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禾審視的看向宋修寧，一臉鄭重。

沒錯，秦鑫請來的仵作宋寧就是易容男裝之后的宋修寧。

宋修寧回看曹禾，臉上帶著疑惑，她問道：“不知道這位大人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當，”曹禾開口，“你說你驗尸技術厲害，好，那我問你，如何判斷一個人是不是被淹死的。”

宋修寧勾唇一笑：“簡單的很，首先如果是溺水而亡，那么尸體在水中隨水流翻滾，體位多不固定，尸斑出現緩慢又不明顯，其次，死者口鼻孔周圍會有蕈形泡沫，蕈形泡沫是生前形成的，對確認是否為溺死具有一定的意義，還有就是溺死者的手中常抓有水草、樹枝、泥沙或者其他物品，指甲內嵌有泥沙，這也是確認溺死的指征之一，不知道這幾個判斷點能不能讓大人滿意。”

曹禾點點頭：“說的果然頭頭是道，看來還是有兩把刷子，你進去吧。”

宋修寧朝曹禾拱拱手，走進了營帳。

秦鑫和玉竹跟在她的身后，鄭平看了一眼曹禾，快步跟上玉竹。

老牛的死相可謂凄慘，血流了一地，整個人都面目全非，身上縱橫交錯很多的傷口，有些是生前造成的，還有些是死后造成的，看來兇手應該跟老牛有很大的仇恨，不然不可能老牛都死了，還故意傷害尸體泄憤。

“你幫我記一下。”宋修寧指著秦鑫。

秦鑫將玉竹推出來：“他識字多，還是他來吧。”

宋修寧道：“隨意你們誰吧，準備好紙筆，我們就開始了。”

待玉竹準備好之后，宋修寧自己也準備好了，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次她只戴了一雙普通的棉質手套。

“死者，男，”她麻利的將老牛的衣服脫光，繼續道，“年紀大約在35歲上下，死因是失血過多，臉上共有傷口十一道，上身有傷口三十八道，其中有十道是死后傷，身上沒有掙扎的痕跡，應該是被人迷暈之后才實施暴行的。”

“死亡的時間大概在一個時辰以前，具體的時間我需要解剖才能知道，死者的腳底有藍色的污漬，污漬成分暫時不明。”

“傷口的走向基本都是從右向左，兇手是右撇子，傷口創壁光滑、創緣整齊，兇器刃口較薄，初步懷疑是刀劍之類常見的兵器。”

“我想問一下，”玉竹舉了舉手，“你是怎么知道老牛的年紀的？”

“看他牙齒的磨損程度，”宋修寧掰開了老牛的嘴給玉竹看，“年齡和不同的生活習慣都會造成牙齒不同程度的磨損，這個是很好判斷一個人年齡和他生活環境的辦法。”

玉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宋修寧打開自己的工具箱，將解剖刀拿出來，鄭平問道：“你要干什么？”

“解剖，看看體內的臟器有沒有受到傷害，確定一下他的死因是不是我們看到的因為外傷失血過多而死。”

“等一下，”曹禾制止了她，“老牛是一個將軍，是一個戰士，戰士就算以各種姿態死在沙場上都是光榮的，但是，戰士不應該這樣委屈的死后還保留不了一個全尸。”

宋修寧把玩著刀：“那你們是不同意解剖？”

“不同意。”鄭平道。

宋修寧聳聳肩，將刀放回自己的工具箱：“我尊重你們的意愿，既然不同意解剖，那便算了，這位將軍的死因和所有我暫時能發現的線索都已經告知了你們，剩下的就看各位大人的本事了，若是沒有小人什么事情，小人先行告退。”

宋修寧對他們行了一禮，轉身離開，曹禾對鄭平使了一個眼色，鄭平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跟上宋修寧：“我送你出軍營吧。”

“還是我送吧，”秦鑫笑瞇瞇的走過來，“人是我接過來的，送也應該由我來送，你以前和老牛相熟，還是想想如何跟老牛的家人說這個噩耗吧，老牛的家里可是有八十的老母親要供養，老牛沒了，他們這一家子可怎么活。”

“宋先生，請吧。”秦鑫擋住了鄭平，護在宋修寧身邊。

宋修寧朝他點點頭，大步走出軍營。

出了軍營以后，秦鑫嬉皮笑臉的表情才結束，他低聲道：“曹禾肯定跟這件事情脫不了關系，剛才鄭平已經對你動了殺機。”

“我知道，”宋修寧看向他，“你快些回去吧，耽誤的久了他們會懷疑的。”

“那姑娘自己小心些。”秦鑫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宋修寧回頭看向身后的軍營，燈火通明看起來肅穆莊嚴，可是內里滾動的暗流外人又怎么能夠了解。

她回過頭來，看著站在暗處的華亭微微一笑，快步朝他走去。

“夜寒露重，公子傷勢還沒完全好，怎的就這么出來了？”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華亭看著她。

宋修寧搖搖頭：“我又不是軟柿子，哪能是個人就能捏？”她伸出手來，和他十指相扣，緩緩的朝著城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