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至七章
一
炕上坐家常菜館。
“二哥，你咋不回家住？”大贏問二義。
“咋了，你嫌棄哥住你新房了？”二義今天喝的有點多。
老板讓服務員又上了兩個菜。
“夠了，夠了，別上了！”
兩人碰了一下杯，干了杯中的啤酒。
“那你啥意思？我老叔老嬸也不會攆我的。”二義打了一個酒嗝。
“我爸說看見大哥和軒軒推大娘去超市了，也不見你回家幫幫忙！”
二義不說話，把杯滿上，自己又干了一個。
“哥心里有愧啊！”說完眼睛就紅了。
“咱倆那會兒打仗進局子，大哥不在家，我媽給咱倆領回去的。回家我就把她櫥子里的一萬多塊錢拿走了。晚上她就鬧毛病進醫院了。每次回家，我都不敢看我媽的眼睛。我知道這病是被我氣的。我他媽不是人啊！我媽從小到大從沒打過我罵過我，我還害她得這個病！我不是人啊！”說完他已泣不成聲。
服務員和老板在竊竊私語，這是什么情況？耽不耽誤給好評啊？
二
把二哥整到床上，他在還嘟囔著我不是人啊！確實夠嗆，打他兩下吧！反正清醒時不敢的！
家常菜的老板微信叮囑，給他們好好剪輯下。都給一千塊了還免單能不給你們好好剪嗎？
先剪著吧，不過二哥說這家菜不太出色，讓先放放。
回頭看他吐沒吐？還好睡著了。
還是看二哥第一次哭呢，好傷心。這個二哥，還有這一面，呵呵，二哥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打量這房子，自打二哥來住，感覺亮堂多了，天天跟他混，心里好滿足，找不著媳婦也不算啥事。
想起二哥說的，大贏，二哥包給你找個聰明賢惠漂亮的媳婦，保證！
找不著也沒關系，跟二哥這么混也挺好的。
但想起前天自己和他耍脾氣也不對。大哥畢竟年紀大嘛，給他買醫療保險很正常嘛，自己小身體好用不上。但感覺二哥還是對大哥比自己好。
哎，困了，給二哥倒杯水吧，晚上醒了他會渴的！
三
“起來起來，懶豬，吃早餐了！”二義使勁推著大贏，這小子太胖了！
“哼，不許叫我豬。”
“好好，我錯了，錯了。贏總起床了。”
“這還差不多。”
二哥的早餐整的挺豐盛。
“二哥，你笑啥呢？”
“我姑娘到幼兒園了！”
“你快跟嫂子復合得了，受這苦干啥？”
“人家不端著呢嗎？”
“可拉倒吧，那離婚也是你提的。”
“你說我姑娘咋長的這么帶勁兒？”
“像你唄！”
“此話有理，我愛聽！”
“看看你二嫂上線直播沒有？”
“不是每天九點嘛，還差45分鐘。”
“二哥，咱能不能不買二嫂的衣服了？你看我家都堆成啥樣了？”
“別磨嘰，讓你干啥就干啥。”
“給你將來的孩子穿！”
“那好吧！那我得多生幾個啊！太多了！”
“二嫂上線了。”
“刷個穿云箭。”
“我賬戶余額不足了。”
“我給你轉。”
“別傻盯著看，打字問面料，碼數，說買到的衣服質量好，你得讓她的房間熱起來。”我狠狠地瞪了二哥一眼。
“別總看啊，那是我媳婦。”
“要不我剪輯吧，你來干這個。”
“你沒有我剪的好。現在看直播的多少人？”
“五十多吧！”
“人還是少啊？”
“不停點心，再來一支穿云箭！”
四
“你支付寶還有多少余額？”
“四千多。”
“轉給我四千。”
“給大哥轉錢？”
“嗯吶。”
“宋云找咱們給她老舅的飯莊拍視頻。”
“還去啊？”
“掙錢咋不去？”
“上回嫂子都誤會你了。”
“我故意的，可沒見效果啊！她也沒跟我急眼啊？！”
“二哥你有病吧？還有這么干的？”
“我就是看她在不在乎我？”
“要是找媳婦這么麻煩，我把房子賣了出去玩了。”
“你賣房子咱倆住哪？不都這樣，你和我們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歧視我沒你會作唄！”
“不是，這是缺點，不是優點，你別學。我的意思你和弟妹會很和諧的。”
“這還差不多。”
“對了，晚上我回家吃飯，你也回老叔老嬸那里去吧！”
“我自己在家打游戲不行啊？”
“你有病啊，去那里有吃有喝還有拿的多好！記住，有好的骨棒帶回來些，二哥明天給你做醬骨棒！”
“好！”
五
“二哥，骨棒帶回來了，好多的！”
“放到大盆里，泡上水。”
“二哥，你們家晚上吃的啥？”
“就那些菜唄！”
“你咋不怎么高興啊？大哥又收拾你了？”
“沒有，今天我給他們看咱倆拍的民政局那個殺媳婦的視頻。
你嫂子說咋不去殺奸夫呢？”
“可不？要是我也把他倆一起殺了。”
“滾犢子，她是話里有話啊！你說這女人心多狠!”
