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的生活極其枯燥,沒有事情可干,老余和陳濤躺在石塊上呼呼大睡,童塵背靠著巖壁,坐在火堆旁。
事實上,除了沒有修為的老余需要睡覺吃飯外,陳濤和童塵都不需要用睡覺來補充精力,他們只需要吸收靈氣就可以。
而陳濤睡覺,也就是為了消磨無聊又漫長的時間。
童塵閉著雙眼,他腦中浮現出察夜的身影。只見他拿著匕首一次又一次的插在徐山肩膀上,時不時還攪動插在徐山身上的匕首。
墨黑的空間響徹徐山嘶啞的慘叫聲,他空洞無神的雙眼呆滯的盯著虛無的黑暗,他身上沒有血液,每處傷口都被一團黑霧包裹。
見此場景,童塵擰眉,他感覺這樣做有些殘忍,但心中又有說不出的快感。
他意識凝形,出現在察夜的空間中。
在這黑暗的空間中,肉眼看上去有顏色的,也就童塵和徐山。
所以徐山在童塵出現的剎那,瞬間就將目光移向童塵。
徐山眼里殘留淚水,可憐兮兮的望向童塵,嘴里的慘叫聲沒有停下。
察夜仍在一次又一次的將匕首送進他體內。
童塵見他如此模樣,冷哼一聲,慢慢地走到徐山面前。
他蹲下身子,沉聲說道:“當初你殺我爹娘,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吧?”
徐山忍著劇痛,結巴地說道:“放我一馬……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童塵憤怒地一拳砸在徐山臉上,咬著牙說道:“當初我們求饒的時候,你怎么不放過我們?”
如果童塵沒有魔族力量,他現在也已經成為徐山的刀下亡魂。
徐山似乎終于看清自己處于什么局勢中,他虛弱的說道:“你要殺……就給個痛快!”
童塵伸出手擋住察夜,示意他停手。他將匕首拿過手里,一刀一刀的捅在徐山身上,將心中的憤怒、憎恨一股腦的傾瀉在他身上。
徐山在地上抽搐,他動不了身體,只能任由宰割。他撕心裂肺的吼叫,似乎這樣,能略微減輕他身體上的痛楚。
童塵整個人被仇恨吞沒,他眼神猙獰,手上動作越來越快。
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徐山的身體到處都被黑霧包裹,在層層黑霧下,是他血肉模糊的身軀。
直到無刀可下,童塵才肯罷手。
他憤怒的盯著徐山毫無血色的臉龐,他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殺死。
可心中僅存的一點理智,反復提醒他不能這么干,反復告誡他父母或許不希望他這么做。
他心中有兩道聲音在爭吵,他們都各自堅持自己的立場。
一道女性聲音溫柔地說道:“放下吧,就算殺了他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只有真正放下,學會接受,你才能在這場無止境的復仇中脫身而出。”
緊接著,另一個低沉地嗓音說道:“放下?要怎么放下?眼睜睜看著殺害雙親的仇人瀟灑活在世間就是放下嗎?他應該得到懲罰!應該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女性聲緊接道:“如果把他殺了,那跟他又有什么區別?”
“如果不殺,放他離開,你會成為連你自己都唾棄的人!”男性聲反駁道.
他們無止境的吵鬧,讓童塵異常煩躁,可他也陷入糾結,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眼前的仇人。
放過徐山嗎?童塵捫心自問。他確實做不到,無論如何他也沒有辦法就這樣放徐山離開。
殺了徐山嗎?就像心里那道聲音一樣,他和徐山還有區別嗎?
他需要有區別嗎?他需要跟這些所謂的強盜分出一個善惡嗎?童塵反復詢問自己。
童塵想起凈月潭那場戰斗,那是他第一次殺人。那伙人想讓他死,他必須那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可現在轉念一想,對于那伙人的家人而言,他是不是也成為了別人口中的仇人?
強盜闖進他家門的那天晚上,他做不了任何事,但現在,他可以。雖然無法改變事實,雖然他的爹娘不希望他這么做。
但這不僅僅是為了爹娘報仇,這是他內心的自我救贖。
他不能做到圣人那般,放徐山一條生路,只要他自己問心無愧,他不需要跟他們分出區別。
善也好,惡也罷,如果自己心里不痛快,那在這世間活的有多煩惱?
