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嘛？也不曉得我的命運將來會是啥樣的。會不會下地獄呀。”

“呸呸呸，公主殿下人那么善良，那么好，怎么可能會下地獄嘛，竟胡說。”說著，鯉魚精在水中游動了兩圈，濺起水花。

看得出來，它有些急了。

“唉笨笨，你今年多大了呀，將來準備找個怎樣的夫君呢？”十六夜認真的問。

“我有一百歲了。”鯉魚精回答。

“一百歲？”十六夜很是驚訝，瞪大眼看著它：“看你小小的，有一百歲啦？”

“普通的生靈想要開起靈智，化形成人本來就很難，一百歲算小的了。不過嘛，我這樣的形態(tài)也只是持續(xù)了十年，所以也可說我才有十歲。”

“天吶，世界之大，果然無奇不有。人類一百歲早成骨頭了。”

思索了半晌，鯉魚精道：“一般的鯉魚就算不被人給吃掉，三五十年也已經是骨頭了，我不一樣，至于夫君嘛，等我將來化形變得漂亮一些，就像公主殿下一樣漂亮，我就找一個人類的美男子。”

十六夜聞言打趣道：“啊？不是應該找一條鯉魚的么？”

“呸呸呸，誰要嫁給那些命短又傻的凡魚呀，難道公主殿下就不想找個人類的美男作夫君么？如果您喜歡妖怪的話，我倒是認識一些妖怪。青蛙啦，蛤蟆那種。”

“去去去，誰要嫁給青蛙呀。”

“那…水蛇？”

“滾……”

“那剎那猛丸將軍怎么樣啊，人又高又帥，而且還很厲害。”

十六夜想了想，道：“他呀，我只是把他當作哥哥看待，從來都沒有朝那方面想，你想要的話，嗯，就送你了。”

“真的？”

……

踏上高高的石梯，左右兩邊的人見了都微微躬下身去。

剎那猛丸身材高大，步伐沉穩(wěn)。

一身黑白相間的衣袍，褐色的布鞋穿在身上，看上去英氣逼人。

徑直走進大殿，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剎那猛丸，拜見主上。”

烈火城主擺了擺手，道：“免禮。”

“謝過主上。”

待他站立起身，烈火城主看著他，道：“眼下之事，你可知曉？”

“在下已然知曉。”

“那，你意如何？”

說罷，滿殿的人群都將目光看向他。

剎那猛丸微微施禮，不慌不忙的道：“鷸蚌相爭。”

“鷸蚌相爭？”滿殿好奇。

“在下認為，他們想打，就讓他們打吧，不應管，也不該問。兩城大軍已出，城中必定空虛，而這一戰(zhàn)，兩軍必將死傷過半不可，十年與民修息，主上是時候應該準備出軍，擴張領地版圖了。”

此話一出，滿殿愕然。

烈火城主思索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不錯。”

是個人都會有欲望，有私心。是個王，都會有野心，有雄心。

并且剎那猛丸說的也很有道理。

“這是天賜的良機，主上只需發(fā)兵兩路，不日便可奪取疾風凌水二城。待儲備好了物資之后，便可率軍南下，一舉攻下博望城，如此，才可真正的成就一方霸主。”

“聽令。”王座之上，烈火城主猛地站立起身，下方眾人盡數(shù)行禮。

“命維波，龍武二位將軍各率精兵一萬，即刻向疾風凌水二城進發(fā)。”

“得令。”

……

夜風很涼。

慘白的月光照向大地，映上絲絲悲霜。

人類之間的戰(zhàn)爭是可怕的，饑荒可以帶來瘟疫，生出惡靈。甚至是那一抹的怨念都有可能誕出新的妖怪。

這樣的戰(zhàn)爭就連一般妖怪也不愿意參與。

蒼茫天地，只留下無數(shù)的死體，形成一座又一座的孤墳。

疲憊的軍士帶著殘破不堪的身體準備回城。

這一戰(zhàn)，沒有輸贏，也不會存在勝利。

“開門。”隨著城主的高聲呼喊，那城墻之上緩緩升起的火字大旗將原先的風字帥旗替換，也代表著今夜的他們必將無家可歸。

“烈火城龍武，向疾風城主問好。”城墻之上出現(xiàn)一道高大的身影，隨后，是密密麻麻手持弓弩的士兵，站立城頭，俯視眾人。

“你……你……”馬背上的疾風城主霎那間一口老血噴出，栽倒馬背，微微抽搐了兩下，便再也不見動靜。

“城主。”有將軍大喊，然而迎接他的，是城頭的飛箭。

“退…”隨著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軍士做鳥四散，倉惶奔逃。

在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會死，然而存活下來的也會失去本心。

或成就新的山賊，響馬，欺凌鄉(xiāng)里。

……

“報……前方大捷，疾風凌水二城已被我方軍士占領，凌水城三萬軍馬，盡數(shù)歸降。”

“好。”

滿殿嘩然，眾人臉上神色各異。

……

“就在一夜之間，烈火城的領土便擴大了三倍有余，可是，這又有什么意義呢？”十六夜坐在池塘邊，不時往水里面灑著魚食。

游動的魚兒探出腦袋，嘴巴不斷張合，將魚食吞入腹中。

在這個本該萬民同慶的日子里，她卻是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因為她明白，死了很多人，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還會死更多的人。

饑橫遍野，流亡無數(shù)。

然而，軍士家們的權謀，兵伐，為何要讓無辜善良的人們付出代價？

她想不明白，也什么都改變不了。

唯有祭拜，唯有祈禱。

水中的鯉魚沒有說話，也沒有現(xiàn)身。

有很多事它也還不懂。

單純的心是善良的，卻也是最無可奈何的。

“公主殿下，剎那猛丸將軍求見。”一太監(jiān)走了進來，躬身行禮。

“讓他進來吧。”她并沒有轉身，依舊自顧自的喂著魚食，只留給太監(jiān)一個柔弱的背影。

前方大捷，丫鬟奴仆們都去慶祝去了。

即便是平常時間，若沒有特殊的需求，十六夜對她們的自由一般也是不會多加限制的。

“是。”太監(jiān)退下，不多時，威武高大的將軍便踏步而來。

步伐依舊沉穩(wěn)，不悲不喜，臉上毫無表情。

“公主殿下。”他拜倒，單膝跪地。

“你要出兵博望城是吧！”她依舊沒有回頭。

剎那猛丸聞言微微一驚，隨后便又釋然。

十六夜一向聰慧，很多時候，只是一個呼吸，一個碎步，她便能夠猜出一些端倪。

這樣的事，又豈能滿得住她？

“是。”剎那猛丸點頭。

“告訴父親，我也隨你一同前去。我想為死去的靈魂祈禱，愿他們能夠前往美麗的天國。”

剎那猛丸不允：“可是，戰(zhàn)場太過于兇險。”

“我相信你能夠保護好我。父親一向心善，他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