“那也太欺負人了，殺他們有啥不對？”
“你不懂我說的意思。”
“懶得懂。明天就能吃到醬骨棒了，早上吃的話我就早點起。”
“瞅你那點出息，早上吃膩味人，中午吃。”
“還有今天的雙色球買了嗎？”
“買了。你自己咋不去，王大浪總嘲笑我還跟號呢？”
“別理他，他就是一傻逼。我為啥不去，這不是好面子，每天夾個小包呼風喚雨的會缺錢？”
“那我也不缺錢，我媽說我家里有二百多萬呢？以后我不去了！”
“二哥中獎給你買好車開，領你出去旅游，給你買許多好吃的。”
“那還行。可是網上說你們中不上的，都讓主任把獎領走了!”
“唉，就是一念想，有吧總比沒有強，萬一哪天中了呢？我的房貸，媽的治療費，給大哥換個好車，就都解決了。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
“又沒我的事了？”
“有，有，天天給你做好吃的。再說你家殺豬也不缺錢啊！”
“那不一樣。”
“沒啥不一樣，你別凈事，是不是好多天都沒收拾你了？”
六
“二哥，咱們下次別跟小六子喝酒了！”
“咋了？”
“他有點歧視我，你看一吃飯他就針對我。”
“哎呀，這說明這人膚淺沒啥大水平，好對付，不像咱大姐夫城府太深搞不定。”
“你說他是城管的，我不搭理他，那顯達大哥和你家的攤位號能定下來嗎？三教九流都得交，你不知道到時候用上誰？”
“你也別往心里去，滿足他唄，你又不缺塊肉，到時候只能說明你比他有度量，懂？”
“不懂，我就是很生氣。”
“別跟傻逼生氣，把事辦了才算贏。”
“二哥你昨天說梓旭要來接軒軒？”
“是啊，又能見到梓旭了！借他的兩萬塊錢還沒還呢！”
“梓旭長的真好看啊，他要是女的就好了！”
“好啥啊，人家是女的也看不上你啊？你看你胖的？”
“不許說我胖！”
“不說，不說，到時候讓他請你吃飯。”
七
“二哥，見到梓旭了？”
“沒有，大哥不讓見。”
“為啥？”
“大哥知道了唄！”
“知道啥？”
“知道梓旭是同志唄！”
“同志咋？他若愿意，我跟他倆同志。”
二義笑了，“那人家不愿意啊！”
“那還能不能一起吃飯了？”
“估計是不能了。”
“大哥真煩人！”
“那你的錢沒還上，咋整？”
“微信給他唄，還想裝一回闊佬，也沒裝成。”
“我十分想見梓旭。”
“讓他跟你視頻。”
“我想見活的。”
“家里還有啤酒嗎？”
“有一箱呢！”
“來，二哥去整倆菜，咱倆喝點，剛才在家吃飯被大哥說得沒吃飽。”
“好好，要我干啥？”
“擺桌，倒酒。”
“二哥，你有理想嗎？今天我爸說人活著要有個理想，要不沒奔頭！”
