏入犬族的宮殿，刀刀齋和冥加癡癡的看著出現眼簾的宮殿群，一種浩瀚雄偉的視感涌上心間。

大街小巷都是妖怪，一片繁華，絲毫也看不出剛剛才發生過斗爭。

犬族大妖身居領導地位，聯合數個大小不一的妖怪種族形成了這個國度。

所以這里才被稱之為犬國。

……

王宮的葬禮已經停止了一月有余，犬大將看著父親的木棺，神色略微動容。

自從記事以來，他與父親見面的次數本就不多，整整百年的時光他都在外游歷，也只回來過那么一次。

而就是那次，父親教會了他品茶。

如今，父親的臉被一層木棺永遠隔絕。

一棺之隔，生死相離，兩個世界。

心酸么？遺憾么？痛苦么？

這些本應該有的情緒他似乎也都沒有。

父親是王，偉大的王。即便自己從小就留在他的身邊，他對自己也不會有過多的情感，自己亦是如此。

所以有時候犬大將會想，如果自己的父親就只是一個平凡的妖怪，那該有多好。

二人時常坐在一起數著星星說說話，不管王權霸位，不論妖力修為。

就像人類的家庭那樣，三口之家，便是所有，那該有多么的幸福。

所以從骨子里來講，他是很羨慕人類的。

羨慕人類之間的親情，羨慕那種看不見的羈絆。

平凡與簡單，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

葬禮完成之后便是婚禮。

他與夕日仇敵公主的婚禮。

這場婚禮持續了幾天幾夜，整個犬族都為之忙碌，整個犬國都為之振奮。

其規模甚至比王的葬禮還要大得多。

妖怪就是妖怪，他們之中有很多都是思想簡單，并沒有多余的情感。

沒有人會去在意一個逝去的王，他們甚至都不會愿意去記得那個王曾經為他們付出過什么。

情淡如此，嗚呼哀哉。

……

“你我以后便是夫妻了。”新房之中，凌月仙姬說。

她神色淡漠，并沒有一般女子那般的羞澀，就好似在這之前她已經成過了一次親一樣。

犬大將道：“我以為你不會接受我。我以為你會想方設法的阻止這場聯姻。”

凌月仙姬有些好奇，問：“所以你一直在等？”

犬大將點頭，道：“是的。”

“可你并不是我，為什么會認為我會這樣做。”

犬大將想了想，道：“因為我清楚，你并不怎么喜歡我。”

“哦？”

“你似乎打從心里面看不起我。”

凌月仙姬道：“我不爽的是你對弱小的態度。”

“此話何意？”

凌月仙姬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竟然愿意按照人類的規矩做事，花錢吃喝，這便是我討厭你的地方。”

她不知道的是，若妖怪之中也能有如此傳承，將會強大很多，也會變得好管理很多。

正因強大，所以才更需要世俗的約制。

“你我無愛，即便是成了親，我也不會為了讓你感到快樂從而討好你的族人。”

凌月仙姬看著他，皺眉道：“你應該知道我所謀劃的是什么。”

犬大將自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是權利，那所謂至高無上的霸權。

笑了笑后，他道：“所以以后你來管權。”

凌月仙姬聞言大驚，問：“那你呢？”

她并沒有想過從犬大將手里奪權竟會是如此的簡單，甚至都不用奪。

一路走來，她以為犬大將只是在偽裝而已，為了更好的接管族人，他也應該做些偽裝。

可此刻的她才發現自己似乎看錯了，他是真的不在乎這個王座。

犬大將道：“我可以為了父親所遺留下來的犬族而做一段時間的奴隸，等它安穩，不過在某些事情上，我想要一定的自由。”

很顯然，這是在談價。

然通常希望自己能夠活得自由的人，往往便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凌月仙姬道：“你可知有些事是你我無法決定的？”

犬大將道：“你決定不了的那些可以不算。”

“如此，我許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