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殷容1
書名: 一川秋水作者名: 天木大道本章字數: 4016字更新時間: 2020-01-07 11:34:42
南云胡有個遠彩堂布店,準確地來說是遠聆風的店,一直保持著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水平。后來店里忙碌一點后,遠聆風就找了一個人看店。
開始的時候進貨和每月算賬是南云胡過目,雖說沒什么大利潤,但也至少可以把店開下去。雖然錢不是她的,但是看著那么多錢從手里過一下,也會產生自己是個有錢人的錯覺。有錢人,曉得吧,哈哈哈,做夢都會笑醒的有錢人。
有次就是高興過頭了,金喜一把把南云胡的頭按在臉盆里,叫她醒醒腦,順便清洗一下自己幻想之時流著口水的猥瑣。也不知道金喜哪兒來那么大的力氣,真是不可愛。哎呀,南云胡一想到就臉疼,便再也不敢神魂瞎游云霄了。
遠彩堂這兩年來真是蒸蒸日上,每次想到她都能高興地夜不能寐、手舞足蹈。
她要不是在怡林軒工作,不知道這日子怎么過得下去。
怡林軒是個可以包容各種新奇玩意的地方。
不管是誰,只要帶來沒見過的,很奇怪的東西、表演,尤其是帶來人群、帶來賞錢,那都是可以的。所以這是個有時人多、偶爾人少的地方。就算沒有新奇的地方,傳統歌舞、琴棋書畫等也是有人來看的,這就是怡林軒立足之本,也就是雜,什么都有,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精致。
精致獨一的話,比如糕點,還是千味居的最好,因為它數十年如一日地鉆研糕點,開了好多家分店。一品茶閣的茶最好喝,人總是很多,不過也可能是環境使然。只要在那里多喝上幾杯,都覺得自己是個謫仙人。歌舞坊呢,以歌舞著名。興盛酒樓的菜最好吃。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怡林軒對面就是春香樓,是有著各種姑娘的地方。既然是鄰居,偶爾沖突還是有的,但是從來不在表面上顯露出來。有時客人在怡林軒待夠了,就順便去春香樓,也有春香樓的客人偶爾跑到怡林軒來看個新奇。總之二者關系和諧并且微妙。
當初就是在怡林軒見到叢夕,感覺叢夕安靜、溫婉,不過總是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有時候南云胡在叢夕面前經過,會莫名地感到那么一丟丟冷,甚至想要起雞皮疙瘩。
后來聽說叢夕剛來這里,還沒有想好住哪里,南云胡想著自己的梨花小院多個人住也無妨,毛遂自薦后她們就愉快地住在一起了。
南云胡想得很美好,一是人多熱鬧,二是可以潛移默化地影響金喜的脾氣性格,也許金喜就會變得溫柔許多。不過現實總會打臉,金喜可不是隨意改變的人,南云胡才意識到自己是何等幼稚。好在金喜見到叢夕甚是投緣,像是許久未見之人,一點也不覺得叢夕冷漠。
叢夕教怡林軒小姑娘識字,她偶爾也會去春香樓。南云胡得出一個結論,寫字好真是不愁吃穿啊。
南云胡主要給姑娘們跳舞的時候伴奏、或者人手不夠的時候跟著跳舞、偶爾教她們下用劍手勢。南云胡一直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居然也可以通過選拔,不知道是自己太過優秀還是她們的標準太過奇特,總之她暗地里時不時會笑醒,哈哈哈哈哈。
怡林軒向來人來人往,歌舞升平。不過最近接連聽說雍州那邊不太平、揚州好像地震了、南方貌似連發大水。一般就是聽聽,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南云胡的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又一天地過。
話說今天有食物品嘗活動,南云胡一早就去了怡林軒。因為這里選出來的最佳食物,可以廣而賣之,于是大家都積極參與。想到可以趁此機會大吃特吃,南云胡的臉簡直是笑成了一朵花。
可是現實總是這樣,讓人于希望之中帶著失望,又不叫你放棄希望。
要知道,這是南云胡喝的第四碗冬瓜湯了,接下來還有南瓜湯,綠豆湯,南方大米湯……
有的實在是難喝得要命,以至于她已經跑了好幾趟廁所了,身體簡直要脫力。她都沒有什么心情去吃別的菜了。
