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一處莊子,院子外圍隨意搭了些松散的藩籬與野草隔開,瓦房失修看著有些年頭,最頂上的青苔似乎呈現蔓延的態勢,林清月心內誹謗道:“好歹是禁衛軍首領,如此忠心竟然是這樣的下場,可不是過分愚忠的下場。”
進入里院漸入眼簾的是長勢興旺的菠菜,想起家里做的菠菜羹倒是很美味,坐落里院盡頭是幾口大缸和曬制的干貨,一老嫗身著粗布衣裳袖口的污漬很是明顯了,輕咳幾聲緩緩詢問:“是不是又迷路了,借口水喝?”
林清月趕忙作揖:“老夫人,我是朱進的遠方親戚,特來探望。”
老夫人連連擺手,招呼進屋:“我鄉下婆子不懂你們這些禮數,我兒啊在里屋躺著呢,要來看,要來監視盡管去瞧。”
林清月心內一驚,步伐也邁開直奔里屋,朱進躺著那棉被露出棉絮,幾處補丁錯亂,屋內彌漫著藥味,細細嗅似乎還能分辨是東市藥鋪的貨架上的狼把草。她從袖口拿出帕子蓋在朱進手腕,搭著脈不由食指不由得輕抖,輕輕呼喊:“朱大人在宮里曾為我求情,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我們不是敵人。但直言相告,你若是想活就聽我的。”
朱進無望的睜開眼,看清來人后繃緊雙唇,眸中的憤恨和無奈一閃揭過,搖搖頭道:“請昭媛保重自身,保住這得來不易的自由。”
“你是聰明人,我需要知道我被擄出宮之后發生的事情。”林清月隨后拿出幾錠金子,放在朱進手中,慢慢道:“你知道我的籌謀,更知道我的雙親是在我的安排下安然無恙的離開大晉,你要仔細思量是否需要我的援助。”
朱進嘴角不停的顫動,熱淚爬滿整張臉,哭泣道:“我為陛下盡忠,啊啊,為什么會落到這般田地?娘娘,在你走后,六王爺把持朝政,控制妃嬪太醫等一干人等,屬下也不知怎么會突然中毒,王爺重整禁衛軍令我休養,可京城藥石無醫如今只能躺在此處茍延殘喘受人監視,還拖累了自個的母親。求,求娘娘救救我。”
林清月沉思片刻,朱進所說與冉云棋的話大多對得上,嘆氣道:“你這毒我解不了,甚至說解你這毒的人只要被王爺知道都會被殺,因為你的毒與皇上中的毒同為一種。”
朱進掙扎身子要起來,手拍打著床沿怒喊道:“陛下或許還有救,是王爺要謀權篡位,還有,還有那個李晚悠她整日的向皇上諂媚是她下的毒,還是王爺下的手啊,娘娘,娘娘啊,只要救得陛下,讓屬下肝腦涂地也心甘。”
林清月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質問,默默不發一言,似乎如針戳中般,那個噩夢一樣縈繞在心口的名字,李晚悠,她,她出現的時機就不一般,那么幫助玄塵奪取皇位的參與者是否還有安和背后的南唐的勢力。
林清月安撫一番,語重心長道:“你若是整日癱在床上,即使我有法子也沒有可用的人替我跑路,眼下你先裝作與以往一樣,我只得先打聽這毒究竟是怎么個解法?”
朱進眼睛迸發著明亮,顫聲問道:“真的,有解藥?”
“我會盡所有的力量尋找,請你不要灰心。”
林清月撂下這么一句轉身離開了莊子,隱匿于夜色之中,她心思很亂,幫助朱進意味著是在阻礙玄塵,眼下的冉云棋已然是新君的擁護者,想必朱進的毒定是玄塵的計謀,那么這計謀中有多少近侍、嬪妃參與,而那位想殺自個的皇帝玄霽如今也是生死難料。
她很想找到兩者平衡的解決之道,一邊不齒和疑惑玄塵的手段,另一邊想要理清李晚悠、安和南唐背后的勢力。
電光火石間想到那個荷包那股異樣的香氣,玄霽異常喜愛又時刻佩戴,說不定李晚悠是此毒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