想到這,童塵似乎有了決定。
他將匕首輕輕的貼在徐山喉嚨處。
感覺到脖頸處傳來冰冷的寒意,徐山緊繃脖子,不敢亂動。
看到徐山驚慌的神情,童塵只覺似乎看見了那一晚上的自己有多么無助,多么絕望。
他用力地抽拉刀刃,仿佛想將過去的自己割斷。
徐山的頭顱與身軀分離,掉落在一旁,他的眼中依然留著他生前無助的眼神。
他終于失去生息,尸體漸漸化為灰塵,消散在這漆黑的空間中。
童塵只覺心中,一塊沉重的石頭終于落下,他如釋重負的深吸一口氣。
爹,娘,塵兒給你們報仇了。
童塵回到現實,他看了看陳濤和老余還在熟睡。
他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現在萬般輕松,一直以來惦記的仇怨,今日終于如愿。
童塵感覺自己煥然一新,他也想起了今后的路。
未來還有非常困難的路要走,當下最困難的不是烔陽派考核,也不是王府的援兵,而是最根本的體內力量。
魔族力量在他體內始終是個定時炸彈,雖然現在他可以調動使用,但并不代表他已經控制住它,可能隨時都會迎來反噬。
童塵想著,從袋里拿出一塊靈石握在手中。
他慶幸他們運氣夠好,能從王府安穩的走出,若是那群士兵沒有被陳濤唬住,一擁而上的話,他們現在就已經變成尸體。
只有變得強大,他才有更大的機會解決這個難題,否則他可能還沒等到力量的反噬,就已經被敵人斬殺。
童塵靜下心,不再多想,他貼著巖壁打坐,雙手握住靈石,緩緩地開始修煉。
時間飛速的流逝,一轉眼就是幾天。
洞內這幾天,陳濤和老余不敢打擾童塵。
陳濤攜帶的行李中,有大量食物,他們二人每天吃了睡,睡醒繼續吃,實在是躺累了就走到山洞門口吹吹風,看看懸崖。
第一次來這的時候,二人被下面的深淵所震驚,現在看久了,不止不怕,甚至還有點煩。
如此枯燥的生活對于他們來說,異常的漫長。
但童塵卻是幾天如一時辰,盤坐在那一動不動。
這幾天時間內,他連升二階已經踏入初學八階。若不是梁叔提醒過他,修煉速度不能太快,會有根基不穩的問題。他恐怕就快摸到試煉階段的門檻了。
一道輕聲的呼喚傳入童塵耳中:“小弟,小弟。”
童塵停下經脈,緩緩的睜開眼,陳濤肥胖的臉映入眼簾。
陳濤正在他面前,細細的觀察他。
“小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出發去錦連城了。”陳濤站直身子說道。
童塵撓了撓頭,沒成想這時間過得這么快。
也就只有童塵如此覺得,陳濤和老余無聊的都快把行李里的食物吃光了。
三人走出洞口,陰暗的天空正等待黎明的到來,已經有微微亮起的跡象。
從洞口爬上地面,童塵對此已經熟練,陳濤也沒費多少功夫,老余倒是折騰了一會兒,但還算順利。
三人一路穿過老林,走到森林外圍邊緣,在這等候烔陽派的人出現。
此時黑夜褪去,太陽升起。
過了一個時辰,一支龐大的隊伍在錦連城門出現,緩緩朝他們移動。
童塵用手肘戳了戳坐在一旁的陳濤,問道:“是這群嗎?”
陳濤站起身朝城門望去:“對對對,就他們。”
他將老余拍醒,邁步走向烔陽派的隊伍,童塵和老余連忙跟在后頭。
“陳掌柜。”一名留有八字形胡子的中年男子說道。
陳濤笑著迎了上去:“蔡老板,今日回烔陽派嗎?”
“是啊,剛才在城內等你好半天,不見人影,沒想到你在這等我們。”蔡老板說道。
陳濤尷尬的訕笑幾聲,隨即介紹道:“這兩位時我的弟兄,這位是童塵,跟我一起報名的,那位是老余,跟我們一同前去。”
蔡老板看向童塵一愣,疑問道:“你報名的時候不是說初學六階嗎?難不成就這幾天時間,就升到初學八階了?”
陳濤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擺擺手說道:“哎,別提了,我這小兄弟為了不被修為考核刷下,用盡全部資源,硬生生的砸出兩階。”
蔡老板點點頭,贊許道:“不錯不錯,我很欣賞這位小兄弟,為了目標拼盡全力奮斗的精神。”隨后他指了指身后的隊伍說道:“走吧。”
三人走在隊伍的最后頭,童塵小聲的問向陳濤:“陳胖子,這人誰啊?”
陳濤低聲解釋道:“烔陽派在錦連城的招收人,乍聽起來很厲害,其實就是給烔陽派干苦力活的,不過最好還是別惹怒了他,不然連名都報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