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又回憶遠朵 金喜一見南云胡 報復10
- 一川秋水
- 天木大道
- 2157字
- 2020-03-03 22:51:32
她會在早上、午后、夜晚想念遠朵。
一天過去又是一天,一夜過去又是一夜。日子一深一淺地過著,眼前凋零的一切時時刺痛雙目,不堪忍受、無法溫柔,與虛幻時空相顧無言。
凌晨的風正寒,城間的酒正酣,瘋狂的黑夜大笑著洗劫人世一切悲歡。
秋天又一次呈現出枯萎而又面黃肌瘦的臉,難看地不想讓人再見一眼。樹枝猶似僵死,生機早已收起,枯落昭然可見,讓人沒辦法相信所謂的明天。就連浪漫的夜月也變成了喪氣的臉,忍不住想讓人憤怒之下自投水邊。
回憶過去仿若大火點燃,身心一再被灼傷,到處都是因為斑駁枯死而掉落的陌生臉龐。藍天再也不會綻放記憶中的鳶尾花,也不會給她看天朗氣清之時的朵朵白云。虛弱的身子站在陽光下有著強烈的眩暈感,仿若自己早已不在人間,還不如一縷孤煙。她吃什么都是食之無味,哪怕是吃珍羞美味也不過是像廢墟喜歡稱贊塵埃那般,毫無知覺地吞咽著沒有味道的頹廢。
樹葉踟躇而去,來不及擁抱樹木。冷風吹不散痛苦,更添孤獨。她渾身散發著不能救贖的無助,只想糊里糊涂。
枯萎的軀體承載著不斷縮減的時光凝結成時間長河里一個孤獨的瞬息,任憑指甲連碎,皮膚皸裂。
這痛苦刺心燒肺,再也無暇看那日落。這清風日暖,良辰美景終是跟她漸行漸遠,毫無瓜葛。
頹廢的目光和沮喪的時光皆是悵惘,憂愁總是兀自徜徉。
也許駕著太陽的車子搖搖晃晃、顛簸非常,里面煎熟了的三足烏的翅膀實在很燙。南云胡在思緒混亂中開始躲避陽光,恍恍惚惚不再饑人腸,于世人的歡聲笑語中逐漸將一切淡忘。
她會在吃糕點的時候想念遠朵,她會在吃雞腿的時候想念云朵。
“練劍辛苦么?我帶來雞腿給你吃。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要多吃飯菜。”遠朵將籃子里的雞腿拿出來,里面還有別的吃的。
“我現在很心煩,不要靠近我。我已經忍著不去傷害你了,我差勁透了。”南云胡不理解遠朵為什么對自己這么熱情,明明才吵架不久的。
“那我離你遠點嘛。比賽要加油哦,你肯定行的,我給你打氣!”遠朵將籃子放下,后退了幾步,想了想又說道。
心門鎖住情緒,我欺騙自己,連我都信了。暗夜無光,還抱什么希望?比起對我失望,更加擔心當時的我會挨餓么?我只知道要吃雞腿,卻忘了這雞腿是從何時開始的。
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她想到,之前為我帶來不同的糕點,就是為了讓我開心一點么?為我想到這種地步了嗎?
“千味居新出的糕點,可好吃了,要不要來一塊?”遠朵笑著問道。
“不想吃。”南云胡回答。
“你要吃好一點,睡好一點,這樣生活才會好起來。我專門去買了安神香,聽說很管用的,你試試看?”遠朵又說道。
“我不要。”南云胡直接拒絕。
我那時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一念成魔的我錯過了怎樣的真心啊!南云胡一次次感受自己的愚蠢,仿若大夢初醒,以前真是鬼迷心竅了。只顧著報復,卻忘記了身邊的彩虹是你。總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唯一真情,卻是盡毀。
時光溫柔不了歲月,只會摧殘人生。過去那個學不會珍惜的我,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同情。
任憑時光消磨,卻也杯酒難酌。覆水難收,深情難留,如鯁在喉,鮮血長流。
怨恨讓我蔽聰塞明,有失論斷,不可回還,難得回返。原本是單純美好的過去,偏執的自己一意孤行,對善意一再拒絕,一再逃離。就算如今痛徹心扉地哭,換不來刻骨銘心的記住。
周邊的蝴蝶竊竊私語忘乎所以,而我沒有了一同飛舞的那天。
在寂靜的時刻擁抱黑夜,靈魂會被不可挽回的記憶過往殘殺殆盡。
世界依然明媚,風塵仆仆的我還有歸途,沒有歸宿。遙遠的傷害開始醒悟,將現在與過去一并洗劫,不斷堆積贓物。
枯黃之葉浸水補面試圖回到春天,當然不可能恢復,終究是缺陷。
枯草已睡,不必驚擾。已閉心簾,真是可憐。
前方的路躲在雜亂的巷子里,就算多次轉角也無法尋覓。我其實也想迷途知返,卻總是該斷不斷。
燈火忽明忽暗短促呼吸最后終于熄滅,我也在連續不斷的些許遲鈍中不經意間進入睡眠。
黑夜也許會嘲笑,連同噩夢一起咆哮,讓人無法逆轉地變老。我從未年輕過,唯有衰老為伴。
人老是時間留在身體的變化,原來心老只是一瞬間,我曾經有理想,后來變成夢想,再后來就成了幻想,最終都是空想,實際上連黃粱一夢都沒有。我終究是再也記不起自己原來的樣子了啊。我啊,什么也沒有了。
南云胡衰老的身心無法面對命運的嘲笑,殘缺不全的記憶一遍遍在頭腦中重演,淚花不斷盛開又迅速凋零。
一再感受痛苦的南云胡像是精神有些錯亂,深陷頹廢之中不愿與任何人來往。成長后的沉默也許是信念不再的麻木冷漠。任憑時光的無言挑撥,也只有一再退縮,只剩下不動分毫的結果。
醉酒嘲笑過去自以為是的愛憎分明,她再次只剩下痛不欲生,自暴自棄。那時陷入歧途的她沒有好好對遠朵,自認為一生有愧,活該受罪。
她會一瘸一拐地路過花朵,眉眼之間盡是沉默,不過一曲無限哀歌。
與燈相視無言,目光游離漸遠,柔情似水曇花一現。不過是半途而廢的殘廢,無可救藥的毒藥,不可挽回的輪回。
白晝無法解決的事情,夜間持續嘲笑,甚至變本加厲,讓她無處可逃。死亡都不可能是解脫,唯有身魂消耗,誰知道這好不好笑。
被徹底否認的自我,該如何才能找到結果?她一次次聽著鳥叫聲由夜間到晨明,仿佛靈魂與身體頭重腳輕地纏綿,造成徹夜難挨的癱瘓。輾轉反側,不得動彈。
有時候也會渾身瑟瑟發抖,這是被否認的靈魂難以承受傷害,除了自我調節、自我恢復,別無選擇。
過去不可揮別,日日討債圍繞。
再也沒有和別人說話的欲望,她也許想著憋死自己,就像一條魚,試圖在水里淹死自己。雖然可笑,卻總是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