旁邊一個吃菜的人難以理解這種奇奇怪怪的果蔬食品推廣,念叨著好好的舞蹈不跳,卻做這些莫名其妙的的事情。
南云胡終于吃到了一些可口的菜,內心一時激動便暢快地想到,怡林軒的包容性豈是浪得虛名?旁人是沒有見過各種奇葩的場面,衣服推廣、家具推銷、字謎大會、字畫比賽等等,區區冬瓜湯又算得了什么?南云胡在開心之余,一鼓作氣吃了個大飽,心滿意足地揉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感覺這像是春夏剛結好的西瓜。
她覺得這樣的活動越多越好,畢竟忙起來的時候天天像個陀螺,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現在每天按部就班,真是難得的安穩生活。
金喜總是整天沒影,這時候不知道又跑去了哪座山。
遠聆風這兩天在家歇著,南云胡十分滿意,并且覺得他現在老實多了。
以前遠聆風喜歡去吃霸王餐,總是被打也不長記性,他一嘚瑟就出點什么幺蛾子,那時候她知道了就趕緊給別人送錢賠不是。好在人家大人有大量,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不然南云胡慢慢就會淪為這個地方的笑柄。
南云胡不知道遠聆風為什么持之以恒地喜歡找虐?遠彩堂布店就是他的,何必吃飯不付錢,不懂遠聆風的腦回路。難道就是為了挨打?還是想要測試自己的美色價值幾何?
他居然點了最好的飯菜,胡亂吃一些,然后坐著不給錢。人家問他付錢,他居然說:“白吃。”如此理直氣壯,不被酒樓打才怪。
人家說:“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吃白食,打!”
還好南云胡把吃的東西打包回來了,她也想感受一下酒樓食物的香味。豈料遠聆風瞬間發狂,摔碗、砸桌子、搶她手里的飯菜,結果南云胡賠了更多的錢。得不償失啊,她以后再也不敢打包了,不好好教育的年輕人真是好可怕。
金喜看他被打成那樣,大概又要臥床了,便不屑的哼了聲:“活該。”幸好金喜沒有再打他,不然這醫藥費又要增加了。
后來遠聆風這種癖好在金喜的一頓胖揍之下終于被治好了,真是可喜可賀。
南云胡覺得這兩個孩子應該成為更好的人,畢竟玉不琢,不成器,可是也沒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她總是發愁,覺得他們的教育問題十分棘手,可也沒什么辦法。
不過這事先放下不想,因為有更棘手的事來了。
有人跟南云胡說親了!她是絕對不會結婚的,可是想到有人喜歡她還是有些小激動。她自認不是什么國色天香,但也可以美麗動人啊。
媒人說那人名叫殷容,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身高、錢財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他是個大善人,出手大方,平易近人,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與其婚配,自然不會委屈了南云胡。
雖說人家兒時窮點,可是人家一夜暴富啊!人家能看上南云胡,是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啊。南云胡心想自己是那么膚淺的人么?她就是,哈哈哈哈。
聽說殷容是在怡林軒看到她舞姿美妙、瞬間心動。
等一下,南云胡思考到,那次表演有好多人,這樣都能看得到她?是自己身上香氣太重還是別人妝畫得太丑,怕不是他瞎?最重要的是,因為人多,她是群演啊,順便在后堂還瞇了會兒。想到此處,她便忍不住呵呵笑出聲來。
媒人以為南云胡著實愿意,便一鼓作氣道:“殷容那樣的男子,定會愛護妻子,并且一年抱倆,兩年抱三兒。夫婦和睦,恩愛一家。”
南云胡說道:“倒是可以一見,便先謝過媒婆了。”她想著要給媒人些文錢,媒人擺手不要。
南云胡想到,難道是覺得自己太寒酸,大概是吧。正好,省錢。
媒人前腳剛剛離去,金喜的巴掌就劈頭蓋臉地打來,嚇得南云胡趕緊大喊:“金喜饒命!我哪里明艷動人,你倒是明說,我改,我改還不成么?縱然是有了情郎,也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誰知金喜打得更重,“誰會在意你的情郎!居然不知悔改,尚不知道自己有何錯!該打!該打!”