“有啊，當然有啊！我最大的理想就是當咱們市的市長，把外環修了，省的堵車，你看現在這市區堵的都啥樣了？再者就是多開通幾條綠色公交，限購私家車，看沒看到現在啥貓啊狗啊不管是有錢沒錢都整輛車開，浪費油不說污染環境啊；還有把這醫院和學校都辦成公益性質的，不商業化，醫生護士老師上大學的費用全部免費，上班后全部高薪聘請，這樣他們就不會因為上學花很多錢拼命摟錢壓榨患者和學生家長；還有取消公務員，別讓他們捧著金飯碗無所事事。”
“這是大的理想，就吹吹牛逼行；第二個小理想就是把我姑娘好好養大，讓她吃喝不愁；還有給大哥換個好車，他那帕薩特都開到快報廢了；還有軒軒，我要讓我大侄以我為榮。”
“就我說了，你有理想沒有？”
“我沒啥理想，跟著你唄，反正有吃有喝的挺好。你說的給我找媳婦也不知道是啥時候？”
“臥槽，你現在都會套話了？我說今天咋無緣無故問這么稀奇古怪的問題呢？在這等我呢！小子，你這是要出徒啊？”
“那才不是呢，我就隨口一說。”
“不是不是，你是有備而來！好好，二哥答應你的事哪次差過，我這幾天就給你落實。”
“那謝謝二哥了！”
“干！”
八
“二哥晚上不回家了!你自己整點東西吃，要不就叫外賣。”
“好吧！”
“起來起來，熱乎的豆漿大果子還有小咸菜啊！”
“都快九點了，你趕緊起來。”
“二哥你昨天在哪兒住的？”
“你猜？”
“在大哥家？”
“不是。”
“那是哪兒嗎？”
“在我自己家。”二哥洋洋得意。
“二嫂留你住了？”
“嗯，他爸媽去看病，沒人接朵朵，我便有機會了。而且，我還蹭了一覺。”哈哈哈。
“就睡了一覺就高興那樣，要天天睡豈不上天了？”
“這說明我們還有戲！”
“有戲？那咱們不拍視頻了？”
“拍，掙錢是第一要務。”
九
“穿衣服，快點上醫院。”
“咋了？”
“我媽腦出血了！”
我上次去醫院是大嫂離世，這回是大娘，二哥和大姐都哭了，我也哭了。記憶中我每次來醫院大爺家就在沒人。大爺，大嫂，這次是大娘。
我媽說，醫院是陰陽界，接生活人，送走死人。沒事別來，喪氣。我不嫌喪不喪氣的，只是有些悲傷。那么多好人，都走了。
二哥，在聯系朋友們辦出殯的事，我回家去告訴爸媽。其實打電話也行，只是我有些害怕。
我的爸爸和二哥的爸爸是遠房堂兄弟，我從小都是二哥保護長大的。上學時同學都說我反應慢，嫌我胖，就大爺一家人不嫌棄我。我最愿意去二哥家，不想走的那種，爸爸媽媽起早貪黑的殺豬賣肉說給我攢錢娶媳婦，沒時間搭理我。可我發現，那些對你笑呵呵的好人卻漸漸少了，好害怕大哥大姐二哥他們再有人走。真想求求老天爺，別讓他們都走了！讓小六子，宋云，王大浪他們走吧!