南云胡只好涕流滿面,火速求饒:“我一向光明磊落,大事不敢做,小事你做主,實在不知道犯了什么錯呀。”
“吹奏不好好吹,跳舞不好好跳,居然還偷懶睡覺!也不知道你這樣做過多少次了?浪費光陰可恥!”金喜氣憤道。
難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蟲子,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南云胡郁悶地想到。
“沒有的事,你從哪里聽來的,都是些騙人的夸大言辭。作為姐姐,我的言行向來是很注意的。”南云胡趕緊躲開她的巴掌一本正經地說道。
“表演的時候,我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你還敢狡辯!”金喜聽了她的話打得更大力了。
“那是群體表演,我不過是群眾演員,本來就只會一點點。再說古有濫竽充數、近有魚目混珠,現在我不過是偷個懶,不必這么大動肝火吧。生活本就不易啊,金喜!”南云胡迅速回應道,跳到一旁,躲過了一巴掌。
天啊,金喜,你到處野也就罷了,我何時攔著你過。你不去看看山山水水,看看花花草草也是好的啊,專門盯著我表演干什么!這是什么癖好!南云胡心里腹誹到。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般,金喜又說話了:“我不過是路過,就看到你這個樣子!糊里糊涂的像什么樣子!”說著也不停手上動作,屋內頓時一番雞飛狗跳,南云胡只管四處逃竄。
哎呀呀,年輕人,真可怕!惹不起,我躲得起!我躲,我躲,我再躲!
遠聆風又在門口目睹了這一切,這次他的眼睛都要笑出花來,一臉愜意地說道:“真是風水輪流轉,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平時看我被打不是很高興么?”
“冤啊,大大的冤啊,我再也不敢嘲笑你了,問題是你自愿招惹金喜挨打,我也攔不住金喜啊。何況你本來就該打!”南云胡憤憤不平道,不斷地躲著金喜的巴掌。
“是嗎?那你這次就好好地享受吧!你也是自——愿的呀!”遠聆風大笑著回了他的房間。
別走啊,我錯了不成,攔著金喜這丫頭啊!南云胡心里著急。
“叢夕!叢夕!快來救我!”南云胡大聲喊著。
“叢夕出去了,你知錯了沒有?”金喜還在追打。
“我知錯了,我是大大的錯啊!錯不該讓你做我的妹妹啊,你是姐姐,你最厲害!哎呦喂,我的胳膊!哎呀,我的腿!”南云胡發著牢騷的時候不小心被金喜打到胳膊和腿了。
“還在貧嘴!給我好好反省!下次就沒有這么簡單了!”金喜大概打累了,停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
真是謝天謝地。
“下次?沒有下次了,再也不敢煩擾金喜了!”南云胡眼中充滿水霧地說道。
金喜打人很有分寸,屋內還是絲毫不亂,悠閑地喝茶,只不過苦了南云胡。她身上的傷,疼!有幾下全打在屁股上了,南云胡內心還是吐槽了一下金喜,這丫頭下手忒狠了點,真是不知輕重。
于是南云胡相親的第一面,就是臉上蒙著輕紗。雖然臉上沒有多少傷,但總歸影響面容,嚇跑別人就不太好了。
殷容看到的南云胡便是這個奇奇怪怪的樣子。
南云胡看向殷容,他面容干凈、棱角分明、臉部溫柔。看來媒婆說得沒錯,果然是個美男子啊。
“就這么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么?還是說你覺得我不夠格看到你的臉?”殷容果不其然有些奇怪道。
“沒有,沒有。公子莫要誤會,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不要見怪。與你相見,我也是相當愉悅的。”南云胡趕緊解釋。
“是么?難道說這是你的個人愛好?”殷容饒有興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