十
二哥哭的稀里嘩啦的，害我也止不住眼淚。大哥不哭，但能看到傷心。從沒見他哭過，大概大哥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人了。我爸說大忠能扛事兒，不哭就是能扛事兒，那我也不哭了！
記憶中的大娘總是笑呵呵的，家里有啥好吃的都給自己，不把自己當外人。
人為什么會死呢？一動不動，推進去是整人，再出來就是一盒骨頭灰。如果死這么讓人傷心，那活著就盡情笑吧！要不太吃虧了。
“你愣啥神？”
“你要干啥二哥？”
“大哥不讓燒別墅，汽車，冰箱啥的，說都是封建迷信，你看這是我買的沒讓他知道，咱倆殺個回馬槍，把這些東西燒給我媽。”
“就咱倆啊？”
“咋的，你害怕啊？”
“有你就不怕了！”
十一
“二哥，整這觀音干啥？”
“這是請的，別瞎說。保佑家人平安！”
“那不是封建迷信嗎？”
“滾一邊去，我要早請我爸媽和大嫂就走不了了。你看你家豬肉賣的那么好，你爸媽不供著財神爺呢嗎？這東西信就有！”
“今天是陰歷初十，說初一十五要上供，我得設置一下鬧鐘提醒。”
“能管用嗎？”
“我讓你干啥你就干啥得了！解心疑的！也不搭啥，到時候供果都給你吃，還能治肚子疼！”
“那挺好。”
“給錢也不行，人家網友留言你家就是菜品不好服務稀爛。我再給你說好，我那粉絲都得罵我。”
“那就說沒商量了唄？”
“沒商量了，咋地，你們還要打架啊？”
“打你咋的，讓你瞎說！”
“臥槽，大爺還真不怕你們這B樣的？”
......
每次跟人打架是我最喜歡的事情，把那些小雞仔扔的一愣一愣的，老有成就感了！
打唄，你報什么警嘛！害我倆又挨大哥一頓訓。
今天晚上這吃的都是啥？沒有肉呢？
“二哥，這菜也太素了！不下飯啊！”
“素啥，以后就這么吃！大哥說的對，我總給你吃肉，是在害你啊！你現在年輕沒啥事，到老了，都是病，到時候你想住院讓那些大夫護士收拾你啊？”
“不想啊！但你也得慢慢來吧，這一下子從總吃肉到吃素人家不需要適應嗎？”
“適應個屁，再適應就嗝屁了！從明天開始咱倆減肥工作正式開始！”
“唉，說一出就是一出。”
十二
“什么？去義烏？去那干啥？”
“領你見見世面。”
“好好，我去拿身份證。”
長這么大第一次坐飛機，服務員長的真漂亮，她們都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
第一次看到五金廠這么大！
歐陽哥哥太熱情了，請我們吃這么多菜！
“二哥，等咱們在這里掙多多錢回家，讓大哥對你刮目相看！”
“二哥你笑啥？”
“領你參觀參觀幾天咱就回了。”
“不是在這里上班嗎？”
“上啥班？別給大哥添麻煩。人家歐陽是給大哥面子讓咱們來這里上班。人家心里如果不愿意也不好說。”
“還有，你二嫂懷孕了。哈哈哈，你二哥牛逼吧，一槍就中。”
“我說你的嘴咋一直合不上呢？！”
十三
“二哥，你要那些店鋪的電話干嘛？”
“探店視頻不拍了，咱倆干直播賣貨。”
“這假發干啥的？”
“給你帶的。”
“我不帶。”
“掙多多錢，誰說的？”
“你咋不帶？”
“我帶沒有這種可愛的效果。”
“真的？”
“真的。”
“那我試試吧！”
“二哥，那人罵我豬婆娘，你把他踢出去。”
O(∩_∩)O哈哈~
“你再笑，我就不賣了。”
“大家，看好了，一至三十號頭飾全部小黃車就位，親們相中哪個拍哪個，金額滿五十包郵啊！”
“你咋都插我頭上了？”
“大家看的方便。”
“怎么樣？聽二哥的沒錯吧，錢掙到手是真的，你看那些粉絲都奔你的可愛來的！還有，大贏，你的歌唱的太棒了，以后等咱們有錢了，我帶你去參加好聲音，準定能一炮而紅。”
“真的？”
“真的，你唱的真太好了！”
“可那個雨荷說一般般。”
“她懂個屁，沒有欣賞水平。咱們快點打包，下午發貨。”
十四
“二哥，咋了？”
“李大夫說他血檢白細胞數太高，讓他回來復檢他不聽啊！”
“那就回來再檢查一下唄，離家也不遠。”
“他討厭醫院，他覺得他病不起啊，還要照顧這一家人呢！我再努努力，幫他一把。”
“好，帶上我。”
“二哥，你看那蟹爪蘭干啥？”
“你沒看到嗎，好多花苞啊！都快開了！”
“是啊，好多！”